第十九章：心有不甘
“嘩啦！啪嗒！——”
一連串嘈雜、喧鬧的聲音響起，聽起來像是鐵器與玉器或者石器碰撞。不等人聽個明白，聲音再次響起。
這下無論如何也是明白，房間裏面的人在發脾氣，並且徑直是將東西給丟到了地上。
外面的下人大氣都不敢出，生怕一個不小心便是驚擾了房間裏面的。
“哐當！”
阮曦笙伸手一推，再次將桌面上放着的一個硯台推到地上，頭髮凌亂，雙眸當中儘是怨恨之色。
為什麼，為什麼分明她根本就沒有做錯什麼事情，卻落得如此下場？
之前她盡心儘力在爺爺面前出頭、做事，鋪墊了那麼久為的什麼，就是為了機會，為了將來能夠出頭。
結果現在呢？僅僅是因為白莞，她現在惹怒了阮平陸，什麼事情都做不了了！
想到這裏，阮曦笙眸光發冷，仇恨在內心的角落裏面瘋狂生長、滋生，幾乎要將她整個人都給吞沒。
不甘心，她不甘心啊！
“曦笙，發生了什麼？”
阮母聽聞了阮平陸今日大發雷霆，狠狠地教訓了一頓阮曦笙的事情，趕忙是趕了過來，一把推開阮曦笙的房門，神情關切地詢問。
一進門，阮母就看到了地上零零散散的被阮曦笙掀翻在地的東西，臉色不由得白了白。阮曦笙……非常有可能是遇到了非常大的困難。
阮母心疼，望着仍然處於一個暴怒狀態當中的阮曦笙，心下忍不住生出來了幾分絕望。
現在就看阮曦笙理不理她了，如果阮曦笙連她都不理的話，怕不是這個怒火一時半會兒都是下不去了。
好在，在意識到進到自己房間裏面的人是阮母之後，阮曦笙幾乎是第一時間就反應了過來。
一瞬間，阮曦笙整個人身上的力氣就像是被抽去了一般，全身上下都是沒有了力氣，大口大口地喘着氣，看起來很是狼狽。
阮母趕緊是趁着這個時候迎了上去，一把把阮曦笙給摟進了自己的懷抱裏面，柔聲安慰道：“好了好了，我現在來了，有什麼事情都可以跟我說，不用自己一個人憋在心裏面。”
激進的情緒漸漸褪去，阮曦笙慢慢地恢復了比較安靜的一個狀態，她被阮母引着坐到了還算是乾淨整潔、並沒有被波及到的床上，喝了幾口遞過來的水。
在阮曦笙平復情緒的時候，阮母立馬是安排下人將整個房間給打掃一遍，免得待會兒阮曦笙看到了，又一次覺得心煩。
平息下來之後，阮曦笙紅着眼眶、語氣委屈地將昨日游湖的時候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給講了一遍，包括自己的打算、遇到了什麼，結果又是如何。
“今日爺爺回來，就是因為這個事情將我給罵了一頓，覺得是我拖累了他。”阮曦笙說著，嘴巴一癟，差點兒哭出聲來。
阮母將事情的前因後果聽完之後，也大概了解了這是一個什麼樣的事情，溫柔地詢問道：“曦笙，你告訴我，你今日為什麼這麼生氣，是因為爺爺怪罪你了，還是因為白莞？”
阮母問出來的問題可以說是一針見血，一下子就問到了關鍵的問題上面。
“我……”
阮曦笙張了張嘴，第一時間卻是回答不上來這個問題。
她略微思索幾分，似乎是覺得有幾分難堪，鼓起了好幾次的勇氣之後，方才是從牙縫中間擠出來一句蚊子飛差不多大聲音的回答。
“因為白莞。”
因為不甘心自己被白莞那個蠢貨給比下去了。
是啊，是因為白莞！
說出來了之後，阮曦笙看起來倒是放鬆了不少，就如同是釋然了一般，終於是正面面對了自己的問題。
哪怕她再不情願也不得不承認，游湖那一日發生的事情來看，白莞的表現確確實實是比她要更加好的。
正是因為如此，她才會如此暴躁。
之前，白莞分明就是一個啥也不會、四肢不勤、五穀不分的存在，為什麼現在卻可以壓她一頭了？
這個事情讓阮曦笙很難用正確的態度面對。
從小到大，阮曦笙基本上並沒有遇到什麼過不去的坎兒，也沒有遇到過什麼超越不過去的人。
看着阮曦笙她如今這樣一副糾結、懊惱又懺悔的模樣，阮母實在是心軟，看着自己的女兒覺得頗為心疼。
還是太年輕了，不然不至於因為這些事情如此頭疼。
好幾個想法在腦子裏面打了幾個圈，阮母定了定心神，沉聲道：“曦笙，你聽我說，不管你是贏了輸了，比別人好還是比別人差，都是不能夠如此喜怒形於色。”
“嗯？”阮曦笙一愣，用一種茫然的目光看着阮母，眼神中流露出一抹疑惑之色來。
“如果你不管什麼情緒都是當下真實地表露出來，那麼你就非常容易被人抓住把柄，為人所利用。寵辱不驚，是你應該要做到的地步。”
阮母說得很是認真，對自己難得被打擊的女兒進行教導。
阮曦笙聽得很是認真，覺得阮母所說的話語很有道理，點了點頭。
“暫時的勝利，只不過是虛影。”阮母繼續說道：“只有站到最後的才是贏家。而且，暫時的勝利最為容易蒙蔽人的雙眼，讓她不能夠看清楚局勢如何。這個時候，你只需要沉着冷靜，抓住對方的弱點以及時機，便是可以一擊必殺，完成翻盤！”
“確實如此！之前我就是被短暫的勝利給蒙蔽了雙眼。這次失利，正好也是給了我一個提醒，我可以藉助這次的機會，反省一下我自己。”
阮母的話語讓阮曦笙頗為受益，她幾乎是第一時間便是反應過來，阮母雖說沒有明確點出來，卻是藉著舉例的機會在敲打她。
不過，答應是答應了，之後是什麼樣一個情況，能夠做到什麼地步，也就再說了。
對於阮曦笙的反應，阮母頗為滿意，她點了點頭，誇讚道：“很好。不過，你也不必太過於擔心白莞，她再怎麼樣也只不過是一介女流罷了，想要對付她，不過信手捏來。”
“嗯？”
阮曦笙看着自己母親這個模樣，忍不住覺得奇怪，出聲問道：“母親，你為什麼要這般說，難不成內心裏面已經是想出來了辦法了嗎？”
“當然。”
沒有半點由猶豫，阮母點了點頭，承認自己確實是有想出來一些辦法。
阮曦笙頓時是瞪大了自己的眼睛，趕忙追問道：“什麼辦法？”
阮母輕輕一笑，和阮曦笙將這件事情慢慢講來。
“其實很簡單，今日天色已晚，宮門已經是落了鑰，你進不去了。明日一大早，你去拜訪皇后，告知皇后，白莞對你的那些所作所為。”
當然，同時肯定還是要遮掩一下阮曦笙她自己都做了些什麼的。阮母之所以沒說，是覺得哪怕自己不順，阮曦笙都會這麼做的。
“借皇后的手去除掉白莞？”阮曦笙瞪大了自己的眼睛，很明顯沒想到阮母竟然如此之敢，一開口就直接敢利用皇后了。
“是。”阮母也沒遮掩，直接點頭承認了下來，說道：“白莞她背景再深厚，能夠有皇帝作為支撐的皇后深厚？更何況，你別忘了皇后是什麼人……”
說著，阮母的聲音情不自禁地放低了幾分，語氣聽起來有幾分像是故意賣關子。
被阮母這麼一提醒，阮曦笙頓時是反應了過來，恍然大悟。
她想起來，當今皇后正是她們阮家的人，是阮母的同胞姐姐、她的大姨，最重要的是，是蘇霆淵的養母！
這麼多年下來，皇后對於蘇霆淵的感情可以說是又愛又恨。愛就愛在，作為一個養子，蘇霆淵處處注意，行事也是小心謹慎，可以說是從來就沒有給皇后她帶來過什麼麻煩。
恨就恨在，不管怎麼樣，蘇霆淵到底都是養子，而並非是親生骨肉。就算是再出息，對於皇後來說，心裏面都是有一個坎兒，讓她覺得不適很舒服。
不過到了現在，皇后和蘇霆淵二人之間其實也沒有太多感情這一說了，皇后對蘇霆淵只剩下了利用。
如今，皇后更多的是希望蘇霆淵繼位，在這之前，他最好是娶了自己的侄女阮曦笙。
這樣的話，皇后的位置就依然掌握在阮家的手中。她作為太皇太后，就算是皇后真的之後做錯了什麼事情，宮中她也有一個照應，不至於將事情推進到無可轉圜的地步。
皇后對於白莞之前的了解應當只是來自於流言蜚語以及下人們的討論，初印象肯定是不怎麼好的了。
若是這個時候自己再去加一把火，促得皇后出手，十拿九穩。阮曦笙心中想到。
到底姜還是老的辣！
將事情的先後邏輯給想清楚以後，阮曦笙對於阮母的敬佩更上一層樓。
竟然在短時間內將這層因果關係都想清楚了不說，還找到了事情非常好的、讓人幾乎無法拒絕的插入點，這等反應速度，是阮曦笙需要去學習的。
看着阮曦笙臉上的表情變化，阮母知道她這是接受了自己的提議，心下寬慰的同時又安慰了阮曦笙幾句，然後便離開了。
房中，阮曦笙收拾了一下便是準備睡下，眼底是按耐不住的興奮，滿腦子都是明日去宮中拜見皇后的幻想。
呵呵……白莞，你給我的等着！
你讓我難堪了，我也絕對不會讓你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