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驚才艷絕
湖心亭早已經是匯聚了一幫文人墨客，他們時而飲酒時而賦詩，看起來好不痛快。
而自由且閑散的氣氛，在柳溫卿和蘇霆淵二人到達了之後，微微有了轉變，一眾文人開始若有若無地想要出頭、展現自己。
為了很簡單，就是想要這兩個人其中之一的青眼。哪怕只不過是一句輕飄飄的誇讚，都是日後官方平步青雲的一大支持！
對此，蘇霆淵沒什麼興趣，他一向對於詩詞這種東西興趣不高，那些文人也沒有膽子把難題不要命一般地拋給他。
倒是柳溫卿，他對於這種事情一向就比較擅長，自然也就比較感興趣了。
一眾文人墨客中為首的是一個看起來二十餘歲的青年，蘇家三公子蘇陌，他對於柳溫卿表示了極大的興趣，二人素未謀面，但是就這般頗為客氣地交談了起來。
一來二去，柳溫卿和蘇陌二人一見如故，聊得很是高興，柳溫卿主動提出道：“不如，我們來命題作詩吧？我出上句，看看有誰可以對出下句。”
“當然可以，我來出主題！”蘇陌摸着下巴揣測幾分，眼睛一掃面前的風景，笑道：“不如，就以春景為題，如何？”
“可以。”柳溫卿點頭應下，沒有半點猶豫。
人群中，白莞默默和白漪又拉近了幾分距離，不知道這個蘇陌能不能接上柳溫卿這句話。如果不可以的話，怕不是又要給阮曦笙一個借題發揮的機會了。
然而這次，阮曦笙卻是會錯了意，她伸手拍了拍白莞的手，低聲安慰道：“今日蘇陌看着心情不錯，應該是不會和你追究往日的事情的。”
“啊？”白莞一聽這話心中暗暗驚嘆不好，難不成原主之前和蘇陌有什麼過節？如果又是一筆桃花債的話，她可承受不起。
看着白莞臉上神情變化，白漪覺得有點奇怪，疑惑詢問道：“你難不成忘了？去年游湖你為了同蘇霆淵一起遊船，當時直接一把將上了船的蘇陌拽了下去，給你自己讓了個位置。”
說完，白漪頓了頓，臉上浮現出一抹淡淡的笑意：“第二日，京城裏面除了罵你倒貼蘇霆淵的，還有不少說你不知禮數的。”
這……
實話實說，白莞的心情有幾分複雜，這和蘇陌倒是算不上是什麼風流債，但是卻也是一個不好處理的存在。
難不成……還得專門去給蘇陌道歉一趟？如今事情緊急，怕是做不到了。
白漪知道白莞在想什麼，柔聲安慰道：“蘇公子不是不知道輕重的人，應當不會和你怎麼樣。如若他真的生氣了，我們再跟他道歉便是。你不要放在心上。”
事已至此，白莞也只能夠暫時先這樣了，她定了定心神，重新把注意力給放到了柳溫卿和蘇陌二人的身上。
得了“春景”這麼一題，柳溫卿思索了大約半柱香的時間之後方才是一拍腦袋，欣喜地說道：“我知道了，我且出上聯——花開紅樹亂鶯啼，草長平湖白鷺飛。”
此言一出，在場的文人墨客等皆是沉默了幾分，然後紛紛很是默契地開了口。
“好好好，花開對草長，平湖對紅樹，不僅字句工整，意向更是對照的！”
蘇陌雙眼當中爆發出一束精光，他一開始以為這炎國世子沒有什麼真本事，如今看來，倒是他誤會人了！
“確實是好啊，不僅僅是描寫了春景，更是與我們現在正在游湖的景象相結合。方才柳世子只不過是花了半柱香的時間，便將句子寫得如此完善，實屬是讓人驚嘆啊！”
“確實如此，別說給我半柱香的時間，就算是給我一個時辰的時間，這句子我怕是都是寫不出來啊！”
“柳世子文采斐然，讓人佩服！上半句如此精彩，下半句應該如何接才好？”
最後一個人的話語說在了點子上，此言一出，眾人又是一陣沉默。
柳溫卿這上半句已然是很是完美，對仗工整、意象完整，這接下半句的難度，難於登天。
方才還滿臉笑意的蘇陌這個時候臉上已經是換成了苦笑，主動擺了擺手，一副很是無奈的模樣，搖頭道：“是我之前異想天開了，還想着能夠賣弄一下文字接上一兩句。然而，我不信。”
領頭的人直接低頭認輸，不少人內心當中驚嘆不已，無奈他們自己去看，也是對於柳溫卿這一句話束手無策，根本不知道應該如何接下去，只能夠是默默閉上了自己的嘴。
人群當中，有人突然開口說道：“白漪小姐也在。久聞白漪小姐文采斐然，今日不如一試？我們只不過是嘗試一下罷了，哪怕是沒接上不丟人！”
這般提及白漪並非惡意，而是真的想要白漪她去嘗試一下。京城的文人墨客們對於白漪這種有真才實學的人，內心當中還是有不少尊敬的。
對此，白漪只能苦笑，輕輕搖了搖頭，柔聲拒絕道：“柳世子驚才絕艷，我等不及。”
這是她也接不上的意思了。
那……
雖然只不過是文人之間的交流罷了，但是不少人心中想着，他們這麼多人，如果都是比不過炎國世子柳溫卿一個人。若是事情傳出去，他們應該如何自處？
不少人心中暗暗嘆氣，卻對於這一件事情毫無辦法。畢竟，是真的比不過人家，就算是心中有再多的不情願，也只能夠使怪自己沒有真本事。
“世子殿下，小女白莞不才，胸中尚且算是有幾分筆墨，可介意我等嘗試一番？”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一道聽起來有幾分無憂無慮的聲音突然在眾人的耳邊響起。
眾人臉上還沒有來得及流露出幾分欣喜之色，一轉頭看到是誰說話之後，馬上便是垮了下去，不敢相信自己這是看到了誰。
“白莞？！你這個時候來添亂做什麼？知道自己不才就別胡亂參與進來這種事，免得給白家丟臉！”
“不僅僅是白家，更是東黎國。這裏不是首輔府邸，容不得你一介女流胡鬧！”
“我還以為是誰呢，竟然是白家白莞，真的是浪費時間、丟人現眼！”
他們這些人本來就對白莞非常看不起，覺得白莞這種人不應該參加這種聚會，無奈白莞的身家地位在這裏，他們就算是再不願意也只能默默忍受。
現在白莞竟然還想主動提出來想要接柳溫卿的句子嗎？如果不是時間、地點並不合適，都有人想要問問白莞，她明不明白柳溫卿那兩句句子是什麼意思了。
和那些人的厭煩、震驚和排斥不同，人群中的柳溫卿眼底深處閃過一抹詫異，微微瞪大了自己的眼睛。
先前有人懷疑他不知道白莞的情況，實際上，他清楚得很。
正因如此，現在看到白莞竟然主動提出要嘗試一下，他還是忍不住驚訝了一下。
難不成，之前白莞其實都是扮豬吃老虎？應該不是。那怎麼會在這個時候……
柳溫卿沒有再細想，只是微微抿唇，沒有再去說什麼了。
“我覺得，既然白小姐都已經是提出來了，不妨讓她試一試？”
又一道悅耳的聲音響起，只不過這一次是阮曦笙，她神情淡然，並沒有因為白莞主動提議而有半分波動，臉上反而是有幾分不易覺察的釋然。
白莞她既然主動把把柄送到她的手中，也就不要怪她不客氣地推波助瀾了……
阮曦笙一開口，現場的話頭方向果然是立馬發生了改變。不少人互相對視了一晚，眼神中流露出一抹猶豫之色來。
不知道阮曦笙為何要這般說，但是既然如此，應該是有幾分道理的。那些人的口風馬上就給改了。
“這……阮小姐既然都這麼說了，那麼白小姐，您要不試一試？”
“反正也只不過是交流而已，試試就試試吧。”
“對對對，阮小姐說得對。”
一群人說著，心都在滴血，只能是默默祈禱白莞說不出來什麼一二三四五六七這種句子了。
“白小姐，您不妨一試。”柳溫卿做出來一個“請”的姿勢，很是有禮貌。
“本王倒要看看，你有幾分真本事。”
一直保持着沉默的蘇霆淵突然開口，嘴角噙着一抹玩味的笑容。
白莞匆匆瞥了一眼便是知道，這是要看她笑話的意思了。
看笑話，也不看看他們配不配？
白莞嘴角微微上揚，眼中流露出一抹淡淡的自信，朗聲道：“世子殿下說，花開紅樹亂鶯啼，草長平湖白鷺飛。那我接，風日晴和人意好，夕陽簫鼓幾船歸。”
“恩？！”
“真的接上了！”
眾人先是驚嘆，然後才有時間細細品味這句話。
怎麼回事，怎麼好像不僅僅是接上了，而且還……接得很好？
“啪啪啪……”
一片靜默之中，白漪率先鼓起掌來，她看向白莞的目光當中是掩飾不了的讚賞，誇讚道：“接得好！小妹，先前是我小看你了，沒想到你不僅接上了，還接得這般好！”
沉默被打破，旁人就算是再不情願，也是開口誇讚。畢竟，人家是真的接上了，而且接得很好！也算是挽救了一下東黎國各位文人的尊嚴。
“確實是好！”柳溫卿也是出聲附和，一直沒有太多情緒波動的眼底難得閃過一抹欣賞之色。
他一開始還以為紫鳶花的宿主是一位泛泛之輩，而今日，白莞用實際行動給了他答案。
看來……之後會很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