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魔域冥淵

極北之地，魔域冥淵。

在神州浩土之北，有一塊神魔大戰隕落之地，其間儘是一望無際的荒涼戈壁，有山無林，有澗無水，世人稱之為“魔域”。其千百年間烈日灼灼，有風無雨，氣候乾燥之極。偶有幾處林木覆蓋之地，卻也被異獸凶物所佔，普通人進入便是死路一條。而在魔域深處，有一處林木蔥蔥所掩蓋的宏大聖殿，正是魔教聖地——長生殿。

長生殿一側緊鄰冥淵，壁立千仞，深不見底，其間終年陰風颯颯，黑霧漫漫，陰靈凶獸不計其數，夜夜哀嚎無休無止，即使飛天遁地的修道者誤入其中，十有八九也是無覓其蹤，不知生死。

然而，遠古之時，魔域卻不像現在世人所知那般，混混荒涼如煉獄。倒是一片筆峰挺立，林海浩瀚，秀麗壯觀景象。可謂：筆峰挺立透雲霄，曲澗灣延繞飛瀑。兩崖花木多爭奇，幾處松篁斗翠竹。更有那“倚劍長歌一杯酒，浮雲極北是神州”的美譽！

可惜，遠古神魔一戰，造成如今荒涼景象，可悲矣！可嘆矣！

···

此時天際一輪孤月。

凄清幽秘的月色，淡淡地籠罩着整個天地，讓這方天地有幾分妖異之感。

只見一條翩然黑影，突然出現在夜空之中，在月華清輝之下，於怪山險峰之間左右騰挪，向著一處山頭枯樹悄然落了下去。

荒山野嶺，荒蕪古樹，卻有人深夜到此，其中自然有不可告人之事。

那道黑影就落在枯樹不遠，一陣光芒晃動，現身出一個身材玲瓏的女子來。

但見對面約莫三丈開外，一株枯樹下，競盤膝端坐着一條人影，黑黑黝黝，無息如寂，只有一雙血瞳，在夜色中散發著幽幽光亮。

此人身子枯瘦頎長，有如風中枯竹一般，搖搖擺擺走了過來，看着那條黑影，陰惻惻問道：“妖姬，可有事要稟報？”語聲有如刀劍磨擦，吱吱咯咯作響，當真是說不出的刺耳。

“血陽子長老，妖姬有要事稟報聖主！”

···

長生殿中微風徐徐，隱隱有鐘聲焚唱傳出，滿室的清香中，又隱隱有檀香的氣息，充滿了庄肅的沉寂，哪裏見得到絲毫魔氣。

傳聞，魔域聖主殺生帝成魔前曾隨當世佛陀修行，殺生帝見魔域眾生疾苦，心有所惑，問佛：魔域芸芸眾生皆苦，我佛為何不渡？

佛陀答曰：有緣之人，自當渡之。無緣之人，自當由之。

殺生帝不解：我佛如何判定那有緣之人，無緣之人？心生向佛，既是有緣之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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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陀只答曰：向佛非有緣，無佛亦無緣。

殺生帝思慮良久，最終嘆道：終是門戶之爭，成敗之見。

當下立下宏願：我若成佛，必如雨遍佈大地，不分敵我，普渡眾生。

於是脫離佛門，重整魔域，化身殺生帝。

“不知這傳聞是真是假？聖主可願為小女子解惑？”

此時一個滿頭珠翠，約摸三十五六，髮髻高挽的絕美婦人，斜斜倚在錦墩上，面帶微笑，凝注着殿內高坐的殺生帝，但見他烏髮披肩，豐朗如玉，模樣甚是俊雅，哪像是殺生成帝的魔教聖主！

她笑容是妖嬈而嬌媚的，一雙分外明亮的美眸中，更散發著一種勾魂蕩魄的魔力，可惜此刻殺生帝卻是眼眸不爭，枯坐如佛，白白浪費了這如斯美景。如果林小凡在這裏，一定能把眼睛瞪出來，因為那種成熟婦人的風韻，最易打動這個騷年的心。

“仙子博古通今，何必明知故問！”殺生帝彷彿入定聖僧一般悠悠回道。

“不知仙子夜訪魔域，所為何事？”

“所為何事？”美婦人又是一陣咯咯嬌笑，直笑的花枝亂顫，笑的眼淚齊出美眸盈盈，最後化為一抹冷笑道：“聖主通天曉地，何必明知故問！”卻是一般同樣話還了回去！

美婦人說罷將那杯中烈酒一飲而盡，霍然起身走至大殿階前，望着殿外那輪孤月，美眸之中如那孤月一般儘是孤寂之色。

“我安娉婷今日便學一學聖主當初之事，不知聖主可願收留我這落魄的小女子！”

“哦？”殺生帝緩緩睜開雙眸，卻是一紅一金異色雙瞳，眼中金光閃耀。

“你與佛門禿驢之間的陳年舊事，我一個小女子不願知曉！我昔日的恩恩怨怨，聖主也不必追問！反倒是···聖主如此關心一個山野少年，真是出乎我的意料呢！”

“仙子不是也派人盯着么？可有收穫？”殺生帝又閉上雙眸，不答反問道。

“我？”

又聽得美婦人咯咯嬌笑，這美婦人當真愛笑之極，當下又是回到錦墩之上，似回答殺生帝，又似自言自語：“我對那蒙童稚子可不感興趣，只不過···凡是我那師姐喜歡的，我便討厭，凡是她護着的，便是我要殺的。”這美婦人說道最後銀牙緊咬，彷彿仇人就在眼前一般。

此時一道枯瘦身形忽然現身殿內，正是坐鎮魔域邊界的長老血陽子，對殺生帝拱手行禮道：“聖主···”一雙血眸卻是森森看着殿內的美婦人。

“仙子已是本教之人，但說無妨。”殺生帝悠悠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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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陽子一驚，這安娉婷乃是天宗道首大熱人選，何時已成為了本教之人，莫非···他偷偷瞥了一眼殺生帝，心中不由一凜，忙按下疑惑道：“據妖姬來報，林小凡似乎要突破仙人之境，如若讓此子凝出道心，那我教多年的佈局恐將毀於一旦，妖姬請示聖主後續該如何定奪，為那會劫應對做好準備。”

對於血陽子的話，殺生帝仿若未聞，依舊枯坐如鐘。一時間，殿內只余檀香裊裊，寂靜落針可聞。

忽見他一雙眼眸猛然睜開，眼眸之中金色光芒大勝，似乎能洞穿天地，如此良久才喃喃道：“此子天資生平罕見！貴宗功法倒是不凡，確有可取之處！”

如果讓漫天神佛聽到殺生帝如此感嘆，定要驚掉下巴。普天之下能當得殺生帝如此稱讚，恐怕不足雙手之數，而這些人後來俱成為西方佛佬，四御至尊級的人物。

安娉婷卻是冷笑道：“你以為我那個師姐就是真心對他好嗎？不過也是利用此子罷了。在她的心裏啊，只有道門天宗，只有長生久視的大道呢！”言下頗有諷刺之意。

“大道？！”殺生帝望着旭日東升，彷彿又回到了與佛陀的那次論道。

“告訴妖姬···”

殺生帝心中卻猛然一悸，飛身來到殿階前，眼眸之中又是一陣金光閃耀，許久之後，望着天際的旭日心中暗嘆:“嘿~又是一個如此天資的分身墜落，世間之事當真變幻無常！”

“告訴妖姬···讓她去永寧城，等待機緣吧！”

血陽子應了聲是，身影一晃便消失在大殿中。

“眼下會劫將至，那些老不死的佈局草灰蛇線，也不知在本教插進多少分身，多少內應，等關鍵時刻給予本教致命一擊。本想在他凝聚道心之前，只要他對本教心存一絲感念之情，那便是成功了，將來殺劫降臨時，為我們留的一線生機。沒想如今多年佈局毀於一旦···可惜！可嘆！”

也不知殺生帝是為自己的計劃失敗嘆息，還是為那天才墜落嘆息！

安娉婷自是知道殺生帝說的是誰，忽地笑道：“我那師姐恐怕此刻要生氣了呢？咯咯咯~”

“仙子可否幫本座一事？”殺生帝仍舊背負雙手對着安娉婷道。

“聖主不必客氣，既然我加入了貴教，自是無所不應。”

···

大殿之中兩人暗聲細語，聽不真切。約摸一盞茶過後，只聽安娉婷咯咯嬌笑道：“聖主且寬心，我也該會會我那師姐了···”

一道流光閃過，安娉婷的窈窕身影也消失在了大殿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