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爐前夜話
第八章爐前夜話
待到眾漢子吃飽喝足,眾人圍着高高拱起的柴埻,明亮的火焰印的每個人臉上都亮堂堂的,悅動的火舌彷彿將這秋夜的寒涼從這方小小天地里遠遠地趕去。
獨臂的高壯村長先拎起裝滿黃酒的酒壺,擰開蓋子,美美地嘬了一口,這才緩緩道:“這次和往常一樣,咱們村的十二個毛孩子去的還是咱當年打過仗、殺過妖的玉門關,玉門關的裨將是當年和咱們一樣歷經妖亂,殺出重圍響噹噹的陝西漢子李存忠,也算是咱們的老鄉,咱們的孩子去了他也能照顧一二,你們中也有當年和他一起打過仗的老夥計,咱的孩子們交到他手上你們也能放心。”李立環顧四周,幾個縮在角落裏的老漢朝這邊點頭示意。李村長才又對一旁的年輕漢子們說道:“這次喚你們前來主要是為了告知你們妖族的一些虛實,讓你們能做到心中有數。妖獸一族自古存在,只不過數千年前炎黃兩帝帶領人族中興,四方征戰,方才把妖族逼迫的遠離中原,遁入蠻荒,其中南面十萬大山,西面天山極地,東面碧浪海之外,皆是妖族群居之地,其深處不乏有從遠古傳承至今的陰荒血脈,但更多的是由一般野獸修行有得從而轉化為妖,列入妖族;而其餘各處的大山大澤並無純血的荒脈大妖,只餘一些體內殘存荒脈的妖族在這些地方佔山為王。妖族分為幾類,一類為尋常野獸所化,一般此類妖族多以爪牙之利,行動之速,筋骨之強,蠻力之大逞凶,一二境武者結隊方能獵之,三境武者能穩穩壓上一頭,為患最小,也不乏有修行多年,狡詐多端,領悟眾多法術的老妖,此類妖族一旦修成,必是為禍一方,往往要付出朝廷極大的精力才能剿滅;另一類雖由普通野獸修行而得,因體內蘊含一絲陰荒血脈,一旦修行有成,必能領會本族的天賦法術,視其血脈濃郁不同,其兇悍程度天差地別,弱者還不如普通野獸幻化而成的妖族,強者能比肩人族五境巔峰;最後要說的便是這太古荒獸,血脈自太古流傳至今,不論何種品類,皆能匹敵人族六境武夫,其中更為兇悍者被人族劃為太古凶獸,每次現身必帶來大災,所過之處,寸草不生,生息斷絕,唯有七境武者方能與之抗衡。然而除與人為敵的各路妖獸外,還有能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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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馴服、駕馭,為人類武者所用的妖族,我們稱之為靈獸,每每有當世天資卓越之輩能引來靈獸主動認主,從而如虎添翼,威震四方。我記得咱們大魏的拓跋將軍便有一匹承上古烏蒙血脈的寶駒,其體側生羽,奔走如雷,隨拓跋將軍立下了赫赫戰功。除靈獸外,更有傳承上古血脈,卻願庇護人族的大妖,如鳳凰,四象,麒麟等,人們敬它、奉它,尊它們為我人族聖獸。
村長說的口舌略干,又揭開酒壺,抿了一口,方才將酒壺遞給下首一位瘸腿老漢。瘸腿老漢撥開酒壺,引酒直下,滿入喉腸,方才美美的癟了癟嘴,在眾多後生期盼的目光中過足了酒癮,方才心滿意足地接道:“李老頭,你說來說去,卻單單漏了咱玉門關。世人皆知當年妖亂源於天山,對祁連山本地的各方妖族卻說不上什麼名頭,小老兒當年是軍中探查四方,稟告敵情的軍中斥候,這當年祁山各地的妖族沒誰比我門清。玉門關內八成以上的妖族來源於祁連山,原本祁山之內雖也山高林深,但除幾隻本由普通野獸修行多年成了精的老妖外並無其他大妖,東北方是狼族一脈,頭狼是頭老妖;西南方是猴族一支,兩三任猴王皆是老妖;隱藏最深的是祁連山深處的狐族一脈,據說此脈有幾個活了百年的老祖宗,最是不能招惹,除這三支外零散妖族不足為慮,而這等妖族,對人族也懷有敬畏之心,只要不加撩撥,並不輕易出山為禍。等到妖亂之時,西方一太古凶獸攜眾多荒獸南下,妖獸混雜,已不可數,我唯記得東面有赤眼豬妖一族新入祁連山,我這條腿便是去探查那赤眼豬妖時被生生打斷,嘿,不過老漢卻因禍得福,當年拓跋將軍將我救下,老漢與將軍同乘過的烏蒙寶駒哩!”老漢嘿然而笑。村長不客氣地揭短道:“是乘過烏蒙馬拉過的馬車吧?!”引得眾多年輕人嬉笑不已。老漢卻也不惱,又飲了一口才道:“當年的妖況不同今日,現在的祁山不知又生出多少陰荒血脈,你們此去可要當心啊!”見眾小頷首,方才將酒壺遞了下去。
一壺酒在一眾老漢手中遞了又遞,堂中的火焰也漸漸低了,行近一圈,酒壺傳到了蜷在角落的李老黑手裏。村長打趣道:“李石頭,平日裏咱們問你你卻不說,只說老漢不提當年勇,今日你孩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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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去戍邊,你該把你肚子裏的乾貨掏出來給孩子們見識見識了吧!”李老漢咧着嘴接過酒壺,慢飲一口,眼露沉思,彷彿又回到了當年那血海腥風的人妖戰場,口中喃喃道:“你們都知道當年一太古凶獸領妖族南下,卻不知道那凶獸為何?我知道,我見過…”李老黑眼神中帶着恐懼回憶道:“當年祁連山深處一戰,我是隊伍里的輜重兵,佛門高僧帶我們尋蹤覓跡,深入祁連山,一路上兇險萬分,抵到南山之巔,遇到太古凶獸領眾要來襲,一陣妖風過後,我們隊裏所有人都死了,我藏在死人堆里裝死才能撿回一條命。那是一條長達百丈的黑龍,口噴金焰,角帶紫雷,騰雲而起,御風而至,聲如天雷滾滾,聽到它嚎叫我的魂魄彷彿都要在深淵中消散。與它對位的是兩個和尚,一位是白眉白須的枯瘦老者,他端坐山前,身後顯現一百十仗高的金身佛像,佛像左手立掌胸前,右手手拈蘭花置於膝上,臉上含笑。奇怪的是,那百丈黑龍彷彿被那佛像拈住,金焰、黑雷、魔音在空中打出陣陣白光,空中卻彷彿有一層無形壁障,讓它打不破,也逃不掉。另一胖大僧人卻是端的靈活,站在黑龍腳下,如螻蟻與巨人當面,口中念念有詞,衣袖翻飛,雙手指尖或掐或捏,抖露出一道道小山大小般的佛家真言,金色真言光芒閃耀,疾射如電,每當觸及黑龍體表,便發出雷鳴般的轟響,轟的黑龍鱗甲紛飛,慘叫連連,又在黑龍體表留下道道佛光,復又隱入體內。片可后卻聽那老僧嘆道:“孽畜,還不伏法?你待何時?”卻見那黑龍體內一片金光炸響,黑龍發出一聲哀嚎,越縮越小,最終縮成拳頭大小一塊,落入老僧手中。此番事了,兩名僧人結伴東去,片刻便消失在我視野之中。此戰過後,方有那拓跋將軍深入祁山,連斬數位大荒凶獸,終結妖亂,為天下揚名的後事。”李老漢說完又撥開酒壺,脖子高揚,篤篤地敲擊壺壁,妄圖再擠下壺中黃酒的最後幾滴。眾人才漸漸在這篤篤的敲擊聲中回過神來,不覺間堂間的火堆只剩幾點火星,秋夜的寒意又重了幾分,漢子們衣上的汗水也早已烤乾,村長起身拎着水瓢澆滅最後一點火星,掩上祠堂的木門,漢子們迎着頭頂的星光月色各自向家門走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