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童叟無欺小狐仙
第十章童叟無欺小狐仙
經歷了昨夜的豬怪嘯營,車隊裏的氛圍明顯凝重了幾分,隨隊的探子也早早地布了出去。不知是畏懼妖族兇惡還是校尉的一番話起了作用,年輕的後生們明顯收斂了幾分,一個個老老實實的待着隊伍里護着馬車,沒了剛出行時見到什麼新鮮物件都要上去一探究竟的興奮勁,卻是顯現出幾分沉穩如老兵的氣象。
車隊緩緩在林間推行,轉過一道山坳,卻見遠處蒼林翠木之下,藤纏葉繞之間,一隻渾身雪白,毛色光亮的小小狐狸端坐在一顆老樹的樹墩上,彷彿在等什麼人。草木皆兵的少年新丁們見此早已把傢伙什操在手上,面露緊張之色,朝車隊中間靠攏,彷彿要看清楚這個小妖怪又有什麼個鬼蜮伎倆;車隊管事卻是面露喜色,快步迎了上去,走近樹墩不由抱怨向小狐狸道:“我的小姑奶奶,你們這次可算是來晚了!還連累咱們昨日遭了妖哩!”小狐狸只不理,自個打着哈欠,彷彿在嫌棄面前的老東西啰里啰嗦。管事不敢怠慢,吩咐校尉把後幾輛掩着紅布的板車拖了上來,小狐狸這才眼前一亮,舔了舔嘴唇,挺起胸膛點了點頭,彷彿在表示我很滿意,隨後一溜煙跑進樹叢里。一炷香功夫,小狐狸從樹叢中探出腦袋,卻見此時嘴裏叼着一塊檀木牌牌,管事見之喜笑顏開,小心翼翼接過木牌收在懷裏。
小狐狸見此間事了,轉身兜進林里,好半天不見身後動靜方才轉過頭“呦呦”兩聲,彷彿在責怪管事怎麼還不跟上來,管事這才恍然記起,命校尉點幾十名兵卒並囑咐道:“晚飯前及時回來,車隊明日一早啟程!”,眾人這才用扁擔挑着一個個紅木箱子,跟在小狐狸身後朝林中走去。七彎八繞一頭霧水地隨着小狐狸翻山越嶺,校尉得閑方才解釋道:“這老龍嶺妖族錯綜複雜,有妖族世代與人族交好的,也有體內有凶獸血脈的視人族為餌食,我大魏歷經多次討伐此地,人妖兩族皆損失慘重,方才與此地妖族達成協議,每次軍隊要過此處須得領妖族公認的法牌,上面拓有諸多大妖的妖息,眾妖聞之便不與車隊為難,尋常野獸聞之也會驚避退卻,若是昨日車隊有法牌在手,那豬怪絕不敢輕易闖入營地鬧事!”眾人聞言方才恍然。
不知不覺間,已時至晌午,小狐狸領着眾人在一藤幕前停下,“呦呦”叫着,卻見一一身白衣勝雪,羽扇綸巾的俊俏男子撥開藤簾現身眼前,朝眾人輕輕一揖,溫言道:“有勞諸位了!”校尉忙回禮道:“不敢不敢!”寒暄片刻,眾人方才隨男子進入簾去,卻見一雅緻小院方方柔柔地落在這怪石嶙峋,蒼木環繞的山野之間,不由得眼都看直了,一些沒見過世面的新丁還不信邪地狠狠揉幾下眼睛,小狐狸撇見露出鄙夷之色,彷彿瞧不起這鄉巴佬做派,又“嗷嗷”兩聲,眾人這才驚醒,尾隨着白衣男子入內。眾人入了前堂,放下行禮,才聞見若有若無的飯香味從大廳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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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累又餓了一上午兵卒們的肚子已是咕咕叫了起來,白衣男子掩面而笑道:“諸位辛苦了,小院早已備好了飯菜,諸位不妨隨小可用完了午食再離去!”那校尉卻也不拿捏,承然應了,領着幾十個饑渴漢子上桌吃了起來,飯菜卻也尋常,可不知是軍漢們太餓還是廚子手藝高超的緣故,吃進嘴裏竟分外香甜。小狐狸見眾人圍在飯桌前不搭理自己,不由急的“嗷嗷”直叫,白衣男子這才拍拍腦袋,朝一旁沒輪到上桌的一眾新丁笑道:“還請這幾位小哥多跑一趟,把這幾個箱子幫我搬到後院可好?!”幾個新丁面面相覷,卻見叫李子墨的少年溫言應下,便分出幾人抬着箱子隨着小狐狸向後院走去。
出了堂門,入了院門,只見一院的青藤綠樹,輔以清泉流水,木石迴廊,好不怡然自在。卻一白鬍子老翁立在院中央,披頭散髮,手舞足蹈,目中無神,狀若瘋癲,口中自語喃喃道:“是這卦,還是這一卦?都不是,哪還有這一卦?!”見眾人抬着木箱走了過來,方才嘻嘻笑道:“我的酒,我的酒來了!”歡笑着一步一癲朝眾人跑來,這些個新丁哪見過這等陣仗,口呼妖怪,嚇得放下箱子,作鳥獸散,朝大堂跑去,獨獨留下這不知是傻是憨的李子墨立在院中,不見動作。老頭打開箱子,拎出一壺酒,貼在臉上溫柔的像撫摸自己的情人,嘿嘿傻笑道:“我的好寶貝,終於等到你來了!”見眼前的少年久久不見動作,才心奇一瞥,不由越看越奇,口中“嘖嘖”有聲,一時間興頭大起,一邊喝着酒一邊和個泥猴子似的在地上打起滾來,不多時,地上竟被他生生蹭出一個八卦來。一壺酒喝盡,老頭才漸漸停下,倒在地上,不見動靜。李子墨見此奇景不由心驚,小心翼翼上前問道:“老道長可是給小生起了一卦,卻不知那卦象如何?”見老道人並不應答,又反覆問了幾聲,都不見回應,這才小小翼翼向前靠去,卻聽見老道士倒在地上,已是鼾聲大起,不由無奈搖了搖頭。又向一旁的小狐狸看去,卻見小東西聞着罈子裏的酒香,流着口水,正揭開一壺酒的酒帘子,滿是好奇的伸出深處粉嫰的小舌頭狠狠舔了一口,隨即小臉擠成了一個苦瓜,呸的一聲把一口酒水吐出老遠,嗖地一下躥上院裏的老樹,再也不下來了。
少年見此心生一計,鬼鬼祟祟地靠近樹頭,小聲問道:“小狐仙,小狐仙,你可知道道長的卦象怎麼解?”小狐狸並不搭理,自顧自的理着毛髮,安慰自己受傷的心靈,卻見少年靈機一動,小心翼翼從懷裏掏出幾筒果酒,向樹上討好道:“小狐仙啊,你卻不知,那箱子裏的酒都是大人喝的哩,聞着香甜,實則入口苦辣,一點也不好喝!咱這有從杏園好不容易尋來的果酒哩,香甜綿柔,入喉清冽,回味悠長,小孩子最是喜歡,你要不要下來嘗嘗?”小狐狸眼睛一亮,騰地一下竄了下來,目光疑惑地盯着面前的幾個竹筒,張牙舞爪地揮舞着毛茸茸的小爪子,彷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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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說:“這東西真有你說的這麼好,敢說謊話本仙子可不饒你!?”少年忙點着頭,附和道:“是哩是哩,那罈子裏的酒並不稀罕,才弄了這麼多來;這竹筒里的酒官家都捨不得哩,費盡心思才能弄到這麼點!”小狐狸方才滿意地點了點頭,讓少年幫自己擰開筒蓋,伸出舌頭小心翼翼地舔了一口,待酒味滿腔,小眉毛已彎成一道月牙兒,小眼睛眯了起來,小嘴咧到腮前,臉上帶着滿足的笑。回味過後,方才小腿扒拉着,將裝滿果酒的五個竹筒挪到自己面前,少年想留一筒作為日後戍邊時念及神京時的回味,剛伸出手,便聽到小狐狸嚇唬般的吼叫。少年方才悻悻作罷,臉現肉痛之色,口中仍不依不饒道:“行吧,都給你了,那你可得好好地給我解卦?!”小狐狸滿臉含笑,毛茸茸的小爪子拍着胸脯,彷彿在說“包在我身上!”小心翼翼的把幾筒果酒藏在樹上,這才慢慢踱步到老道人畫的卦前,圍着卦象轉起了圈,時不時停下腳步,陷入沉思,又時不時小爪在地上划拉,像是在推理演算。正在此時,白衣男子步入院內,見小狐狸仍在卦象前猶自琢磨,氣的一把將小狐狸抄至胸前,狠狠地數落幾句,方才朝這邊的少年郎君輕輕一禮,語帶歉意道:“小女頑劣,家父痴狂,若是驚擾到了小郎君,小可在這裏賠不是了!”見少年只是搖頭方才又提醒道:“小郎君快去前廳用午食罷,你的那些同伴們在等着你呢,若是誤了歸期,怕是不美!”少年面帶遺憾,自顧自入了廳堂。白衣男子方才又拎着小狐狸數落道:“你不要命了?老祖宗的卦豈是你一牙牙學語的孩童解的了的?解的差了,你又怎麼擔待得起?”小狐狸鼓着腮幫子,小耳朵一搖一搖,小臉上仍滿是不服。
軍漢們吃飽了飯,方才由校尉帶路,輕車熟路地回了營地,到了營地,已是夜幕將近,嘴裏回味着那小院裏的飯香,彷彿往日裏乾澀難咽的黃面饃饃竟也香甜了幾分,用完晚食,勞累了一天的軍士們映着皎潔的月色進入了夢鄉,有了法牌的護佑,眾人也能終於能在這些天裏安安穩穩睡個好覺了。夜色已深,唯有一個白凈少年仍是靠榻上尤有所思,卻不知是遺憾沒有解開老道人給自己起的卦象,還是在心疼白瞎了自己的果酒,啥都沒撈到!?第二天清晨,眾人沐着晨露醒來,少年睜着朦朧的睡眼,撐起身來,打着哈欠,卻發現自己胸前有什麼物件掉落下來,撈起一看,卻是一白色絹帛,上面佈滿如雞抓狗刨般的凌亂字跡,少年細細辨認道:“此卦為:天命在西,死命在西!”絹尾附着如兒童賭氣般的稚語“本姑娘做生意向來童叟無欺!”少年不由嘿然一笑,見一時半會兒沒琢磨明白,便要將這絹帛收入懷中。哪知輕輕一動,這雪白絹帛便化作漫天黃葉隨風散去,少年望着眼前紛飛的秋葉,一時間陷入了沉思,卻是不知是這山郊野狐,痴漢誑語卦中何意?還是那孩童稚語,葉中藏書究竟作數不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