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意料之內的，小松鼠跑了；意料之外的，小松鼠回來很快。
她不管羅轉是什麼表情，羞愧的身體發汗道錯。她愧疚因情緒問題不由分說離開羅轉，眼睛抬不起看他迎接老友的親切·眉眼：“抱歉，我……”
“我錯啦、我錯啦！”是很不會察言觀色的妖。
狠狠錘了她的頭，一頓威逼利誘再將妖帶回那處“再亂跑把你做成標本！”
小松鼠緊后問標本是啥。
……
好一通解釋，駿白露反而不是恨怕做成標本，羅轉又提了些不過審的玩意恐嚇。
“死都死了，有意義嗎？”
“人類比起自身感受，身後名也看中，人類生存比起個人能力更憑靠人脈，人脈就是看身前身後名。這東西妖也有，只是不那麼看重。”羅轉什麼都要給她介紹，這樣每日思考對他有很棒利處，大多過往也清晰有輪廓。
回到“屋裏”，羅轉直說二人出去溜達了一圈。
又等兩天，三人等着陳五的人脈回信兒，閑了無聊照顧這屋裏的老幼，小松鼠愛跟孩子們玩兒，她覺醒了長出果實的能力。愛交於孩子，多是捧着顏色鮮亮的彩果遲遲不吃，譬如鮮紅粉嫩的草莓，稀罕的跟摘到星星似的。
他們也不問這東西從哪兒來，羅轉也不知，許多事疑而不問是社會人的好處，可憐一群二十歲不到的孩子懂這道理。
羅轉閑也是閑，每日修鍊半天給半死不死的老人喂飯擦衣。只是他干不好，松鼠常幫忙。
小孩生動形象比喻說：“羅轉大哥，像是跟在姐姐身後的大黑熊！”這麼一說羅轉扭臉盯過去，這堆小孩就見了真熊似的躲到大人身後——他有這麼可怕么？
由於羅轉自認顏值不錯，被孩子們這反應打擊到愣神。
“大黑熊？哈哈哈哈，黑熊哪有這麼可愛的？我看……奶牛熊吧。”駿白露打趣到。
這一堆人都不是妖，一時間竟無人知道“奶牛熊”究竟是個什麼熊。
別人還以為是什麼奇怪的熊種，羅轉不知是直覺還是記得一般想起這品類好似是個小可愛？粗黑簡壯的拎起後頸擒住她：“喂，你那熊……”
還沒怎麼說一堆小孩湧上來不讓羅轉欺負松鼠。
大概他真是面凶，剛回來的陳五聽聲音以為這麼大個人被小孩群毆。
定睛，只是大小孩和小小孩的玩鬧。他緊張反而尷尬，叫孩子們出去鬧，明日隨時走。
陳五分內事不少，萬幸人算得力，羅轉和駿白露自顧自事，半日處理好事件打包物件兒向目的處進發。
波濤如怒峰巒如聚，煙氣質地的天水泥質地的山，層層疊疊繞過村莊、基地、山丘，不過半天，陳五落在山腳，臉部冒汗抬頭；中間夾的是略有不、疲憊的白露，晶瑩汗水劃過白皙面龐同樣抬頭；濃烈霧氣圍在羅轉身上，他總不見疲憊的往前走，一人一妖無論怎麼趕最後都會落到他身後。
因為世界完全被霧氣瀰漫，一路行程極難辨認方向也沒有什麼精緻，偶爾他們能在高處眺望森林。清新的綠是灰白雲霧的唯一景緻。
“羅、大哥，你以前都是如此行進的嗎？”第一晚，三個圍在篝火旁準備晚飯帳篷。
陳五顯然很累，小松鼠也是，不過妖精的體能總恢復的更快所以未見疲憊，陳五則大口呼吸緩下氣喘。
氣喘——現代人類的老毛病了。高層人情況好些也強不到哪兒去，很難有現代人日行三十里地能和羅轉一樣輕鬆。雖然跟着羅大哥吃喝待遇優厚，體質若是差一點幾天嗝屁也是不值。
“你們體質那麼差？”羅轉驚訝的問。
擺脫，他現在還是虛的一批，這代人類都成廢物了嗎？就算空氣環境不好也……
“差？哥哥，現代人沒有體質。你看我，我還算是體力好的活了快到三十能趕路架火，別說上層人不用，同層等級的也沒多少比我狀態更好的了。”雖然比不過羅哥，陳五對自己的身體還是蠻驕傲。
普遍大眾而言，身體已經在環境的變化下變的極差，鍛煉=自殺=活的更短，基因好些二十五歲還不會腰酸背痛，普通人過了三十歲常腿腳不便總去醫院，多數人也看不起病，常是自殺、腰椎酸痛腿腳無力或陣痛老死，五十歲網上的老人便是長壽，高階層的也活不過六十。
“什麼？！”放在以前，莫說是修鍊者，便是沒有醫療支援能活過八十的人也很多，今日竟連活過五十的都寥寥無幾了么？
“人類退化了？”羅轉試圖用自己已有的知識解釋這一切，是工業化生產和核動力產生的污染讓大環境變差所以……不應該啊，若是大環境變差，妖精也……
欲問，忽然想起陳五可能聽不懂：“忘了告訴你一些事，雖然很詫異，但我所說的每一句都是真話。”羅轉將他和駿白露的身份全盤脫出。
雖然信息量大，陳五畢竟也是修鍊之人，對妖魔鬼怪和修士神仙接受能力很強，羅轉介紹完他就明白了，反是駿白露不知為何要介紹的如此詳細。
“我要承認帶着你也是有私心的。當年封印我的戰亂本是死局，雖然我那時明知道有些事情已開始轉別卻一直沒問。師傅為師為父是我生命中最為重要的恩人。”
就算恩人已死，他也要清楚恩人的遺願並付出此次蘇醒的時間去完成，因為情誼是最重要的，恩人又是好人，任何勢力除非拳頭拳頭強過他，一律不得干擾恩人之命令。
要小松鼠透露妖族現狀實際上是要她出賣妖族（少有妖怪會和天敵合作），駿白露思索兩秒，心說現代妖精擅長躲藏也不必怕，今日的妖精極擅長隱蔽。
妖的分類很多，獸妖、精靈、鬼怪魂魄、魔界勢力當今都稱之為妖，當今無論大妖小妖都擅易容，行蹤難以被普通修士發現，多窩藏在現今的人類社會中。雖然行蹤不定卻並不比近代妖精的修為強，簡單說她們只是出生增長了“隱蔽”點，修鍊方面和人類同樣卡的莫名其妙。
嘶……
真是奇怪。
按能量守恆來說，修士和妖怪整體等級提高散佈在世界（人類和自然環境）持有的靈就會變少，現修士和妖怪弱的可憐，大環境再差也不該差到這地步。
莫非是世界的靈力總和……
那可太操蛋了，一份威脅到世界靈力總和的力量恐怕已經超越人所匹敵的維度。
“嘶——”羅轉打寒顫。
那也太可怕了，往日記憶如蟲蛀樹木綿痛鑽入腦海——當初封印他的那場亂斗確實詭異，若說大家都是衝動行事值得推敲的細節很多。不難推測師傅是早先預料到這情況用科技和法術封印他，那這次回去要面臨什麼？
大概是羅轉表情過於嚴肅，同行的兩個也感受到未知的、傳染性極強的恐懼。不過他們無法也不想深思或是問，像病毒肆虐下的個體一樣第六感強烈又只能哀嘆不幸。
雖然覺得不妥，羅轉也不太想因這件事傷心費神。死亡，對一個假死很長時間的人來說並不是件大事。比起未來的各種突髮狀況他只覺的師傅有些坑他的感覺，大概率他再不會見到師傅卻給他留了這樣一份爛攤子，心情像廚房的一切調味料打翻在菜板。
萬幸要思考的事情太多，過往又朦朧如煙雨。就在他想着某件不太重要的事情同時想到，那何嘗不是證明自己在師傅身邊的重要性？果然他還是比其他人更強。
自從長大學會換位思考，羅轉覺得自己心情總能得到緩解。轉眼又帶上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