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新的假指

見葉輕舟飛奔逃走，青鸞回頭看了看角落的車，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那應該是中村正浩的車。青鸞不由的心沉了沉，這個葉輕舟，還真能給找麻煩。不過葉輕舟剛才的行為，倒確實是讓鬱悶了一天的青鸞痛快了許多。

跑回萬府，葉輕舟衝進房子的時候，正好孫楊出來。二人撞了個滿懷。

萬重山看着葉輕舟風馳電掣的樣子，皺了皺眉頭，問道：“又去哪野了？”

若不是因着被孫楊扶了一把，葉輕舟還真的就摔倒了。見萬重山坐在沙發，忙湊過去，問道：“你這會兒心情好些了沒有？”

萬重山看着葉輕舟頭上的枯葉，伸手摘了下來，問道：“今天外面都是牛鬼蛇神的，你去哪了？”

葉輕舟見萬重山從自己頭上摘下一片葉子，應該是剛才跑的時候不小心沾上的，抬手在自己的頭上胡亂的抓了抓，說道：“我見你心情不好，出去給你買果脯去了？”

二人相識這麼多年，這還是葉輕舟第一次給萬重山買東西，還是專門出門去買，萬重山不由的心情大好，伸出手，問道：“果脯呢？”

葉輕舟不好意思的說道：“沒買。”

萬重山剛才還大好的心情，此時又有了幾分鬱悶，問道：“你不是專門出去買的嗎？”

葉輕舟將身子靠在沙發上，沒好氣的說道：“我是專門去買的，可那人跟我說什麼拉死一拉的，我也沒聽懂，一生氣就沒買。”

萬重山見葉輕舟沒給自己買，她還生起氣來了，心中有些無奈的說道：“那是日本話，歡迎光臨的意思。”

葉輕舟攪弄着手指，說道：“我怎麼知道，好好的中國話不說，非說鬼子話，聽不懂也不能怪我啊。”

青鸞進來的時候正好聽到葉輕舟在那嘟囔，沒有說話，把手裏的盒子遞到萬重山的面前。

萬重山見青鸞似有話要說，沒有開口問，反而是把盒子遞給葉輕舟，說道：“送你的。”

沒有人會不喜歡收到禮物，更何況還是作為女子的葉輕舟，見萬重山這麼正式的送自己禮物，葉輕舟忙伸手接過來，好奇的問道：“什麼東西啊？”說完打開了盒子，一個黑色假指套靜靜的躺在盒子裏，跟手上這個不同的是，這個假指套更像是手套，順着手指的位置連接着一片皮子，皮子下是延申出來的一個護腕。

萬重山說道：“你試試看合不合適。”

葉輕舟也是因着昨晚假指掉了心有餘悸，沒想到今日萬重山就送來了新的。葉輕舟不由的感嘆二人果真是心有靈犀。葉輕舟忙摘下手上的，將新的戴好，大小合適，尤其是護腕的位置讓她最為滿意，既能保護手腕，又可以避免脫落丟掉。葉輕舟點頭說道：“合適，正合適。”

想到昨晚的事情，葉輕舟收斂眼神中的欣喜，有些翼翼小心的問道：“報紙上還有什麼其他的消息嗎？”

萬重山見葉輕舟眼神變換，便猜到了她是想問昨天的事情，漫不經心的說道：“還能有什麼，無非就是死了個日本人，現在大街上天天死人，死一兩個日本人也不足為奇。”

聽到那個日本人死了，葉輕舟長長的出了一口氣，放下心來。

萬重山見葉輕舟安心，淡淡的說道：“在外面跑一下午了，回房間歇着吧，一會兒晚飯的時候叫你。”

葉輕舟還真的有些累了，便站起來，說道：“那行，我先回去睡會兒去，吃飯的時候記得叫我，別跟今天中午似的，都餓死我了。”說完扭身上了樓。

見被葉輕舟遺落的舊了的手指套，萬重山嘆了口氣，果真是個喜新厭舊的。將舊手指套放到盒子裏，萬重山抬頭看葉輕舟已經回了房間，便開口問道：“出什麼事了？”

青鸞便將葉輕舟今日在外面的行為一一說了，尤其是提到中村正浩的時候，不由的擔心的說：“中村正浩今天不對葉輕舟出手，怕是憋着什麼壞呢。”

萬重山沉思了一下，這個中村正浩還真是棘手，總是針對萬重山，總是想要打敗萬重山，但好像又不是很在意萬重山是否會威脅到日方的利益。

也許是因為白天睡多了，夜裏葉輕舟竟然是失眠了，葉輕舟趴在窗前，透着月光，仔細的摸索着手上的指套，這次應該不怕會丟了。想到昨晚的感覺，鬼使神差的，葉輕舟翻出一直壓在枕頭下面的刀，又從窗戶里翻了出去。

葉輕舟在街面上溜達，路上雖有行人，但也大多是行色匆匆的中國人，還有時不時的日本巡邏隊。葉輕舟不會傻到跑去跟荷槍實彈的日本巡邏隊起衝突，但是殺一兩個落單的日本兵還是可以的。

肚子餓了有人遞碗，天黑了有人打燈籠，葉輕舟正四處尋摸落單的日本人，就見一日本兵落單，將槍背在身後，站在路燈下，正要解褲子小便。葉輕舟悄聲繞到那日本兵的身後，從袖子裏抽出刀，輕手輕腳的湊近那人。待靠近那人後，突然伸出手從背後捂住那日本兵的嘴，另一手的刀狠狠的在那日本兵的脖子上劃了一刀。

頸動脈的血瞬間噴涌了出來，葉輕舟的雙手及袖子上都是血。葉輕舟從來都不知道人的血竟是這麼多，這麼熱，而且還是可以噴出來的，葉輕舟有些嚇壞了。

若說昨日有殺人的勇氣，不過是因着心中的憤懣，再加上對葉傾城的思念，激情之下的動作。可是今晚，這是葉輕舟深思熟慮了的，真真實實的感受到一個鮮活的生命在自己手裏凋亡，葉輕舟還是有些措手不及。

青鸞見日本巡邏隊快過來了，葉輕舟還是傻傻的站在那裏，心中暗罵葉輕舟是個不爭氣的廢物。不過還是忙跑了過去。

葉輕舟見有人沖了過來，忙伸出手裏的刀，準備防衛。

青鸞抬手奪過葉輕舟手裏的刀，拽着葉輕舟跑進了一條小巷子裏。

就在二人逃進巷子裏的時候，日本巡邏隊發現了死了的日本兵，隨即吹響了哨子，開始四處搜尋。

二人躲在破舊的竹篾涼席底下，眼見日本兵的刺刀扎進來，青鸞擔心葉輕舟會嚇的叫出聲來，忙捂住了葉輕舟的嘴，另一隻手緊緊的握住了剛才從葉輕舟手裏奪過來的刀，眼神透過竹篾的縫隙，緊緊的盯着外面。

終於日本兵去別的地方搜索了，青鸞掀開竹篾涼席，想要離開，回頭見葉輕舟還蹲在那個角落。心中蔑視，又懶得去安慰葉輕舟，青鸞便伸手直接將葉輕舟拽了起來。

回到府里，看見萬重山坐在大廳的沙發上，一臉陰沉的盯着自己，葉輕舟終於恢復意識，攪弄着手指，想要解釋，卻又不知道怎麼開口。

青鸞把手裏帶血的刀放到萬重山面前的桌子上，說道：“先生，我先回房了。”昨晚跟了葉輕舟一路，今天白天又跟着葉輕舟在外面跑，好不容易到了晚上可以睡覺了，葉輕舟這個不省心的又跑了出去，青鸞都快要困死了，若不是因為知道葉輕舟是個女的，青鸞非得狠揍葉輕舟一頓不可。見萬重山點頭，青鸞便轉身離開，路過葉輕舟身旁得時候，還沒好氣得冷哼一聲。

萬重山看着面前得刀，血跡尚未完全乾涸，說道：“說吧，幹什麼去了？”

葉輕舟攪弄了一下手指，既然青鸞跟着自己，想來萬重山是知道的，若是撒謊，不僅騙不過萬重山，還會讓他把自己臭罵一頓，葉輕舟只好老老實實的說道：“出去殺了個日本兵。”

萬重山見葉輕舟連辯解都不肯，沒好氣的說道：“孫楊把刀給你是讓你出去殺人的？”

見到萬重山的那一刻葉輕舟也就不覺得害怕了，恢復了往常的樣子。葉輕舟哼着鼻子說道：“刀不就是殺人的嗎？總不能拿來切菜吧。”

萬重山厲聲說道：“你再說一句，”見葉輕舟雖然不回話，但面上很明顯的不服氣，萬重山的聲音又惱了幾分，繼續說道：“就你，還殺人，長本事了啊，今天若不是青鸞，你以為你能活着回來？”

葉輕舟繼續攪弄着手指，小聲嘟囔道：“我也不知道抹脖子會出那麼多血，一時沒反應過來而已。”

萬重山將桌子角落的盒子砸在地上，裏面的葉輕舟換下來的假指套滾落了出來，厲聲說道：“沒反應過來而已，昨晚呢，若不是青鸞給你收拾殘局，你現在已經在憲兵隊裏了。”

葉輕舟原本還覺得與萬重山心有靈犀的，但是現在想明白了，昨晚青鸞也是跟在自己身後，雖然有些感激，不過還是嘴硬的說道：“一個手指套，上海灘這麼大，不一定就能查到我頭上啊。”

萬重山真的被葉輕舟氣到了，起身抬手就想打她，但最終還是強忍了下來，狠狠的戳了一下葉輕舟的額頭，說道：“殺人不確定對方死了就離開，若不是青鸞殺了那人，你以為那人認不出你來是怎的，在家待着不老實，出去殺人又殺不利索，還把那麼重要的物證丟在現場，你說你能幹點什麼正事。”

葉輕舟聽到昨晚那人是死在青鸞手中的，心中不免對青鸞有所改觀，不管青鸞如何與葉輕舟不對付，終究是給葉輕舟幫了大忙。葉輕舟想着以後一定對青鸞客氣些。

萬重山見葉輕舟默不作聲，又見葉輕舟衣服上，手上儘是血跡，以為她是后怕了，語氣軟了幾分，說道：“回房吧，把自己好好收拾一下，一個姑娘家，天天什麼樣子。”

如蒙大赦，葉輕舟連忙點頭，轉身跑上樓，唯恐跑慢了萬重山會反悔。

萬重山見葉輕舟的樣子，便知道是自己又心軟了。看到如今葉輕舟膽子這麼大，萬重山既是欣慰，又有些擔憂。短短兩天，連殺兩人，葉輕舟竟然還能想着躲避萬重山的責罵。曾經的葉輕舟可是個動不動就嚇壞的人，莫說是自己親自動手殺人，即便是見到萬重山殺人，也會嚇的大病一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