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商會會長

葉輕舟原本還在擔心萬重山會因着自己答應了中村正浩，但是一連着幾天都沒有動靜，心中猶疑，雖有些失落，但也覺得這才是萬重山，絕不受人脅迫，更不會為了任何人打破底線，違背原則。葉輕舟做好了赴死的準備，尤其是在這裏見到了那些刑罰，這幾天在這裏，葉輕舟聽到了痛苦的哀嚎，而更多的是壯懷激烈的責罵，那些人承受着非人的折磨，但是卻有着堅定的意志。葉輕舟知道自己沒有那些人堅強，所以她只期望着自己能夠痛痛快快的死去，不要受那些折磨，她無法確信自己是否在承受了那些折磨后還能堅定的支持萬重山拒絕出任這個漢奸會長。

中村正浩進來后看見葉輕舟坐在角落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說道：“怎麼，萬重山沒來救你，失落了？”

葉輕舟瞥眼看了一眼中村正浩，說道：“該失落的是你，好吃好喝的養着我，卻沒能派上用處，嘖嘖，真的是千算萬算啊，你終究贏不了他。”

中村正浩見葉輕舟未見沮喪，竟然還反唇相譏，眼中的蔑視更是與萬重山如出一轍，心中惱怒，說道：“葉輕舟，你應該擔心你自己，你現在沒用了，所以我也不用留着你了。”

葉輕舟心中有些慌張，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藏在袖子裏的拳頭捏着袖子，說道：“你要殺我，哼，怎麼還勞你親自動手？”

中村正浩說道：“放心，我不會殺你，殺人多粗魯啊，我還想聽聽你的戲呢，我只會要你一根手指頭送給萬重山！”

葉輕舟看着進來的兩個日本兵，忙往後躲了躲，問道：“你想幹什麼？”

那兩個日本兵過來按住葉輕舟，又把她的手按在地上，中村正浩拿出一把刀朝着葉輕舟食指砍下去！

十指連心，痛的葉輕舟大叫一聲：“啊”，鑽心刺骨的痛，讓葉輕舟想要開口罵人，但是疼痛卻讓她只顧着嘶嚎，怎麼就會這麼痛！

萬重山看着盒子裏的那半截斷指，恨不得現在就帶人衝進憲兵隊把葉輕舟搶出來！

中村正浩見萬重山面上蘊怒，便知道自己猜對了，萬重山不是不在乎葉輕舟，他只是在跟自己拖延時間，便開口說道：“今天是第一天，明天還會有第二根，萬先生拖延一天，葉老闆就少一根手指，不過沒關係，手指沒了還有腳趾，總能夠時間讓萬先生好好考慮！”

萬重山閉上眼睛，深深的呼出一口氣，說道：“放了她，我答應你，不過之前提到的我的貨在日佔區暢通無阻外還要免檢！”

中村正浩還打算跟萬重山耗上兩天的，沒想到竟然這麼痛快，早知道如此就應該早點把葉輕舟的手指送來！中村正浩說道：“免檢可以，但是需要特高課的特批免檢證，總不能所有的貨都免檢吧！”

萬重山知道中村正浩不會同意，便說道：“我現在就要見葉輕舟！”

葉輕舟端着少了一根手指的手，捏了個蘭花指，少了食指，哪裏還是蘭花指，那就是個雞爪子，葉輕舟心裏把中村正浩祖宗十八代挨個問候了一遍，不知道現在萬重山有沒有收到自己的手指。

一個日本兵進來，說道：“喂，起來，走了！”

葉輕舟見放自己離開，心中高興，終於要脫離這個破地方了，隨之心中一沉，中村正浩放自己離開，是不是就意味着萬重山答應出任日中商會會長一職了！

出了憲兵隊，孫楊和萬重山便站在車旁。

萬重山看着葉輕舟雖是面色憔悴，但好在沒有傷，又看到葉輕舟垂下的袖子口處有血跡，不由的皺了皺眉頭，喊道：“輕舟！”

葉輕舟站在台階上看着萬重山，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萬重山好像不如從前了，有些頹廢，背好像也有點駝了，好像蒼老了好幾歲。葉輕舟記得曾經的萬重山，指點江山，揮斥方遒，那是一個上位者的氣度，現如今竟是廉頗老矣！葉輕舟嘆了一口氣，走下台階，沒有理會萬重山伸過來的手，直接鑽進車裏！

萬重山沒有生氣，也上了車，拿過葉輕舟的胳膊，挽起袖子，把她藏在袖子裏的手露了出來，看到那並未處理的斷指，對孫楊說道：“去醫院！”

葉輕舟頭靠在車窗上，看着窗子外面，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街上往日的熱鬧不再，路上行人匆匆，皆是一副惶惶不可終日的樣子。葉輕舟問道：“你是不是答應中村正浩了！”見萬重山沒有回答，便說道：“我不想去醫院，回家吧。”

孫楊從後視鏡里看了看萬重山，見他點點頭，便把車調轉了方向！

回到家中，葉輕舟直接回了房間。萬重山命孫楊去請了醫生來家裏。看着醫生處理傷口，把殘留在斷指的碎肉與碎骨頭一一剔除，葉輕舟靠在床頭，痛的額頭上都有汗了也沒有出聲。包紮好傷口，送走了醫生，葉輕舟說道：“我困了，要睡覺了！”說完也不等萬重山說話便躺下，拽着被子捂住了腦袋！

萬重山無奈，嘆了口氣說道：“歇着吧，吃飯的時候我叫你！”

孫楊送走了醫生，見萬重山不在葉輕舟的房間。本來想走的，又聽到葉輕舟在被子裏抽抽噎噎的哭，走過去，說道：“葉老闆，你別跟先生置氣了，他是為了救你！”

葉輕舟沒有出來，從被子裏悶悶的傳出聲音：“你出去，別管我。”

孫楊只好出去關好房門！

到書房見到萬重山，萬重山坐在那裏不知道在想什麼，見孫楊進來，問道：“她怎麼樣了？”

孫楊說道：“躲在被子裏不肯出來！”

吃飯的時候葉輕舟看着面前的筷子，伸手去拿，可是因為缺少食指，根本就拿不住！

萬重山坐到葉輕舟旁邊，端起葉輕舟面前的碗，說道：“我喂你！”

葉輕舟看着面對自己，竟然有些小心翼翼的萬重山，心中更是難受，說道：“我不吃了！”說完跑回了房間！

青鸞見葉輕舟跟萬重山鬧，趁着萬重山跟孫楊外出辦事的時候，拽着葉輕舟跑到後面的沙坑，罵道：“葉輕舟，你當你是誰啊，先生是為了救你才答應跟日本人合作的，你回來后都幹了什麼，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作給誰看呢，我告訴你，早就看你不順眼了，今天不揍你都對不起我青鸞護衛的名聲！”說完上前拽着葉輕舟的胳膊來了個過肩膀摔！

葉輕舟心中也是有氣沒地出，便又爬起來跟青鸞扭打起來。

青鸞不是孫楊，不會對葉輕舟手下留情，說是對打，不過是葉輕舟單方面挨揍，沒幾下，葉輕舟便爬不起來了！

萬重山回來見葉輕舟沒在房間，才發現葉輕舟跟青鸞在後院沙坑打起來了。

孫楊見葉輕舟爬不起來了，青鸞還想動手，忙制止道：“青鸞，你幹什麼呢！”

青鸞見萬重山看着自己，站起來拍拍身上的沙子，說道：“葉輕舟，別以為所有人都得讓着你！”說完轉身離開！

萬重山見葉輕舟坐在沙坑裏盯着自己包紮好的斷指，走過去，坐在葉輕舟旁邊，從手裏拿出一個手帕，打開手帕，裏面是一個黑色皮套套着的半截玉制手指，帶着一根皮質繩子，可以拴在手腕上，說道：“你戴上試試看！”

葉輕舟看着那假手指，說道：“你不該答應中村正浩的，你知不知道，一旦你背上了漢奸的罵名就再也洗不清了，所有人都會罵你的！”

萬重山將假手指包好，說道：“我若不答應你就得死，更何況我從來都不在乎外人怎麼看我！”

葉輕舟忍不住大哭起來，說道：“你是萬重山，你是上海灘的活閻王，你不能為了一個區區戲子便受人脅迫。我寧肯去死，也不願讓你背上賣國賊的罵名！”

萬重山將手中的手帕塞到葉輕舟手裏，說道：“你是葉輕舟，不僅僅是個戲子，若是連你都護不住，我又算什麼！”

葉輕舟攥緊手帕，說道：“我不值得的，不值的，我不會一直留在你身邊，我還是會逃走的！”

聽到葉輕舟還想離開，萬重山雙手掰過葉輕舟的肩膀，說道：“我不會讓你逃走的，你必須留在我身邊，無論生死！葉輕舟，不是你離不開我，是我需要你，無論你逃到哪裏，我都會把你抓回來！”

萬重山只說對了一半，他是需要葉輕舟，但是如今的葉輕舟也離不開萬重山了。離開萬重山，葉輕舟便沒有地方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