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清理門戶
孫楊跟着萬重山進了書房，問道：“他們又來要錢了？”
萬重山瞥了孫楊，沒有說話算是默認了，問道：“可有消息了？”
孫楊知道自己多話了，便說道：“消息一放出去，各派勢力便蠢蠢欲動，都覬覦那批軍火，不過……”
萬重山見孫楊吞吞吐吐，不由的皺了皺眉頭，說道：“跟那幾個有關係？”
孫楊點點頭，說道：“肖軍反應很大，一直派人四處打聽那批軍火的消息，甚至派人去城外查線索了，但這件事情他並沒有上報。”
萬家有四位元老，都是最初跟着萬重山父親的人，後來又跟了萬重樓，其中文相林殤，已被萬重山關進了松江監獄，武將駱宇更被萬重山廢了勢力，直接趕回了蘇北老家，在上海灘的勢力大部分也被萬重山收入麾下，即便是還有不服的，但是在萬重山的打壓下也只能是苟且偷生，不敢造次。萬重山知道駱宇不肯老實的在鄉下待着，一直收攏勢力想辦法回上海，但是由於萬重山勢力過於龐大，讓他不敢造次。現如今還留在上海的也只有肖軍和顧秋嵐二人。
萬重山知道幾人一心奉大哥萬重樓為尊，對於自己這個私生子很是不服，當初若不是拿住了林殤，萬重山也不能夠這麼順利的登位，但是從沒有想過這些人里竟然會有人跟日本人勾結。萬重山從來不覺得自己是什麼好人，但是絕對是個堅定的中國人，他認為中國人自己打成什麼樣，那也是中國人自己的事情，但是若有外國人敢在這裏鬧事，萬重山是絕對不接受的。
萬重山說道：“好長時間沒有開總壇了，準備一下，三日後開總壇，派人盯着顧秋嵐。”
孫楊不解，問道：“為什麼是顧秋嵐，肖軍呢？”
萬重山哼了一聲，說道：“你以為憑肖軍那個只知道打打殺殺的豬腦子能夠聯繫上日本人？不叫喚的狗咬人才是最厲害的，這些年顧秋嵐裝老好人時間久了，真的就能變老實了，你別忘了，顧秋嵐可是在日本留過學的，這麼多年來，他養精蓄銳，等的怕就是現在。”
肖軍跑到顧府，說道：“三哥，這二小子什麼意思，總壇自從林大哥被他弄進去后就再也沒有開過，這都十來年了，怎麼突然這時候就想起開總壇了，會不會是跟那批軍火有關係，難道他也盯上了？”
顧秋嵐原本還在擔心那批軍火會不會落在萬重山的手裏，萬重山向來對軍火的嗅覺很敏感，所以顧秋嵐才會把消息放給肖軍，把肖軍推到前面。現在萬重山突然要開總壇，看來那批軍火不僅落在了萬重山的手裏，萬重山應該已經知道了這批軍火來自日本軍方了。顧秋嵐絕對不能讓萬重山查到自己的頭上，否則以萬重山的行事風格，整個顧家都得被滅了，現如今有肖軍在前面擋着，即便萬重山懷疑到自己，只要他沒有把柄，自然是不能對自己怎樣。
顧秋嵐看着肖軍在面前如同一熱鍋上得螞蟻，安慰道：“放心，一切有我在，即便是他萬重山，也要給你我兄弟幾分顏面，只要你我兄弟齊心，他萬重山也不能奈我們何。雖然當初大少爺規定所有軍火煙土生意要上報萬家，可是這麼多年了，他萬重山也沒有管過我們的生意，不必擔心。”
三日後，總壇
孫楊對坐在後座兒的萬重山，說道：“先生，他們都到了，我們要不要進去。”
萬重山問道：“肖家那邊安排好了？”
孫楊點點頭，說道：“都安排好了，那邊一直有人盯着，就等顧秋嵐動手了。”說完下車，給萬重山打開車門。
萬重山剛一進門，門裏剛才還議論紛紛的聲音便都停了下來。
眾人見萬重山進來，紛紛站了起來，只有顧秋嵐和肖軍還穩穩的坐在主坐下首的位置。
萬重山站在門口一臉寒霜的靜靜看着二人，沒有說話，眾人也都看向二人。孫楊的手已經扶上了后腰。此時屋子裏的溫度都好像降了幾度。
顧秋嵐見狀，看來萬重山是要今天發作了，便老老實實的站了起來，拽了拽肖軍。肖軍雖然不願意，還是乖乖的跟着站了起來。
見二人也站了起來，萬重山抬腳走了進去，等在主位坐好后，擺了擺手，眾人紛紛坐下，看着萬重山，等着他開口。此時萬重山手裏沒有掛着那串手持，反而在拇指上戴着那個象徵著萬家當家人的扳指。萬重山轉了一下扳指，說道：“前幾天城外丟了一批軍火，諸位應該聽說過吧。”
眾人自然是聽說過的，也有許多人去打聽過那批軍火，見萬重山這麼說，便有人開口問道：“當家人知道那批軍火的消息？”
萬重山沒有理會那人，而是看向了肖軍，說道：“肖四爺是不是該給大傢伙兒一個交代？”
肖軍還等着萬重山回答那人的話，卻是沒有想到萬重山竟然是直接把自己揪出來，便靠着椅子後背上，問道：“沒什麼可交代的，這批軍火是我老肖的，二小子……”
“二小子”這個稱呼是萬重山小時候幫中人戲耍他時常喊的，只是自從萬重山上位，便沒人敢再這麼稱呼萬重山。孫楊聽到肖軍這麼稱呼萬重山，抽出腰后別著的槍，即刻屋子外面站了一排穿着一身黑色綉着暗紋短打的人，紛紛抽出了手槍，堵在門口。總壇的規矩，除了主事人和總壇守衛，其他人都不能進屋，所以諸位主事人的手下都在壇外守着。總壇守衛只認當家人，其實他們認的是當家人的扳指。現如今那扳指在萬重山的手裏，有人對當家人不敬，自然他們是不肯的。
萬重山擺了擺手，孫楊收回槍，門外的守衛也收回了槍，但是還站在門口，隨時準備衝進來。
肖軍見萬重山多年不來總壇，現如今氣勢反而比當年更盛了許多，也不敢太過放肆，便改口說道：“當家人，這筆生意是我的，我跟北方人談的。雖然萬家有規矩所有的軍火煙土都得上報當家人。可是這十幾年來，你一直在府里修身養性的，也沒怎麼管咱們生意上的事情，再者說了，你現在忙着捧戲子，哪裏有功夫管咱們的閑事。”
眾人都是知道萬重山的親生母親是個戲子，還是個為了錢丟下萬重山的戲子，萬重山自小喜歡聽戲，萬家的人總是拿這事嘲笑萬重山。即便是他做了當家人這麼多年，眾人還是會在私底下拿這件事情開涮。現在萬重山與一個叫葉輕舟的戲子交好，眾人也是知道，雖然不屑，但也沒人敢把這件事情拿到面上諷刺萬重山。
萬重山從來不在乎旁人知道自己的身世，更不在乎旁人拿他喜歡聽戲來說事，便說道：“既然知道萬家的規矩，肖四爺這是仗着資歷隨便漠視了，還是說你覺得這麼多年我萬重山不開總壇，你便不是萬家的人了，萬家的規矩管不到你的頭上了？”
顧秋嵐見狀，忙打圓場，說道：“當家人，肖四不是這個意思，我們兄弟，生是萬家的人，死是萬家的鬼，絕不敢忘記，肖四不過是看您事忙，不想因為這點兒小事打擾您。”
萬重山看着顧秋嵐，說道：“顧三爺覺得跟日本軍方合作是小事？”
顧秋嵐聽到萬重山這麼說，便堅定了那晚上的事是萬重山做的，便假裝疑惑的問道：“這裏面怎麼還有日本人的事？”
肖軍站起來，指着萬重山，說道：“姓萬的，你別以為你是當家人就能血口噴人，這批軍火是我跟北方的蠻子做的，根本就沒日本人什麼事。”
孫楊見肖軍對萬重山不敬，走過去，伸手撅斷了肖軍指着萬重山的手指頭，見肖軍要去掏槍，孫楊拽着肖軍的胳膊往懷裏一拽，抬腳踹在肖軍的膝蓋，迫使對方單膝跪在地上，順手從肖軍的后腰上把槍抽了出來，說道：“敢對當家人不敬。”
眾人見孫楊動手，不知道萬重山意欲何為，忙站起來，甚至有人伸手去摸槍，一直在門外站着的守衛，隨即都把槍端起來對向了屋內的眾人。眾人也只好紛紛坐下，不敢再有所動靜。
肖軍沒想到孫楊竟然敢在總壇直接朝自己動手，罵道：“萬重山，你要殺我老肖，直接說，不要往我身上潑髒水，我是跟日本人做過生意，但是這批軍火跟日本人沒有關係，你即便是想要搶我地盤，也不用使這麼卑鄙的手段吧。”
萬重山招了一下手，有人端着一個托盤站在門口，身穿一身墨綠暗紋袍的青鸞過去接過托盤端到萬重山的面前，萬重山抬手將托盤打落，托盤裏的東西散落在眾人面前，那是一把拆了子彈的槍和一個日本人穿的兜襠布，說道：“你好好看看，這槍的編號被砂紙磨掉了，這是軍方的槍，押送這批槍的那隊人行動迅速，進退有矩，動手的時候更是三人一組，這是典型日本軍隊的打法，這塊破布便是從那些人身上扒下來的，這筆生意是你做的，你敢說不知道是跟日本人做的？”
肖軍看着面前的這東西，有些不解，顧秋嵐明明說是北方土匪，怎麼就成了日本軍人，便看向顧秋嵐，剛想開口，卻是見顧秋嵐抬腳踹了肖軍的胸口，抽出腰裏的槍朝着肖軍的胸口打了一槍，大聲說道：“肖老四，你竟然敢跟日本人合作。”
青鸞隨即抽出槍對準顧秋嵐，只待當家人一聲令下，他便會讓顧秋嵐沒辦法活着走出這裏。
孫楊見狀，回頭看了看萬重山，沒有說話，回到萬重山身邊站定。
眾人被眼前的突發情況驚呆了，顧秋嵐竟然在總壇沒有得到萬重山的示意就殺人，這可是對當家人極大的不敬。
顧秋嵐自然知道這樣容易被萬重山抓住把柄，但是僅僅是對他不敬，他為了顯示大度，也只能小懲大戒，並不能真的對自己怎樣，但是若讓肖軍將自己供出來，怕是今天出不了總壇。便向萬重山躬身行禮道：“老三冒失了，但是肖老四違背幫規，我實在是忍不下這口氣，還請當家人責罰。”
萬重山沒有去看死去的肖軍，而是看着顧秋嵐，說道：“顧三爺為我萬家清理門戶，若是罰你，你讓我萬重山怎麼服眾，坐吧。”
青鸞揮手，隨之有人上前將肖軍的屍體帶了下去。
萬重山說道：“今日開總壇，我便把我的規矩給諸位說一下，諸位的生意今後可以不必事事報備，但是若是有人敢勾結外敵，萬家決不答應。至於那批軍火，確實是在我手上，諸位也不必勞神了。”說完起身離開。
眾人紛紛離開，顧秋嵐看着地上的血跡，看來萬重山早就懷疑自己了，只是沒有證據而已，今兒這一出請君入甕，便是唱給自己的，幸虧早做了安排，否則，顧秋嵐還真的很難逃脫。
回到府里，有人回報，顧秋嵐派人去滅肖家滿門，已經將肖軍的小兒子救了出來，送到了鄉下駱宇那裏。
孫楊問道：“先生，為什麼要把肖家的那小子送到駱老大那裏？他本就蠢蠢欲動，若是他挾天子以令諸侯，藉機收攏了肖老四的勢力，那該如何是好。”
萬重山說道：“這個駱宇是個聰明的，當初林殤入獄，他便察覺不好躲回了鄉下，這些年他一直在暗中跟林殤聯絡，還以為我不知道，他與顧秋嵐不合，若是見到了肖家的小子，自然知道肖軍是死在顧秋嵐的手裏，他不是傻子，現如今顧秋嵐雖不能與我正面抗爭，但背後終究是有日本人撐腰，這時候他若是回上海，即便我不殺他，顧秋嵐又怎能放過他，他只會老老實實在躲在鄉下繼續養精蓄銳。再者說了，肖家的隨從不是諸侯，肖家的小子更不是天子，這萬家的天子只能是我萬重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