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親歷交火
孫楊對萬重山說道：“先生，那批軍火有消息了，今晚上會從北運進上海！”
這批軍火從海上來，萬重山得到消息后便一直派人盯着。可是那批軍火一上岸便沒了蹤影，萬重山花費了好大的心力人力，才找到那批軍火的消息，便說道：“安排人，今晚我親自去接！”
于思雨見萬重山穿着黑色西裝從樓上匆匆下來，知道一定是又有大事了，有些擔心的問道：“老爺一定要親自去嗎？”
很多時候萬重山都是派人出去執行任務，最多是讓孫楊去，他坐守中軍，很少會親自動手，只要他穿上這身黑色西裝，便是說明這次的行動極其的重要，也極其的危險，萬重山不得不親自出馬！
萬重山自然是知道于思雨擔心自己，將槍別在腰上，伸手按住于思雨的頭，在她的額頭親吻了一下，說道：“今晚我會回來的很晚，不必等我，你早點兒睡。”
自從那天葉輕舟明確的告訴萬重山自己今後都不會再唱戲之後，萬重山便也沒有再來找過葉輕舟。葉輕舟也恢復了往日閑散的模樣，平日裏在街坊鄰居之間坐着聽她們說些家常，什麼李家媳婦給李家生了個兒子了，張家寡婦準備再往前走一步了，諸如此種，倒是讓葉輕舟聽的津津有味兒，葉輕舟感覺又回到了京城，還挺有意思的。若是還無聊葉輕舟便會出城跑到榮來墓前跟榮來說說話。
這天是榮來的生日，葉輕舟便去城外祭拜！說是祭拜，也不過是葉輕舟想找人聊聊天！葉輕舟坐在榮來墳上，身子靠着墓碑，就像榮來活着的時候一樣，葉輕舟負責說，榮來負責聽。哦，不對，還有紅柳，若是真的有死後的世界，這會兒紅柳肯定又在吃葉輕舟的醋了吧！反正葉輕舟也看不到，即便真能看到，葉輕舟也不在乎。葉輕舟說了說對師父和師兄的想念，罵了罵榮來狠心丟下自己，又狠狠的罵了康貝勒，順便捎帶上了萬重山，最後又說了說葉傾城的事情，反正一股腦的把所有想說的，不想說的全吐給了榮來！說著說著，葉輕舟覺得有些累了，竟是躺在墳頭上睡著了！
半夜葉輕舟打了個激靈，被凍醒了。葉輕舟沒好氣的踹了一腳榮來墓前的磚頭，心裏惱恨榮來竟然眼看着自己睡著了也不知道叫醒自己。但是想到榮來已經死了，肯定不能叫醒自己啊，即便真的榮來的鬼魂大半夜的叫葉輕舟，葉輕舟想想都覺得有些害怕！葉輕舟忍不住的身體有些哆嗦，彎腰把被自己踹倒的磚頭扶正，說道：“有怪莫怪，師兄，你可別真的來找我，我還沒有活夠呢，你如果真的想我了，托個夢就得了，再過幾十年咱們師兄弟也就見到了，你可千萬不要太想我了！”
秋天的晚風吹的葉輕舟渾身汗毛直立，葉輕舟又害怕真的有鬼，便搓着胳膊走了！
路過一片小樹林的時候，晚風吹着樹枝搖擺，如同鬼魅一般，葉輕舟更是覺得害怕，默默在心裏說道：“師兄，你可得保護我啊。”葉輕舟還果真是個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後的主兒，剛才還不讓榮來的鬼魂來找她呢，現如今又要人家來保護她，也就榮來那個憨傻的，能守了她這麼多年。
聽到前面有說話得聲音，葉輕舟覺得幸運，若是有人一路同行，自己倒也不用害怕了。葉輕舟在快要追上人群得時候覺察到不對，那些人說的話一句也聽不懂，竟然都不是中國話。那些人擁着兩輛馬車，作着蘇北農村人的打扮，卻沒有任何蘇北的口音。看那些人進退有矩，連走路的步幅都是一致的，顯然是受過訓練的。葉輕舟覺得這些人不對勁，便慢下了步調，悄悄在後面跟着。
突然衝出一群人，雙方交上了火，葉輕舟見打起來了，想要從旁邊繞過去，但是雙方打的太過於激烈，讓葉輕舟不敢靠近。見戰事膠着，一時也停不下來，葉輕舟便只好遠遠的躲在草叢裏，想等着雙方打完了再離開。以前逃難的時候，也遇到過軍閥混戰，那時候身邊有榮來，葉輕舟又有心求死，自然是不怕的，但現在葉輕舟只想活着，她更是知道好奇心害死貓，自然是不肯去看熱鬧的，便老老實實的趴在草叢裏。
屋漏偏逢連夜雨，有一人竟然往這邊逃來，一聲槍響，眼見着那人死在了葉輕舟的面前。葉輕舟見有人追了過來，忙從地上爬起來，想趁着夜黑悄悄逃走。身後卻是響起了槍聲，隨之喝道：“站住，再跑就開槍了。”葉輕舟嚇的身體抖了一下，舉着手，回過頭來，說道：“我就是個過路的，跟他們不是一夥兒的。”
孫楊掀開馬車上的罩布，撬開其中一個箱子，說道：“先生，是那批軍火。”
萬重山接過孫楊遞過來的槍，拿出手帕擦了擦，看到槍上那層很明顯被磨掉的痕迹，陷入沉思，這批槍的來歷，萬重山有所懷疑，現如今見槍的編號都被砂紙磨掉了，心中更是疑惑，這是軍方軍火走私常用的手段，磨掉編號，就很難查到這批軍火的來歷。
葉輕舟被推着過來的時候，孫楊正帶着人給那些屍體補槍。這是萬重山的習慣，為了防止敵人沒死，打了自己黑槍，所以每次事後，萬重山都會讓人補槍。
“老闆，抓住個活的。”
葉輕舟被推到那個老闆面前。葉輕舟沒敢抬頭，規矩她懂，一旦她抬頭看見了對方的長相，對方便不可能再留自己活口。盯着對方那不知是血還是露水打濕的皮鞋，葉輕舟抬手作了個揖說道：“大爺，我就是個路過的，什麼也沒看到。”
萬重山沒想到會在這裏遇到葉輕舟，將手裏的槍扔到箱子裏，皺着眉頭盯着葉輕舟。
葉輕舟見對方不說話，心中害怕，還在思索着怎樣才能讓對方放過自己。
孫楊補完一圈槍，見葉輕舟站在那裏，不解的問道：“葉老闆，你怎麼在這裏？”
聽到熟悉的聲音，葉輕舟順着望去，卻是看到孫楊站在那裏驚奇的打量着自己，扭回頭看到一身黑色西裝的萬重山盯着自己看。葉輕舟從未見過這樣的萬重山，怪不得上海灘都喊他活閻王。萬重山的脖子上，手上全是血，眼神冰冷，彷彿真的是從地獄來的魔鬼。葉輕舟有些說不出話來，只是傻傻的站在那裏，獃獃的看着萬重山脖子上血，身上應該也有，只不過因為穿的是黑色的，再加上天黑，看不出來罷了。
萬重山見葉輕舟害怕，便開口問道：“這麼晚了，你怎麼在這裏？”
葉輕舟有些結巴的說道：“我，我來看師兄，結果不小心睡著了，一覺醒來，就到現在了。”好在對方是萬重山，否則第二日便會有人發現葉輕舟暴屍荒野了。葉輕舟知道，即便萬重山如何狠厲，對自己倒還是包容的，只要自己不去威脅他的利益，他是不會要自己命的，思及於此，葉輕舟放下心來。
萬重山還從未聽說過上墳祭拜能睡著了的，能這樣的，也就葉輕舟一人了吧，說道：“今天的事情不要對外說，就當作什麼都不知道。孫楊，派人送她回去。”
葉輕舟悄悄的吐出一口氣，突然想到那些人，說道：“對了，這些人說的不是中國話，我聽了半天，一句也沒聽懂。”
萬重山查看過屍體，屍體拇指食指有老繭，這是長期玩槍磨的，對手下人說道：“把他們褲子扒了。”
幾個屍體褲子被扒了，露出日本人穿的兜襠布。萬重山看着那些屍體，說道：“又是日本人。”
葉輕舟有些好奇，剛想回頭看，被萬重山拽着耳朵把她剛要回頭的腦袋扭了回來，然後推了葉輕舟後背一下，說道：“趕緊回去。”說完又去查看那些屍體。
見葉輕舟還想去看，孫楊拉了拉葉輕舟的袖子，說道：“葉老闆，你別忘了你到底是個女人，別什麼都看。”
葉輕舟愣了一下，突然意識到那些屍體都被扒光了，小聲嘟囔道：“還真的忘了。”
送葉輕舟回來是一個葉輕舟不認識的面孔，葉輕舟覺得有些熟悉，但又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那人從後視鏡里看着葉輕舟一直打量自己，便說道：“葉老闆，在看什麼？”
葉輕舟問道：“我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
那人笑着說道：“嗯，在醫院，當時您發瘋，還打過我一巴掌。”
葉輕舟尷尬的很想從車上跳下去，早知道會是這麼個熟悉，她便不問了。
萬重山囑咐手下將那些人的衣服全都扒了，把兜襠布找地方燒了，然後帶着軍火離開。
回到家中天已經快亮了，萬重山在樓下洗漱好，換了衣服才上樓。于思雨向來厭惡血腥，更是害怕萬重山身上的血腥味兒。到了房間，見於思雨躺在那裏，萬重山將槍壓在枕頭下面，聞了聞自己身上，掀開被子躺在了床上。
于思雨感覺到萬重山躺在身邊，便扭頭鑽到了萬重山的懷裏，雖然萬重山已經洗過澡了，但是透過那層香皂的梅花味兒，于思雨還是聞到了一絲淡淡的血腥味兒。
葉輕舟回到家中的時候，原本還想着該如何向葉傾城解釋自己晚歸的原因，卻是只見到夏涵坐在門檻上靠着門框睡著了。葉輕舟叫醒了夏涵，才知道葉傾城一夜未歸。葉輕舟有些擔心，但是夏涵說葉傾城去了同學家，葉輕舟雖然有些不信，但是葉傾城是個極有主見的，很多事情都瞞着葉輕舟，葉輕舟便也就回房睡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