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初入萬府

萬重山從身後環抱着于思雨，握着她的手寫字。見孫楊着急忙慌的衝進來，鬆開于思雨的手，說道：”越來越沒規矩了。“

孫楊得了萬重山得訓斥，也不敢反駁，看了一眼于思雨，說道：“先生，出事了。”

于思雨見狀，放下手中的筆，扭頭對萬重山柔柔的說道：”你們聊，我去看看廚房裏的湯燉好了嗎。“

等於思雨出了門，孫楊說道：”葉老闆被打傷了，挺重的，現在已經送到聖瑪麗醫院。“

萬重山抓起桌子上的茶杯砸向孫楊，厲聲說道：“我不是讓你看好他嗎？”

孫楊不敢躲，任茶杯砸破了額頭，見萬重山從衣架上拿過大衣走了出去，顧不得去摸額頭的血跡，忙跟了出去。

在路上孫楊將監獄裏的事情向萬重山一五一十的說了，末了說道：”屬下辦事不力，請先生責罰。“

萬重山沒有理會孫楊，陷入思緒中。他以為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中，以為自己算無遺策，想着監獄裏安排了自己的預警，葉輕舟又死死的抓着林殤，定然能夠保證性命無虞，可是偏偏生出了紕漏，雖然萬重山一直秉持着不能為我所用便毀掉的準則，但是很明顯這個準則並不適用於葉輕舟。那是他真心想要交好之人，若是葉輕舟真因此丟了性命，萬重山應該會後悔的吧。

到了醫院，萬重山見張鋒焦急的在搶救室門口踱步。

張鋒見萬重山怒氣沖沖的過來，心下一沉，不等萬重山開口，便直直的跪了下去。

孫楊忙將張鋒拽了起來，萬重山雖然作風老派，但是從不喜歡旁人跪拜自己，這樣只會加重萬重山的怒氣。

張鋒忙說道：“萬先生，葉老闆已經在搶救了，是小的一時不查，竟讓那群人鑽了空子傷了葉老闆，不過這裏的洋醫生說送來的還算及時，葉老闆應該不會有事的。”

聽到葉輕舟應該無事，萬重山也不想在醫院殺人，便收斂怒氣，靜靜的坐到旁邊的長椅上。

張鋒的冷汗不斷的順着脖子往下流，流到後背、前胸。粘膩感讓張鋒想要抓撓，但是在萬重山面前他不敢，雖然自己跟萬重山見面的次數屈指可數，但是萬重山的脾氣自己還是知道的。現如今張鋒能做的就是求求漫天諸位神佛，一定過要保佑葉輕舟無恙，否則他的小命將不保啊。

孫楊也是捏了一把汗，站在萬重山旁邊大氣不敢喘，雖說是萬重山將葉輕舟送進監獄的，可是若葉輕舟真的死了，現如今萬重山如此看重葉輕舟，以他的脾氣，怕是自己不會好過。

終於搶救室的燈滅了，有一個外國醫生出來。

孫楊忙上前問道：”醫生，裏面的人怎麼樣了？“

外國醫生摘下口罩，說道：”很抱歉，命雖然保住了，但是這位女士子宮受傷，失去了生育能力。“

孫楊聽到抱歉心下一沉，可是聽到又說命保住了，心中又是驚喜，突然意識到還有“女士、生育”的字樣，一時愣在了原地。

萬重山站起來問道：”他是女的？“

外國醫生疑惑的看了一眼二人，又十分確定的說：”當然了。“

萬重山想到，難怪葉輕舟竟然將《霸王別姬》裏的虞姬演繹的那麼貼切，她本就是虞姬。萬重山收斂心緒，對孫楊說道：”你在這兒盯着，等穩定了接回府里。“

孫楊覺得自己躲過一劫，忙連聲應是。送走萬重山回來，正好看到躲在一旁，盡量避免受到關注的張鋒，便對他說道：”葉老闆的事情不許說出去。“

張鋒點點頭，說道：”如果林老問起來怎麼說。“

孫楊坐下，身子有些泄氣，說道：”就說被接走了，他自然不會追問。“

張鋒點點頭，繼續問道：”那幾個人怎麼處理？“

孫楊擰着眉，扭頭反問道：“這還用我教你？”

張鋒忙點點頭說道：“不用不用，小的明白。”心中雖然感慨那可是好幾條人命啊，不過，這也怪不着他，誰讓他們動了不該動的人呢，再者說了，他們幾個不死，他自己就得死。

回到府里，萬重山回到書房，他確實是受到了衝擊，葉輕舟竟然是女子，與她相識良久，萬重山竟然從未看出她竟然是女子。若是沒錯的話，葉輕舟便是十三年前死了的葉傾依，那她又怎麼成了葉輕舟的。葉輕舟除了身材與男子相比過於瘦削外，絲毫看不出女子的樣子，更何況這些戲子，尤其是青衣，本就多細腰，旁人又怎麼會想到她竟會是女子。

于思雨見萬重山一人匆匆回來，神色憂思，便端着煲好的湯進了書房。見萬重山正在作畫，便放下盤子，悄聲走到萬重山身旁，看着萬重山手下的畫，明明是葉輕舟的樣子，卻是一頭長發，一身女裝，絲毫沒有了男子的樣子，便問道：“老爺畫的可是葉老闆？”

萬重山看着手裏的畫，問道：“你可看出這人是男是女？”

于思雨心下猶疑，不過還是說道：“若不是知道葉老闆是男子，單就老爺手中的這幅畫，旁人都會認為這是位姑娘。”

萬重山嘆了一口氣，說道：“她本就是女子。”

于思雨心下一沉，不確切的問道：“老爺怎麼知道葉老闆是女子的？”

萬重山沒有去考慮于思雨在想什麼，說道:“她受了傷，送去醫院搶救，醫生說的。“

于思雨沒有去問葉輕舟為什麼會受傷，但是見萬重山一臉的懊惱，想來應該是萬重山的手筆了。于思雨怎麼也沒有想到萬重山如此重視的人竟然會是位女子，于思雨不由的擔心起來。

萬重山伸手摟住有些出神的于思雨，說道：“夫人收拾一下屋子，等輕舟傷情穩定后便接她來府里養傷。”

于思雨心下糾結，不過面上還是柔柔一笑，問道：“那葉老闆的身份？”

萬重山沒有多想，說道：“隨便吧，她覺得舒服就好。”

于思雨知道萬重山沒能明白自己的意思，不過也好，這樣一看，萬重山暫時沒有那份意思，便有些放下心來。萬重山從來都不是個兒女情長的人。

于思雨見萬重山還看着那幅畫出神，便沒有再說話，她知道有些事情，點到即可，不可以過，表現的太過，反而會讓事情朝着自己最不想看到的地方發展。

見於思雨出去，萬重山看着手中的畫，伸手慢慢的將畫撕了。初知葉輕舟是女人的時候，萬重山確實是受到了震驚，也許是葉輕舟掩藏的太好了，竟然讓萬重山從未懷疑過。突然知道葉輕舟是女人，想到自己對她做的種種，萬重山突然在反思自己是不是做的過分了，不過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便隨它去吧。至於葉輕舟，是男是女，其實並不重要，只要她是葉輕舟就夠了。

葉輕舟醒來的時候看着周圍陌生的環境，身上已經換上了絲質睡衣，心中一慌，想要坐起來，身上卻是沒有力氣，又牽扯的腹部劇痛，忍不住的痛呼了一聲，再次屈腿側身想要爬起來，卻是沒能成功。

這時于思雨端着一碗葯進來，見葉輕舟的樣子忙上前將手中的葯放到床頭柜上扶着葉輕舟坐了起來。

葉輕舟藉著于思雨的力坐了起來，問道：“這裏是什麼地方，您是？”

于思雨在床邊坐下，說道：“這裏是我家，萬府，是我家老爺帶葉老闆回來的。”

葉輕舟想到自己在上海灘認識的姓萬的只有萬重山，想來應該是他了，可是畢竟自己得罪過他，不確定的問道：“可是萬重山萬先生？”

于思雨將床頭柜上的葯端了過來，想要喂葉輕舟，葉輕舟忙接過來說道：“我自己可以的。”

于思雨便將葯遞到了葉輕舟的手裏，說道：“這上海灘可還有第二個萬先生嗎。”

用勺子攪動着葯湯，葉輕舟小心翼翼的問道：“那我的衣服……”

于思雨原本還擔心葉輕舟會藉機跟了萬重山，見葉輕舟的樣子應該不是那種女人，笑着說道：“是丫鬟換的。”

葉輕舟偷偷舒了口氣，想來萬重山一定也知道了自己是女子，說道：“多謝萬先生和夫人相救，輕舟無以為報。”

于思雨說道：“救你的是我家老爺，要謝你就謝他吧，葉老闆還是先把葯喝了吧，一會兒涼了，藥效就差了。”

葉輕舟忙低頭將碗中的葯一口飲盡，喝的有些着急，竟是嗆咳了起來，越是想要停止，嗆咳的越是厲害。

于思雨抽出手帕輕輕的給葉輕舟擦着嘴角，溫柔的說道：“小心些，你傷未好，總是嗆咳對傷愈不利。”

葉輕舟愣愣的看着于思雨，她身邊的女人也就師娘和二月，師娘對自己非打即罵，最好的時候也就是冷着臉不理自己，二月更是沒個女人的樣子，現如今見到如此溫柔賢惠的于思雨，才知道女子竟然可以這麼溫柔，就像是母親，葉輕舟不由的感嘆，萬重山果真命好。

于思雨見葉輕舟傻愣着看自己，想到葉輕舟的身世，心裏覺得憐惜，一個好好的姑娘，確是為了生存，生生的把自己活成了男人的模樣，于思雨原本留存了幾分的戒備與妒忌也消散了，扶着葉輕舟躺下，說道：“你傷未好，還是多歇着，一會兒晚飯我會派人給你送到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