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做一隻鹹魚
雖然蘇念前世今生見過不少容貌出色的人物，但也不得不承認眼前這個少年是她見過的所有人中最為出彩的。
不僅僅是因為容貌，更是因為他眉宇間的張揚。
但是以身抵債，蘇念表示沒興趣。
這個少年的臉再怎麼讓人賞心悅目，也比不過自己的小命重要。
她只想安心的做一隻鹹魚，不想每天打打殺殺。
“蘇姑娘，蘇姑娘。”
前面傳來劉氏的聲音。
蘇念起身，徑直走了。
她前腳剛走，少年就再也撐不住跌坐在凳子上，吐出一大口鮮血。
盯着地上那團血，他勾了勾被鮮血染紅了的唇角，笑得妖冶張狂。
“小爺我還是第一次栽得這麼狠，不好好玩一番，豈不可惜。”
——
前屋，劉氏將一籃子雞蛋蔬菜放在桌上，籃子的外面還放着一個錢袋，說是感謝蘇念救了小虎一命。
蘇念也沒多說客氣的話，道了聲謝便留下了。
這兩年，她在山溪村救治的人沒有上百，也有幾十。
雖然她與吳家走得較近，但從沒有說過不要藥費的話。
因為這世上多得是紅眼病的人，她若是在吳家的身上開了不要藥費這個頭，那麼可以說人人都想貪這個便宜。
她不是聖母，而且她的葯也是花錢採購的。
哪有白白送人的道理。
吳家也明白這個道理，所以每次有個病痛找到蘇念，都主動將錢送來。
“小虎能撿回一條命，得虧是碰到了你。今天村頭劉家嫂子從鎮上回來，說是有個三歲大的孩子，也是因為發熱驚風，送得晚了，沒救回來。”
說著，劉氏忍不住唏噓一聲，“聽說還是個男孩呢。”
蘇念嘆道：“不然我怎麼說，小孩子有不舒服的地方，一定不能大意。”
“可不是。”
蘇念和劉氏正說著話，兩個穿着粉色綢衫的俏麗丫鬟你推着我，我推着你，一臉不情願的走了進來。
她們這身穿戴，在這遠離京城的鄉下，顯得格外金貴。
劉氏這輩子去的最遠的地方，也就是鎮上，乍然看到這兩個丫鬟，以為她們是哪個大戶人家的小姐。
劉氏臉上帶笑，正準備說兩句討喜的話，卻見這兩個丫鬟捂着鼻子，繞到另一邊去了。
那樣子，就像是碰到了什麼髒東西。
劉氏臉上的笑有些掛不住了。
都是吃五穀雜糧長大的，誰看不起誰。
蘇念連個眼神都懶得施捨給她們，拉着劉氏繼續閑話家常。
劉氏也上道，看得出蘇念不待見這兩個丫鬟。
“聽說隔壁村趙家的小兒子染上了賭癮，欠了賭坊一屁股的債，因為沒錢還，被賭坊的打手挑斷了手筋腳筋。”
“拉回來的時候，我去看了一眼，那叫一個慘，也不知道活不活得成。”
說著，劉氏笑着問道：“蘇姑娘，你的醫術這麼好，趙家小兒子這種情況，你有辦法救嗎？”
蘇念凝眉：“辦法是有，不過卻需要用到不少昂貴的藥材，趙家現在的情況怕是承擔不起。”
劉氏嘆道：“趙家為了這個小兒子，變賣了大半的家產，都快沒地方住了，別說是昂貴的藥材，就連大夫都快請不起。”
“要說趙家這個小兒子，不僅長得俊，性子溫和，而且書也讀得好，年紀輕輕就考了個秀才，十里八鄉的不知多少人家想把女兒嫁給他。”
“這麼一個前途無量的孩子，怎麼就沾上了賭癮，真是可惜了。”
蘇念倒了杯茶：“凡是與賭沾邊的，又有幾個落得好。”
劉氏贊同的點點頭，看了兩個丫鬟一眼：“我還聽了一個消息，趙家有個有權有勢的遠親。”
說到這裏，她的聲音更低了，僅兩人能聽到：“聽說是京城人。”
蘇念眸光一閃，“還有這種事。”
劉氏小聲道：“不知道是真是假，我也是聽人說了一嘴，聽說人已經來了臨溪鎮。”
“如果這是真的，趙家小兒子應該有救了吧。”
半刻鐘過去，蘇念和劉氏依舊自顧自的說著話，全然忘記了屋子裏還有兩個人。
年紀較小的那個丫鬟終於忍不住了：“這窮鄉僻野的賤民就是沒規矩，也不知道老爺夫人怎麼想的，偏要讓我們來走這一遭。”
“蘇姑娘，不是奴婢說你，就你這副樣子，將來若是回了……”
蘇念心中冷笑，抄起桌上的茶杯砸了過去：“哪來的野狗在這亂吠，滾出去。”
丫鬟不僅額角被茶杯砸青了一塊，還被茶葉茶水弄了一身，看上去頗為狼狽。
“你!你太過分了。”丫鬟火冒三丈，憤怒的瞪着蘇念，“就你這個樣子，連給大小姐提鞋都不配，要不是因為……要不是因為……”
蘇念拿起另一個茶杯把玩着，慢悠悠的看了過去，似笑非笑，“要不是因為什麼，怎麼不繼續說下去。”
看着蘇念手中的茶杯，兩個丫鬟瑟縮了下，難得還保持着一絲理智，沒在外人的面前透露她們此行的目的。
狠狠的丟下一句給我等着，兩人落荒而逃。
劉氏看得一愣一愣的，半晌才回過神來，她一直覺得像蘇姑娘這樣有本事的女子，身世一定不簡單。
現在更加確定了。
兩個丫鬟回了鎮上的客棧，一邊哭一邊添油加醋的說蘇念如何無法無天，不把她們放在眼裏，還動手打人。
丫鬟抹了把眼淚道：“少爺，管家，奴婢挨打事小，可將這個粗鄙無禮的女人帶回去，丟的可是國公府的臉面。”
姜衍道：“那就不管她，我們自己走，這裏要什麼沒什麼，飯菜還難吃得很，我早就待得不耐煩了。”
管家一驚：“少爺，你可千萬不能意氣用事，不管怎麼說，蘇姑娘都是你嫡親的姐姐，你既然都來了，怎能丟下她一人回京。”
姜衍一臉的嫌棄：“她才不是我姐姐，要不是為了大姐姐，我才不來這。”
陸管家勸道：“那少爺就權當為了大小姐，再去山溪村走一趟，請蘇姑娘與我們一同回京。”
“那個女人那麼粗魯，她害我摔到的事，我都沒找她算賬，你還讓我去請她，門都沒有。”姜衍咬牙切齒。
“規矩可以學，但是大小姐那邊不能拖了，賜婚聖旨已經下來了，蘇念哪怕只剩一口氣，也得跟我們回盛京。”
“否則，嫁給毓王世子的就是大小姐了。”
管家嘆氣，“少爺，毓王世子什麼樣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難道你就忍心看着大小姐的一生就這麼毀了。”
姜衍猶豫不決。
“少爺，就看在大小姐平日對你那麼好的份上，你幫幫忙。”
姜衍一咬牙，“好，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