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自強不息
鎮口外那幾人,陸陸續續地進了鎮裏,他們似乎並不相識,各走各的。但他們去往的方向卻是一致,鎮上學塾的方向。
張真人早就在拱橋上擺好了地攤,儘管烈日當頭,但他彷彿感覺不到熱,連汗水都未曾冒出一滴來。
玄清早前心裏也有過這樣的疑問,夏凡給他說,張真人常與死人打交道,陰氣太重了。
當然這樣的話玄清可沒太信。
鎮外來的那幾人經過時,張真人換了吆喝聲:“幾位,算一卦唄,也許能尋得好寶貝,找個好苗子。”
其中一位看似年過花甲的老者,聽到張真人這樣的吆喝聲,有些驚訝。便扭頭過來,仔細打量起他來。
突然,這位老者像是看穿了什麼不一樣的地方,當下變了一些臉色。隨後他竟然破天荒地對着這位看似和他差了將近兩輩的人,拱手行禮。又抓住那位和他隨同的少年,加快了一些腳步,遠離了這裏。
其他幾位看到老者這般模樣,似乎也意識到了什麼,皆是對着張真人抱拳行禮,無一人敢上前算卦。
走在最後面的那一男一女,心生了疑惑。
那男子上前來,蹲下身,對着張真人道:“給我來一卦。”
而張真人卻在此時不復往日那興奮忽悠人的姿態,瞟了年輕男子一眼,冷漠回道:“貧道只與人算卦,其他的算不來。”
聽到這樣的回應,那男子皺起眉來,眼前這位道人似乎非同尋常。
起身來也學着前面幾位那樣,對着這位道人行禮。從他剛才的這番話來看,這二人的真身已然是被看穿,這樣的“道行”可絲毫容不得他有所怠慢。
禮畢后便與那女子離開了這裏。
張真人看着這二人離去的背影,久久思量。然後像是在心裏拿定了什麼主意,收起了攤位,向著鎮外以北獵戶家的方向走去。
院落外,小路上。
夏凡像是被霜打的茄子,蔫了下去,垂頭喪氣,臉色哀怨,雙掌托着下巴。
玄清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只能躡手躡腳地走上前,蹲下身來,拍着他的肩膀,腦袋思慮了一番,安慰道:“你也別這樣,我也沒給她細說什麼,就說的你們在打架。”
“打架??”
玄清鄭重點頭,回道:“對呀,我說的打架,只是你們打架的方式,與平常不太一樣了。”
“玄清你大爺......你這腦袋裏到底長的都是什麼?老子好想掰開看看裏面到底裝的是什麼狗屁東西!”夏凡又恢復了那副咬牙切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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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模樣。
怒吼完后,夏凡起身就走,他似乎真的生氣了。
玄清看着他的憤然離去的背影,直至現在他走起路來依舊有那麼一點點跛腳,而那條腿是玄清一手造成的。
五歲那年,娘患了重病,整日卧榻,起不來身,走不得路。
家境貧寒,身無分文,根本就無錢去藥鋪里抓藥。
無奈,玄清只能跑到鎮上的藥鋪門前苦苦跪了一整夜,終於打動了周郎中,給他寫了方子,私下教他認了治娘病的藥草。
那時玄清像是看到了天大的希望,給周郎中重重磕頭,額頭上都起了青包。
從那天過後,差不多與背簍等高的稚童,毅然決然地上了山,遊走在懸崖峭壁,草木灌叢中,不懼烈陽,不畏寒霜,不怕蛇蟲。
剛開始,高山難爬,勞累不堪,稚童咬着牙默默流淚。
竹條編製的背簍,磨破單薄衣衫,磨破背皮,火辣辣的刺痛感,也讓他在山中委屈大哭。
那天晚上,被病魔折磨得骨瘦如柴,痛苦不堪的娘,艱難側身,看着需要踩在凳子上才能在灶台上忙活的孩子,臉上有笑,眼中帶淚,“好孩子,真是懂事的孩子,娘能有你這樣的好孩子,是上輩子修來的福。娘走後,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一定要好好活下去,一定一定要照顧好自己,也一定要記得啊,當以自強不息。”
稚童聽不太懂,只是覺得娘說的最後那句話很有力量。但前面那些話,進了耳朵,卻沒進心裏,他深信不疑,只要采足夠的葯,他就一定能治好娘的!
後來,稚童再也不覺勞累,不哭也不鬧,丟掉了委屈,竹背簍磨破背皮,他也忍住了眼淚,自己艱難上藥。因為這些事,都比不上他要治好娘重要!
有一天,因為所需的最後一株藥草始終沒能找到,孩子在山上忘忽了時間,回到鎮口時,天已然見黑。
剛巧遇見了以夏凡為首的幾個孩子也在鎮口那裏嬉鬧玩耍。
童年無忌諱,稚童行事全憑心情。
頭一天玄清和夏凡二人在小河裏捉螃蟹時,發生了一點小矛盾,各自不歡而散。
現在在這裏撞見了玄清,也許是夏凡心裏怒氣未平,也許是想當著其他幾個孩子的面蹦蹦面子,看他走來,打算欺負戲弄他一番。
夏凡領頭,幾人上前圍住,擋下了玄清的去路。
隨後就是一番動手動腳,出言不諱。
玄清極力想掙脫,可奈何這幾人就是不心軟,非得要好好戲弄到心滿意足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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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開啊,我要回去給我娘做飯。”玄清頗感無力,也只能對着他們大喊。
“你娘救不活了,還做什麼飯啊,這些花花草草的能有什麼用。”其中一個孩童也許是實在被家裏慣壞了,出言不遜,說著就伸手抓起背簍里的藥草,往地上灑。
玄清急壞了,彎下身就去撿他辛苦採摘了一天的藥草。也正是彎腰下身的那一刻,夏凡用勁大了一些,一把就將他推倒地上。
已經很久沒有哭過的玄清,這一刻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責備着他們為什麼要這樣?
而夏凡那個壞胚子不僅此刻沒有一點同情憐憫,甚至還在一旁做起鬼臉來,得意得很。
看到他這樣,玄清更加惱怒了,掙脫背簍背帶,順勢就一拳打在了夏凡大腿上。
怒火上頭,失了心智的他,早已忘了自己天生神力,僅僅這一拳,就將夏凡打翻在地,站不起來。
好在夏凡家底殷厚,加上鎮上好幾個“大人物”都在為他那條右腿操碎了心,才得以保全,但並未能恢復如初,至今走起路來,有點瘸。
這也算是他這個風流公子,帥小伙,最大的身體缺陷了。
“神君下凡,你右腿還疼嗎?”也許藏在心裏多久未散的那一絲愧疚感作祟,玄清衝著漸行漸遠的夏凡,揚聲問道。
“啊?”被這突如其來並且莫名其妙的問聲止住了腳步,夏凡回過頭來,看着站起身來的玄清。
隨後又故作做出一副心悸的模樣來:“老子今天可沒欺負你啊,是你敗壞我的名聲,毀我情路啊!”
玄清露出笑容來:“那我今晚替你說,說你喜歡她。”
玄清的好意卻又一次引來夏凡的怒罵:“滾一邊去,就你那像是生了什麼大病的腦袋,還想替我表白,自己先學會情字怎麼寫再說吧。”
“行了,別亂操心,我先回去看我們家那位老神仙去了,要是有特別稀奇的事發生,我再來與你說,但你小子千萬別再跑去肖瑤面前亂說話了,不然這次該換老子打斷你的腿了!”說完也不等玄清的回應,就轉身走了。
玄清搖搖頭,雖說二人很是親近,但他也不知道夏凡口中所說的對肖瑤的喜歡究竟是不是真的。
畢竟說他是個風流公子哥一點也不過,就連他隔壁家那位同為公子爺的鄰居小伙也好生羨慕他,除了“水巷”那看起來就妖嬈多姿的婆娘外,他還勾搭了好幾個,也不知道他這般年紀怎會如此風流。
有時候看得滿嘴胡說八道的張真人都不得不由衷誇讚道“帥氣又多金就是極好的事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