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你這個變態
猝不及防的許幻,狠狠盯着黑狗,一邊懊悔自己的疏忽,一邊有些頭疼於眼下的狀況,該怎麼處置。
儘管這種類別的馴化獸,並不被他放在眼裏,可甲碟不同於戰甲,以目前的形態並不具備多少防護力,他絕不想因為不慎,而讓甲碟再度遭受損傷,甚至被破壞。
所以,不能蠻幹。
他得想個盡量溫和的法子。
這個嘛...
忽然想起來,之前在網絡上看到,這裏的土著,長久以來,一直把這種叫做狗的馴化獸,視為他們最好的夥伴,那就至少說明了,這個傢伙應該很容易溝通才對。
emmmm....
許幻當即露出可親的笑容,好似一個老友般的招了招手,然而黑狗只是豎著耳朵歪了歪頭,並不為他所動,無奈之下,他只得邁步想要靠近些,豈料對方卻扭胯轉身,撒腿就跑。
該死!
不是人類最忠實的朋友嗎?怎麼還會做出這種搶奪的惡行!這根本就是對於“忠實”,這種高貴品質的褻瀆和背叛!
惱火的許幻,真切的感受到了一種,來自於網絡的嘲諷。
可惡的馴化獸!看來必須讓你明白,敢於挑釁帝國菁英,會是什麼樣的下場!
身子微傾,許幻如同狂風般爆射而出,矯健的身姿,於夜中化作了一串殘影。
經過了基因改良與多種生物藥劑的強化,他的體術早已突破了生命極限,對於這種等級的馴化獸,獵捕,無非於一場遊戲。
然而。
這一次。
越追,居然越是驚訝。
他沒想到這隻黑狗的速度如此之快,細長的身體伸展開,完全就是一隻黑色的利箭,而且運動軌跡極為飄忽,跳蕩在視線當中忽隱忽現的,甚至沒法持續鎖定它的蹤跡。
視力強化的緣故,在許幻眼中,周遭夜景其實與白晝無異,配合義眼,這種等級的目標理應逃不出他的追捕,然而對方不僅展示出了遠超於普通馴化獸的速度,甚至能夠時不時的脫離他的視線...
這是怎麼回事?
命令義眼對攝取的圖像進行再處理,很快,便從其中發現了奧秘。
之所以黑狗的行跡看起來飄忽,其實是藉助了身邊一種不時出現的扭曲洞口,躍入其中,便得以就地消失,隨後憑空出現在更遠的距離之外。
這似乎,就是網絡上面所說的閃現。
聖光在上!
它竟然掌握了跳躍空間的能力!
許幻震驚非常,他可從未見識過這樣的馴化獸,而擁有了這種力量,自己則根本別想將其捕捉的到!
腳步不停間,許幻展開次元庫,從中取出一把通體烏黑的光束槍,瞟了眼剩餘能量,將錐狀槍口指向前方。
他已經放棄了原先的矜持,決定要就地結果這隻披着羊皮的狗。
然而黑狗似有感應,就在許幻擊發的同時,忽然向旁一閃,隨着熾熱束流擦過臀側,斜斜撞進了驟而出現的扭曲洞口,瞬間消失在原地。
這次位移的距離有些長,重新現身時,黑狗已經變為了視線遠處的一個黑點,隨之再度消失,行蹤杳杳。
許幻的心往下沉,急忙催動義眼,好在成功搜集到對方散播的氣味分子,勉強構築起一條追蹤鏈,這才暫時避免了被徹底甩掉。
於是,很快的,曠野中出現了一道奇景。
連串殘影帶動着風聲呼嘯,形成一道風罡,席捲着砂石如同雨滴般四處拋濺。
憤怒號許幻,使出全力拚命追趕,甚至再也顧不上消耗。
無論如何,他必須奪回甲碟,否則,他幾乎無法想像,一旦再次面對k,自己,究竟會有多慘...
義眼將搜索到的殘留氣味,串成了一條帶有標識的醒目紅線,循照着指引,許幻一路狂飆,參照網絡地圖,從荒野的山腳,徑直追到了一座城市的郊外。
直至一處房倒屋塌,被垃圾吞沒的廢棄村落前,他才緩緩停下了腳步。
長途追擊,超過正常五倍的能量消耗,讓將將得到補充的身體疲憊不堪,而忍着不適,許幻凝起目光,快速的左右巡視。
這一帶氣味混雜,擾亂了他眼中那條漸趨淡薄的追蹤線,使其越發的辨識不清了。
舉目望去,滿眼數之無盡,發散着惡劣氣味的垃圾棄物,或堆積,或就那麼鋪陳着狼藉在附近,蠅蟲漫天,遍地污穢,整處環境糟糕至極,而對於黑狗的追索,到了這裏,事實上已經變得難以為繼。
嗅聞着空氣中的酸腐味道,許幻強自按下心頭竄起的焦慮。
這隻狗不會無緣無故的闖進這裏,就算是路過,也沒理由挑這樣糟亂積塞的路線...
有沒有一種可能,這裏,就是它的棲身之處?
驅趕着迎面撲撞的飛蟲,許幻開始在蕪雜髒亂中仔細搜尋。
穿過成堆朽爛的棄物,又轉過了一座座垃圾簇成的矮丘,不期然地行過一堵殘牆后,掃動的目光猛然一定。
側方遠處,一座散着微黯光亮的破舊屋子前,一人一狗正親熱的挨着一起,而那狀極歡愉的黑狗嘴裏,正叼着自己無比珍重,卻因大意所失的甲碟。
聖光護佑!果然在這!
咧起嘴角,許幻無聲冷笑,朦朧的月光底下,幽白的牙齒錯動着,映照出森森閃爍。
既然尋到了巢穴,我倒要看看,這次你還能怎麼逃!
呼!如同頓起的風,許幻沖了出去。
那與黑狗湊在一處,正蹲着對其撫摩的身影,被黑狗突然炸起的頸毛與低沉咆哮驚動,剛要掙扎着站起,就覺得迎面一股氣流,吹得身子直往後倒,急切中,衝著黑狗一聲叱喝,叱得其故技重施,叼着甲碟縱身一躍,瞬間消失在原地。
而幾乎同時,攜着風聲,許幻如同鬼魅,自黑暗中驀然而現,居高臨下的,盯視着跌坐在地的瘦小身影。
那古怪的黑狗極難成擒,畢竟它連粒子束都躲得過去,而眼前這個人類,應當是它的主人,如果不出意外,就是那傢伙的死穴。
目光之下,這被驚倒的疑似黑狗之主,看起來狀況有些差,不但面黃肌瘦、身體佝僂,而且單薄的臂彎里還摟着一隻拐杖,似乎身有殘疾,再加上臟污破舊的衣裝,盛着整個人,與周遭的垃圾不遑多讓。
如此卑劣的品貌,與挺身而立,姿容卓越的許幻比起來,就彷彿王子與乞丐。
王子低下頭,眸色郁淡,盯住乞丐。
“那隻狗,拿了我的東西。”
儘管之前的信息灌注被意外打斷了,可他對於這個世界的了解,其實已經算得上全面,尤其,相應的語言解構進展飛速,憑藉義眼加持,這個世界的十幾種泛用語系,他目前已經掌握了超過一半。
換句話說,他已經具備了融入這個世界的條件。
而另一邊,聽聞了許幻的話,地上的佝僂人影抬起頭,藉著身後微光,努力端詳着身前,這個從夜色中突然闖出的不速來客。
強壯,矯健,英挺,俊逸。
在其短暫的困黯生命里,還從未見過這樣眼至灼灼的人物,一下子有些愣怔,但很快緩過神來,垂首,一篷枯乾的亂髮遮住了臉面。
“是你打傷了它。”
聲音小小,卻不怯懦,聽起來不卑不亢,雖然有些沙啞,卻也不失音色曼麗。
竟是個女孩,似乎年齡還不大。
許幻的眉峰挑了挑。
知道那條狗沒有完全躲過去,這讓他的心情有些好,可只是受些傷又算什麼,旦有機會,他恨不得把它大卸八塊。
所以,你的理解是不是有誤?
“你沒聽清嗎?你的狗,搶了屬於我的東西!”
“所以你就打傷了它?”
女孩扶地側蹲,把纏着破布的拐杖順在腋下,頗見艱難的撐立起來,矮小的身子,只有一條腿顯得健康,另一條則蜷曲畸形,腳掌內翻着吊在地面。
“一個大活人,能被一條狗搶了東西,難怪會有豬狗不如這種比喻。“
嗯?什麼意思?
雖然語言已經解析,但在深度的對話交流上還是欠缺一定理解,但略一思索,許幻也就明白了。
這是一種諷刺?呵!竟然還倒向指責,這件事情究竟是誰的錯!
而且,你到底明不明白現在的狀況!
事態緊急,許幻不想再多啰嗦,徑直上前,電般捉起女孩空垂的左手,一捏。
“喀喇”
“啊!”
伴着骨骼裂響,女孩不由大聲慘呼,奮力抽出變形的左手,拐杖一別就要軟倒,然而卻被許幻順勢,一把掐住了脖頸。
“嗚!”
低沉的咆哮陡然響起,一處垃圾丘前,憑空探出了一張漆黑犬首,獠牙呲張,顯得憤怒至極。
很好!
極顯詭異的場景下,許幻心中一定,然而未及動作,卻被女孩顫聲的高呼擾亂。
“回去!大黑回去!我不叫你不許出來!不然就不要你了!”
憤怒的咆哮一頓,繼而連同黑色犬首迅速消失,場面一下子歸於平靜。
嘖!
蹙起眉頭,許幻看看手中扣住的女孩。
如此的瘦弱,無助,因為疼痛而止不住顫抖,可是五官緊繃的小臉上,雖然涔滿了淚和汗,卻顯露着一種近乎執拗的不屈與無畏。
真是麻煩!
單臂一提,就將女孩小雞似的扼在了半空,不無懊惱的語氣,卻森涼的令人觸體生寒。
“叫它出來!否則我會讓你知道,身體被一塊塊的拆開來是什麼滋味!”
女孩瘦小的身子,殘着一手一腿,被扼得腳不點地,神情扭曲痛苦,看着無比凄慘,但卻強忍着不哼不叫,既不點頭也不搖頭。
這麼不配合?
許幻歪歪腦袋,仔細看着女孩不大,卻很是明亮的眼睛。
“你不怕死?”
女孩瞪視着他,眼中因缺氧而泛起血紅,但神色古怪,似具嘲諷,又含解脫。
心中微微一動,在為帝國征伐的歲月里,類似的眼神許幻見過不少,廣袤星系中,並不缺乏視隕若歸的生靈。
所以,他分辨得出來。
這個女孩,她是真的不怕死。
鬆開手,任由女孩仆倒在地,看着她扭動手腳,像只脫水的魚一樣掙扎呼吸,許幻很糟心的嘆出口氣。
“說出你的條件。”
女孩拚命乾咳着,好半天才喘勻呼吸,用僅余的一隻手撐住身子,再度仰起頭,看着身前這個面容英俊的年輕惡客。
這傢伙長確實好看,可誰能想到,竟然這樣心狠手辣,這就是書里說的一體兩面嗎?也難怪,畢竟這個世界的美好,可從沒有過空閑,來光顧自己晦暗的生命。
“咳咳,怎麼,這就放棄了?咳,你不是很兇狠,很強大的嗎?哈哈哈哈!”
帶着怨怒與憤恨,女孩不但肆意的嘲諷,而且發出癲狂大笑,扭曲的神情,蒼白的面孔,讓人看着很不舒服,像極了一隻不太正常,傷而不惶的野獸。
顫抖着舉起變形的左手,沖向許幻晃了晃。
“想要回你的東西?可以!拿一百萬來換!”
一百萬?
應該就是這個世界流通的所謂貨幣,類似於帝國的配額度,可他本非這個世界的人,又事涉倉促,怎麼可能拿的出來這種東西。
仔細看看女孩,思考了一下,許幻搖搖頭。
“我沒有一百萬,不過我能治好你的腿。”
“哈!”
這個傢伙一張嘴,簡直毫無邊際,果然書上說的沒錯,越漂亮的人越不可信!
“這種話都編的出來?沒人懟過你嗎?你是不是有病!”
“有病的是你!你的右腿因為神經受損,以至肌肉和骨骼萎縮,肢體深度畸形,終生無法恢復,準確來說,你的身體缺陷嚴重,純粹是個殘次貨。”
形同刻薄的冰冷話語,自許幻嘴中無情的流淌而出,可他並沒有覺得不妥,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
“你!”
女孩氣急,縱然活的卑微又灰黯,卻也鮮少會有人當著她的面,驟然說出這種揭人傷疤的話。
世間自有情理,一個人究竟要惡毒、無聊到什麼程度,才會去蓄意挑弄、踐踏別人無法癒合的傷口。
這簡直是莫大的侮辱。
“你混蛋!”
“不是混蛋,是生物基修復蛋。”
許幻滿臉認真,手一伸,魔術般地,憑空擎出了一枚銀色圓蛋。
“這裏面的物質,可以修正你的身體,讓你回復到完整無缺。”
女孩被這一手驚住了,真的假的?
這個傢伙怎麼回事?他到底幹什麼的!
“什麼...蛋?真的能...你在耍我是不是!”
見到女孩的反應,許幻知道,這事兒穩了。
就算你不畏死,卻也不代表你無法被攻陷。
“耍你?我有這個必要?就這樣商定了,以此為條件,我治好你的腿,而你必須還給我東西,不可拖欠!”
說著,蹲下身子,不顧女孩反應,雙目炯炯地盯住她,自顧自地補充道。
“修復會伴隨強烈的刺激,以你的神經強度應該承受不住,不過不必擔心,我會讓你無知無覺的度過這段痛苦。”
!
這像話嗎!憑什麼你一句話,我就要稀里糊塗的承受痛苦?又為什麼莫名其妙的,我就要無知無覺了啊!
看着眼前這張英俊又認真的臉,女孩心裏突然泛起不祥的預感。
雖然自己的身體又殘又弱,可也不是全無價值,報紙上就提到過,有人在從事着摘取器官的非法勾當,這傢伙不會是要...
瞬間,不法者、變態狂、精神分裂等恐怖稱謂,在女孩的心中兀然浮升,循環着,不停往複。
世界這麼大,為什麼要讓我遇見你!
“滾開!我不用你治!我...我...我警告你!我要是出了事,你就別...呃!”
許幻一記手刀,直接砍暈了朝後退縮的女孩,並順手將其扶住,輕輕放平在地上。
既然已經談好了條件,哪還容得你在那裏啰里八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