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魘浴邊境
特斯利爾城以東,穿過黑密的荊棘森林,靠近淵河流動的盡頭,彙集的水流在這裏形成數千米寬的瀑布口,偶爾有幾隻躲在暗處的淵河靈獸朝着憤怒的水聲咆哮,它們的聲音被水聲沖淡。這個瀑布就像一個巨大無比的獸口,吞吐黑暗的同時,將一切恐嚇於此,任何生物在這裏都顯得細微渺小。
瀑布的更深處,在光線不能到達的地方,一座島嶼矗立在這裏。如果不是身處島上,你絕對不會現它的存在。小島邊緣是被水流沖刷后形成的奇異形狀的岩石,上面覆蓋著一層又像青苔又像黏液的東西,污濁的靈魂四處遊盪。這裏是令人聞風喪膽的黑暗之源魘浴邊境。
在小島中心的地方,一座高聳的尖頂建築拔地而起,它的材質是岩石中最堅硬的黑晶。這座建築的大廳里,幾隻焛的屍體飛旋在上空,它們的翅膀摺疊起來,看起來就像是jīng雕細琢的鑽石,而在他們包裹着的身體裏,一團藍sè的光霧遊動在裏面,那是靈魂顯影的形態。
整個大廳被焛的屍體照亮,光亮的黑晶地面反shè出一層冷艷的高貴。
“那個靈魂是什麼來歷?”兩個相同的聲音糾纏在一起,身上的黑sè霧氣讓盔甲看起來詭異又美麗。他們完全一致的動作,讓他們兩個人看起來就像是彼此的鏡像。
“那個靈魂,對,那個靈魂,呵呵,你不是喜歡么,卻抓不着呢!”
“你不也喜歡么,那麼純凈清新,呵呵。”
“呵呵,呵呵,呵······”
“現在那個靈魂真不是你我能夠掌控的呢!有個暗中幫助他的強大力量呢!”雙夏如斯的臉上停止了鬼魅的笑意。
無處安身的孤魂如果被炬靈衛獵住就會被關押在夜活樹里。夜活樹天生的縛靈能力令任何靈魂都無法遁逃。而有些孤魂甘願墮入黑暗被關押在魘浴邊境的焛的屍體裏,希望有朝一rì找到屬於自己的宿原軀體,而到湮滅的那天都不會現,一切都是個巨大的陷阱······
又是一個漫長無邊的夜晚,光球的淡白光芒被風吹冷。獵痕坐在門廊盡頭的雕花台階上,紗幔在身後被風掀起,他粗壯的手臂看起來就像是生長健壯的樹榦。他反覆想着勒班達爾對自己說的話,半信半疑的思索着。
“這段絡影是為了將他身體裏的天賦主絡激出來。”勒班達爾看着倒在床上的荊極。
“但是,他的幽冥絡紋不是已經被摧毀了么,其他的絡紋也會不復存在吧!”獵痕急切的問。
“對平常人來說,是的。但是荊極身體似乎已經接受了六種次絡的奇異存在。”勒班達爾也有些難以置信。“但是,我剛剛放入他身體裏的絡影已經被未知的力量吞噬了,他的身體像一個巨大的控力旋渦,似乎······”
“似乎什麼?”獵痕急切地問道。
“似乎他身體裏住着一隻以控力為食的怪獸······”
“那現在······荊極······他?”
“睡著了啊!”勒班達爾聳了下眉毛。
“那,那他驚恐的表情是怎麼回事?!”獵痕舒了口氣。
“也許是爽的!呵,哈哈!”說著,勒班達爾將手一揮,完整的牆體向里凹陷,沙沙開出兩扇門來。他大步流星的走出去,留下目瞪口呆的獵痕思索着最後那句話包含的意思。
在控術的世界裏,天賦主絡不會脫離次絡單獨存在,反之亦然。但是此刻昏迷的荊極似乎又將絡紋的定義完全顛覆。而且在他身體裏,猶如黑洞般深不可測的控力吞噬卻又一步步將謎團滾成更大的雪球。一切也許要等到荊極的再次醒來才能定論,而也許,連荊極本人都無法說出這些生在自己身上的奇特事情。
混沌之心頂層的大廳里,金黃sè的光從眾神浮雕上空的鏤空尖頂上透進來。上面雕刻着的珍奇異獸露出猙獰的臉孔。王座已經不在,而此刻從那裏延伸出來的地方鋪滿了厚重的雲霞。此刻在大廳的zhongyang,在蒸騰起的光霧裏,魘浴邊境的島嶼,特斯利爾城的坊克小鎮,黑澤裂縫,熾瞳之焰······還有幾個未知名的黑暗疆界。這些紛繁的畫面不停地閃現在空中,像隱藏在雲霧之中的幻境——它們是被絡影追蹤的強大控力所在地。
幻境旁邊,一個黑影佇立在一旁,漆黑的長將他的臉遮去一半,巨大的絲綢斗篷匍匐在身後,他安靜地觀察着幻境中跳動的畫面,像一隻飢餓的獸盯着蠢蠢yù動的獵物。
“喲,你在這兒呢!”一個嬌媚的女聲劃破靜寂的大廳,將空氣激起一層微微震蕩的漣漪。
眾神浮雕下方的石壁變成軟沙,表面開始擴散出層層波紋,緋雲娜從裏面走出來,她旖旎在身後的裙裾像是帶着溫度的花朵,披散到腰際的紅sè長像是天邊帶着風暴的流雲。
噬光好像沒聽見她的說話,半隻露出的眼睛裏是讓人產生幻覺的黑暗。
“淵王的旨意。”緋雲娜維持着姣好的面容,沒有再邁出一步,她優雅地停在眾神下方。她的手開始微微張開,一段黑sè的絡紋從手心中生長出來,彷彿湧向它的光線都被不停吸收進去。
噬光轉過身,看着緋雲娜手中緞帶般的絡紋,慢慢邁開步伐,他金質的靴子在光亮的大理石地面上碰撞出‘咔擦’的聲響。
“還真是費心了呢!”他白皙修長的手指開始觸碰絡紋。
“這次的任務真的有點挑戰xìng呢!”緋雲娜花瓣般的嘴唇張合著,眼角里掠過一絲與面目極不相符的笑容。
噬光把玩着手中這段攜帶絕密信息的絡紋,它幾乎完美的控力形態,讓噬光嘆而觀止。
黑sè緞帶般的絡紋開始進入噬光體內,被標記的宿原軀體立即出現在腦海······
荊極已經昏睡了三天三夜,守在床邊姎月滿面愁容。勒班達爾會偶爾進門靜靜地看着躺在床上的荊極出神,“也許荊極只是一個普通的孩子。”勒班達爾這樣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