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宋木（17）
一個晚上處理兩個人，這在宋木的計劃之外，也在老吳定的規矩之外。
颱風的影響會持續幾天，在這段時間，每個人的活動範圍都會受限，包括宋木自己。
一夜的操勞和淋雨讓他高燒不退，島上的應急葯並沒有針對效果。一旦高燒誘發肺炎，對現在宋木來說絕對不是什麼好事。
而且宋木下給王志強的藥效只能維持12個小時，如果不能及時回去加些藥量……雖然不至於會讓王志強逃跑，但一旦王志強奮力掙扎，就會傷害到他的身體，留下些許的疤痕都會影響商品的價值。
還有幹細胞提取，他必須加緊實驗，儘快成功……
宋木昏睡了幾天，這期間雨停了，風也停了，但他宿舍的門幾乎就沒被人敲響過。
宋木都是自己迷迷糊糊地醒來，摸到葯櫃旁邊，拿出那連撲熱息痛，解下兩粒丟進嘴裏含着。他連接水吞葯的力氣都沒有了。
等藥效起來一些，他才會顫顫巍巍地爬起來，摸出床下的箱子，從裏面拿出一片餅乾，用力地咬一口，用口水洇濕，緩緩吞咽。
等恢復一點體力了，他又要找出醫生開的處方葯，接了杯水，規規矩矩地吃下去。
如此反覆了幾天，宋木的燒終於退下去了，海上的浪也終於小了。
宋木望着渾濁的海，清澈的天，感覺那光有點太刺眼了，只得扭開臉。
可是久違的日光還是讓他感到舒服不少，還有雨後的空氣，有種凈化他體內濁氣的感覺。
“天啊，小宋，你這臉色怎麼這麼差。我說你這幾天怎麼不來食堂吃飯，原來是病了啊。你咋不跟我說呢，說了，我就能過去照顧你了。你這都病得脫相了。”
趙主任從工廠走出來伸了個懶腰，看到站在宿舍門口的宋木小跑兩步湊上來。
“什麼時候能出海？”
“你要去醫院？”
宋木勉強點了點頭。
“這周五，就明天。”
宋木以為自己昏了幾天，沒想到才過2天而已。這次的颱風來的凶，去得快，倒也是痛快。
不過他記得還有一個颱風在蓄勢待發。
“你生病的這幾天出了點事，吳奇和王志強那對兄弟丟了，我們找了好幾天都沒找到。寧宛如和余秀珠也丟了。工人都說他們是趁着外面熱鬧出去幽會，結果一塊掉海里了。”
“什麼？寧宛如也沒了？”
聽到這話，趙主任愣了一下。他是知道宋木在做什麼的，本以為那四個人都是宋木做的，可見他聽到寧宛如丟了是這個反應，就知道那兩個女人可能是真的出了意外。
寧宛如沒了，連帶着她肚子裏還沒出生的商品一起沒了。
余秀珠……宋木知道那個王志強和余秀珠搞在一起了。
那兩個女人很可能是擔心自己的男人（他們可能早就約好幾點在什麼地方見面幽會），也不管外面颳風下雨就出去找人，結果出了意外。
如果這件事被老吳知道，不知道他會不會責怪他，不知道他要求提供的那些東西，那邊會不會不配合。
不，老吳還需要宋木來做那些別人無法做到的事。而且宋木身體健康很差，一點商品價值都沒有，與其殺了，不如留下來繼續利用。
只是宋木並不覺得老吳會這麼輕易放過他。
“山上……”
“你放心，我去看過。他發燒了，我給用了點撲熱息痛，但還沒退燒。等你有力氣了，自己去看看吧。早知道那天晚上就不能讓你一個人動手，要是我能搭把手，你也不會病這麼久我都不知道。我還以為你這幾天在忙呢。”
“山上，這幾天還是要再辛苦你一陣，等我從內陸回來我再去處理他。一下子少了4個人，不能讓那些工人……”
“你放心，我做了他們的工作。”
島上那些隱形的規則，只要上島過段時間，那些工人就會約定成俗的守下去。就算生出一些懷疑，在這孤立無援的島上他們也不敢多嘴。
就算有人等到內陸，可能會找機會去揭發，但一想到被壓着一季度才發的工資，他們就會選擇放棄這個想法。
所以宋木倒不是真的擔心那些工人會多想。而且趙主任比他上島早，接手過的商品也不少，這類問題也處理過不少。
而且原本在島上就有明確的分工，宋木負責技術，趙主任負責行政。宋木相信趙主任能處理好。
“問題是那個老傢伙，他好像有心事。剛開始我還以為他是因為感冒不舒服才會耷拉個腦袋，可我叫他去找你拿葯，他也不去。我給他拿了點感冒藥，他也不肯收。你知道他那個人，平時都不怎麼搭理人，也就和你能說上兩句話，要不你去和他說說？”
崔哲在這個時間段感冒，難道也是淋了雨？如果是，他有沒有可能撞見了什麼？還有他為什麼不肯來找宋木拿葯？為什麼不肯吃趙主任給的葯？難道他聽到吳奇說了什麼奇怪的話？
晚上收工，工人們去食堂吃飯，崔哲也是端了食盤，自己一個人坐在角落裏吃。再看他的食盤，只盛了一盤鹵白菜，一小碗蘿蔔泡菜。明明今晚還有燉小魚，他也不吃。
宋木也只是舀了點鹵白菜的湯泡了米飯，拿了一點蘿蔔泡菜。他走到崔哲那桌，崔哲看到他也沒什麼別的反應，繼續埋頭吃飯。
這和平時也沒什麼差別。但宋木感覺得到崔哲渾身都在排斥他，只是不敢表現出來，在努力假裝鎮定。
“聽說你感冒了？現在好點了嗎？”
“嗯，已經好了。”
“我這幾天也感冒了，要是你來敲門我沒開，估計是我吃了葯睡熟了。”
“小感冒，多喝點熱水就好了。”
“我聽說少了四個人，你們都找了什麼地方？”
崔哲本來端着碗在往嘴裏刨米飯，聽到宋木問這個問題，他把嘴閉上了把碗放了回去。宋木察覺到崔哲偷偷地呼了一口氣，小心翼翼的。
“石林，後山，能找的地方都找了。估計是被浪捲走了。”
“吳奇和王志強是什麼時候出去的，你還記得嗎？”
崔哲搖了搖頭。
“沒注意。他們每次都是偷偷溜出去的，外面風大，浪聲也大，就算他們摔門出去，我們也不會注意到。”
崔哲說的沒錯，那他怎麼會這麼恐懼宋木，又為什麼不肯吃藥，也不肯吃魚？宋木決定再試探一下。
“現在島上確認，你要不要叫你兒子來？今晚出發，正好能趕上明天的船。這周不是你們組上島吧？我明天要回那邊去，能替你把他帶來。”
崔哲又偷偷地吸了一口氣，閉緊了嘴巴偷偷地呼出。
“他還小，我還是想讓他多學習。宋主任，你書讀得好，知道現在這社會不讀書也至少該學門本事，不然以後不好過。我厚着臉皮求你，有空你給我兒子打個電話，幫我勸勸他學點什麼，學點手藝，不然學干農活也行。他要遊戲真玩得好，就正正經經的報一個俱樂部，參加考核，爭取入隊，以後打比賽，掙名氣。大不了比賽了也能爭取當個教練什麼的，總歸是個本事。”
宋木沒想到崔哲會對他這麼說。難道崔哲只是生病，意志消沉，所以才會表現得這麼奇怪？
“好，你回頭把他電話給我，我試試。”
“謝謝！謝謝你，宋主任。這兩年多虧了你給我這份工作，我一定好好乾，絕對不輸年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