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萬籟俱寂，夜已深。
玄武城的坊市慢慢開始偃旗息鼓，人們回到自己的房子。
吹熄蠟燭，開始睡覺。
但是在古夏道觀里，有一間房間非但沒有吹燈，反而還不停傳來瓷器摔在地上的破裂聲。
“廢物，都是廢物！”
“王八蛋！”
楊雨生穿着一身白色蠶絲衣，袖口飄蕩，頭髮散亂。
蠶絲衣上又用金絲綉着龍鳳圖案，平實中又透露出一絲奢華。
此時他舉着一個價值不菲的青花瓷瓶，面目猙獰地砸在地上。
“哐當”一聲，瓷器碎裂，碎片飛濺，越發顯得楊雨生如同一隻憤怒的野獸。
隨後他像是脫力一樣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只是不停地喘着粗氣，胸口劇烈上下起伏着。
這是他獨有的宣洩方式，在外面他做什麼都會盡量保持溫文爾雅，只有在這裏他才能釋放心事。
這是他父親給他培養的習慣，家裏都知道他父親又一個怒室，裏面放滿了珍貴的珠寶瓷器。
他小時候調皮進去偷偷看了一眼，裏面還放着一些稻草人，上面貼滿了黃色的符紙。
據說怒室是完全隔音的，所以他很少能知道他父親生氣。
但每次城主或者其他道觀掌門有些什麼不稱他父親心意的事，他父親就會在事後走進怒室，不停摔東西。
這時外面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楊雨生依舊躺着，絲毫不去理會。
一位老人戴着儒巾滿臉皺紋，一隻眼中全是白色的一層膜，快步走到門口，跪在地上。
“少爺，已經查到了。”
楊雨生一個鯉魚打挺站了起來，他走到老人身前，一把揪着老人的衣服，惡狠狠地吼道：
“說，是誰！”
老人顯得有些慌亂，臉上佈滿汗水，顫顫巍巍地說道：
“男的不知道底細，但是住在太平道觀里，女的是太平道觀的大弟子。”
“而且那李不凡好像是今天才到玄武城來的。”
“想來應該是攀親戚的。”
楊雨生聽后，冷靜了下來，但隨後便一把將手中的老人扔在地上。
他多麼希望這個老人就是李不凡啊！
這樣就能直接處死在這裏了。
想到這，楊雨生憤憤不平又踢了老人一腳。
老人不敢反抗，只能抱着頭，身體捲曲城蝦仁裝。
“太平道觀……”
楊雨生眯起眼睛，正好啊！
後天天白浪道觀、古夏道觀以及其他幾個道觀要一起比武。
他沒記錯的話，太平道觀的大小姐也會來。
而且她還和楚天河有些曖昧，楚天河昨天還要我跟他一起去太平道觀接人。
真是冤家路窄啊！
楊雨生笑了，但笑着又踢了一腳身邊的老人，然後伸了個懶腰，打折哈氣回房去了。
臨走前，他淡淡地說道：
“去通知白浪道觀的楚天河，就說明天早點過來。”
“對了，再去叫一下雲山道觀的常哲公子，就說明天我有事找他。”
“聽到了嗎？鄭伯？”
鄭伯趴在地上，手蓋在頭上，不停應着“是、是……”
他顫顫巍巍地移開擋在頭部的手，看到客廳里早已空無一人，只剩下一地的瓷器碎片，隨後不由露出一抹癲狂的笑容。
……
天光初亮，其色青灰。
李不凡早早便從床上爬了起來，此時鄧萱還坐在床上背靠着牆睡着。
他們兩昨天晚上聊得很晚。
可以說這次聊天讓李不凡對鄧萱改觀很多，也對關雙雙改觀很多。
後半夜，鄧萱因為宣洩情緒哭了一次，所以疲憊睡去。
而他則開始修鍊，但是在修鍊時，他是不是就想起自己昨天還是一個凡人時去保護關雙雙的場景。
自己不停地讓關雙雙站在自己身後。
每次想起，再加上鄧萱的話，李不凡都會感到一陣煩悶。
如同魚刺在梗一般，時時刻刻提醒李不凡，關雙雙是一株含羞草。
在今天早上起來時，李不凡甚至發現他有些討厭關雙雙了。
但他其實理智上是覺得這一切是不對的。
自己不應該討厭關雙雙，而應該討厭自己。
是自己主動去保護這株含羞草的，這是他自己對這種“弱小”有着保護欲，這時自己人格中的劣性。
李不凡甩了甩頭，用柳條沾着鹽刷了牙，又用水抹了一把臉，便重新回到房間繼續修鍊。
‘真武歸元功’每個小境界有着不同的動作作為輔助。
修身境講究儲存靈力，同時強化肉身，方便為下一境界打下基礎。
當靈力儲存足夠，便是開始將靈力壓縮成靈種，這邊是化靈境需要做的事了。
可以說這一整個靈種秘境，就是讓身體成為靈種的最好土壤。
所以，種上靈種是目標，而強化肉身是關鍵。
修身境的動作輔助便是頂氣勢，樣子就是正常的馬步加上左手叉腰，右手出掌平舉。
而且不止有固定的動作，每一個境界‘真武歸元功’都需要呼吸之法調動**配合。
沒過多久，鄧萱便從床上醒來，她一醒來先是自責，隨後看到正在蹲馬步的李不凡，心中略微有了一些好感。
這個表哥應該是昨天晚上聽了我的話覺得很有道理，所以今天才起這麼早修鍊的。
想着鄧萱又感到良心不安，表哥聽了我的話都這麼努力，自己這個說話的人反而在這睡大覺。
這不是言行不一嘛？
於是鄧萱匆匆忙忙下了床開始修鍊。
不知過了多久，李不凡的房門再次被敲響。
打開門后，卻是現在李不凡有些不想見的人。
關雙雙。
她依舊害羞着，站在門口，用食指卷着自己的頭髮，臉上依舊掛着一抹紅暈。
“開飯了，小凡哥哥。”
李不凡用冷淡的聲音說道：“知道了。”隨即關上了門。
關上門口，關雙雙依然站在門口發獃，表情錯愕。
然後，慢慢轉身向著後院走去，期間回頭看了李不凡的房間兩次。
她不明白，昨天還十分溫柔的小凡哥哥怎麼突然就變得這麼冷冰冰的。
而她不知道，李不凡關上門后，整個人趴在門上，連續扇了自己幾個大耳光。
說好不去怪罪關雙雙的，但是他就是在意，就是在意關雙雙這種膽小，這種害羞。
在意這背後的懦弱與不負責。
而這些罪在她，也不在她。
李不凡再房間裏深吸了幾口氣，心裏暗暗想着：只要她的性格不是演的，是真情實感的，她這種性格是有原因的，那麼自己就要放下這份彆扭。
【作者題外話】：這幾章有些彆扭。
但是這種感覺我沒法一下子形容清楚，就是有一種主角被欺騙的感覺。
可是如果她是真的有原因才這樣呢？
總之無論如何想到這些事的時候就會厭惡關雙雙這個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