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兇手是你
就這樣,一干人等跟吳敵趕到了西郊亂葬崗。
這裏絕對是一個比義莊的氛圍更加詭異的地方。
很多墳頭多年不曾有人修繕。
不少地面已被老鼠、野豬拱出了一個個坑洞,再時不時經歷雨水的沖刷,許多棺木已經裸露在外。
有些棺木已經爛了,陪葬的衣物和屍骨撒的到處都是。
附近扭曲的樹枝無一例外指着蒼茫的天空,偶爾有烏鴉的叫聲傳入耳朵,令人毛骨悚然。
縱然如此,鐵拳門眾多弟子接到門主命令早已在此等候。
看來吳敵為了此事早就做好了安排。
此時,有兩具屍體已經被鐵拳門弟子從亂葬崗中挖了出來。
屍體被安置在事先準備好的草席之上。
雖然夏天天氣炎熱,屍體容易腐敗,但是還是可以認得出:
一具是劉二麻子。
一具是第四起摧花案的受害人。
根據縣衙最後調查結果,確認第四名摧花案的受害人是老葯洲巷附近一農戶家的女兒,名**花。
縣衙師爺此時早就準備好了筆墨和卷宗
之前他在府衙的時候跟着缺牙張,所以他很清楚自己要做些什麼。
為了更好的開展工作,他還讓衙役們順便帶來了一張小案,然後在墳頭隨便找了塊較平的石頭,搬了塊大石頭當凳子,就準備開始做記錄。
一切準備就緒,缺牙張看了看吳敵,又看了看沙小刀,問道:“兩位現在可以開始告訴我怎麼回事了嗎?”
吳敵看沙小刀點了點頭,於是道:
“福州府這連環摧花案至今已經發生了四起,然後遇到義莊失火,之前三具受害人的遺體都已經化為灰燼。前些日子又發生了一起凶殺案。沙老弟為剩下的證據不再被人銷毀,特請我安排鐵拳門的弟子日夜在此看守。”
缺牙張接着道:“可就算如此,不論是劉二麻子還是春花的遺體,哪怕之前的三個受害人的遺體我們都已做過徹底的檢查,並沒有什麼特別的發現啊?”
吳敵笑了笑,道:“那是你們檢查得很徹底,可是我的沙老弟可沒有。不過這是你們官府的事情。我只是看在沙老弟面子上才幫你們的,剩下的時間還是交給他吧。”
看他這樣說,眾人又把目光投向了沙小刀。
今天的沙小刀,似乎和往常不太一樣。
準確的說,是他的臉上少了笑容,嘴裏也少了不少話。
沙小刀先掃視了一下了眾人,才開口緩緩地說道:“其實這個案子我們從一開始就搞錯了方向。”
小石頭抓了抓腦袋問道:“哪裏搞錯了?”
沙小刀說:“我們之前一直把調查的重點放在了摧花案本身上,主觀上就陷入了被動。”
缺牙張問道:“為何說我們把調查的重點放在摧花案本身上是錯的?”
沙小刀搖了搖頭道:“我並沒有說這樣做是錯的,只是說這樣做會讓我們主觀上陷入被動,也就是說會給真正的兇手更多的機會引導我們走向誤區。”
看他不明白,沙小刀反問道:“摧花案的本身是什麼?”
缺牙張想了想道:“是摧花!”
沙小刀點點頭道:“不錯,所以我們之前一直朝着受害人是女性、生前曾遭到性侵、兇手會武功去調查,可是我們忽略了一個重點。”
沈黎問道:“什麼重點啊?
沙小刀撿起一節枯枝,在地上花了條橫杆,並在橫杆的左側寫了個沙字,道:“那就是時間!”
小石頭不解道:“可是我們之前也有關注時間的因素啊,我們不是根據兇手作案的特點,推斷了兇手會每間隔三日就會再做一次案。但是第四起案子證明了這個推斷是錯誤的。”
沈黎道:“還有案發時間都是在晚上!”
沙小刀搖搖頭道:“晚上並非重點,間隔三日確是對的。至於第四起案子的發生並沒有與第三起案子之間存在三日的間隔,那是因為兇手已經開始進一步的引導我們走入誤區。”
看大家都沒有說話,他開始解釋道:
“之前我們調查的出發點是以摧花案犯會武功,因此案發後府衙排查過城內所有已知會武功的人員,調查地點包括武館、軍營、鏢局等。最後調查的結果發現假設不計外來武者的情況下,就只有我和吳敵在第一起案發時不在福州城內,有較大的犯罪嫌疑,對嗎?”
大家紛紛點頭。
沙小刀接着指了指自己剛才在地上畫的那條線道:
“既然如此,現在就先假設我是兇手。以我近期活動的時間復盤就可以推斷出一些事情。由於幾起案件都發生在中原武林護宋會盟之後,故而我以中原武林護宋會盟的第一天為時間起點往後逐步梳理。”
說著他用樹枝點了點直線左邊的起點。
大家點點頭,認為這個方法確實可行,就等着沙小刀繼續。
可沙小刀這時突然停住了手中的動作,也沒有抬頭,只是默默說了一句:
“都到這個時候了,你還不打算認罪嗎?”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他在說什麼。
沙小刀搖了搖頭,依舊蹲在哪裏,苦笑了一下,接着道:
“至少,自首的話會好些?作為府衙內部的人,你應該比我要懂得多…”
大家這下全部都聽明白了,沙小刀的意思是說:
案犯就在眾人之中,而且還是府衙的人。
各位衙差彼此間都相互拉開了距離,用猜疑的目光打量着對方。
甚至他們和缺牙張以及師爺都保持了一定距離。
缺牙張趕忙說道:“小刀啊,這話可不能亂說呀。就算是普通衙差也算是朝廷編製,污衊朝廷命官,可是要殺頭的啊!”
沙小刀搖了搖頭道:“兇手不是衙役。”
聽到他這麼說,所有衙役都送了一口氣,但是又馬上緊張了起來,把目光投向了缺牙張。
“你們看本官幹什麼?兇手怎麼會是我啊?你們瘋了嗎?”
缺牙張嘴上說大家都瘋了,但是他其實覺得自己快要瘋了,沙小刀這不就是在說他嗎?
不,不對!還有一個人!
缺牙張回頭指着坐在小案上的縣衙師爺道:“肯定是你!對,一定是你,我記得出門的時候小刀還特地和我說要喊你一起來。”
師爺嚇得筆都掉了,忙擺手道道:“不…不是,不是我…冤枉啊大人,真的不是我。”
沙小刀站了起來,走到缺牙張面前,說道:“你認罪吧!我不想親手抓我的好友。”
缺牙張嚇得話都結巴了,忙解釋道:“小…小刀,我的小祖宗,我求你了,你可真的不能亂說啊。怎麼會是我?我是朝廷命官,本官,我,我…”
哪知沙小刀上前一步,用手按着缺牙張的腦袋往旁邊一推,繼續道:
“告訴我,你為什麼會幹出這些事情?”
眾人再次驚訝,所有人不敢相信自己所見。
因為此時站在沙小刀面前的,是沈黎!
沈黎苦笑道:“你覺得兇手是我?”
沙小刀面無表情地道:“是的。你知道的,我從來不會無根據的下判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