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承諾
“孩子，你孤身一人跑到這崖頂作甚？”小男孩睜開朦朧的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張蒼老的笑臉。
小男孩明白是老者救了他的性命，先是跪地叩頭致謝，隨後哭着說道：“師傅傷得很重！我是來給師傅採藥的，崖頂的那株仙瑤草，我個子太矮，夠不到……”
“好一片孝心！呵呵！你從萬丈高崖墜入這雲夢湖中，能大難不死，並非老夫救你，皆是命數使然！”
“對了，老恩公！剛才，這湖底托我上岸的小牛哪裏去了？我也想好好謝謝它！”
“咦？你能感知到湖中的異獸？孩子，你叫什麼名字？家居何處？”
“我叫胡牧，住在那邊的凌雲觀里，今天上山是給師傅採藥的！”
“胡牧！”白髮老者念了一遍男孩的姓名，遲疑了片刻開口說道：“你願不願意和我學習道術？”
“真的嗎？！我當然願意！”小男孩興奮的跪在地上，砰砰地磕起頭來。
“且慢！你要答應我，學習道術的事情，可誰都不能告訴！”白髮老者笑眯眯地捋了捋鬍鬚。
“連師傅和師兄都不行？”
“那是自然!你若是告訴任何人,老夫決計不會教你！”
“我絕不告訴任何人！“小男孩不帶半點遲疑地答道。
“好！既然你已有了師門，就不能再拜我為師！老夫在這雲夢湖便砍柴度日，你以後就叫我老樵夫吧！想學道術，就來這雲夢湖邊找我！”
“耶！耶！”男孩激動地在地上翻起了跟頭。
老樵夫見男孩興奮異常，不似這潛心修真的樣子，頓時心中怏怏不快，他正了正顏色道：
“胡牧，你這麼想學習道術，你那師父不曾教你？”
男孩的眼神頓時黯淡下來，悶悶不樂地說道：“師傅說，以武入道的功法過於霸道，有傷天和！刻籙煉丹的道術苛求外物，難得造化之精！只有本門研習天地定數的卜算之法，才是正道真意……”
“哈哈哈哈，你這師傅也是個妙人!所謂道法天地，百法百言，何需如此尊大？不過，胡牧啊！你想學這道術，莫非也是想得道成神？”
“我不想成什麼神！”男孩緩緩搖了搖頭道。
“等我學會了道術就可以保護師傅，不讓那些壞人再傷害他！我不當神，我要當大英雄!”男孩抬起頭顱，眼眸中發出堅毅的神彩，大聲喊道。
“等我學會了道術就可以保護師傅，不讓那些壞人再傷害他！”
男孩的回答回蕩在老樵夫的腦海中，久久不息。
猛然間，他的心就像被人撕開了一道口子。他記得在許久以前，也曾有人對他說過同樣的話語。
老樵夫默默注視着面前的男孩，男孩那堅強倔強的模樣像極了那個人，他用近乎顫抖的聲音說道：
“好！胡牧，你答應老夫，有朝一日，你再次遇到湖中的小牛，那你一定要帶着它遠遠離開！”
湖岸邊，胡牧收回了散亂的思緒，他難以置信的看着一旁貪吃的小夢。
“是小夢？”胡牧又驚又喜，他激動地朝老樵夫望去。
“小夢？名字都起好了？哈哈哈哈，雲夢獸，小夢，夢入玄機……，天意！天意！”老樵夫仰脖又猛灌了幾口酒，哈哈大笑道。
“小夢，來！”老樵夫放下手中的酒葫蘆，朝一旁的雲夢獸招了招手。
小夢不情願的低吼了一聲，將地面上剩餘的烤魚幾口吞下，晃着腦袋，慢慢走來。
“胡牧，你記得答應過老夫的話，就絕對不能失言！因為小夢不是普通的妖獸，它是一頭秘獸！”
老樵夫隨手一揚，居然從小夢頭顱的豎眼中飛出黃、紅、黑、綠四個光團，圍繞着小夢上下浮動。這些翩然起舞的光團，將湖岸附近的眾人映照的無比絢爛。
玉兒也被眼前的一幕吸引過來，她好奇的站在胡牧身前，細細打量着小夢。
老樵夫繼續說道：“我等修真境界，無非是初境、鳳鳴境、地陰境、天陽境、乾元境、無相境和究極境。這七大境界次第而進，每上一曾境界便是千差萬別。”
“這千萬年間，無相境界的大能尚且屈指可數，這究極境界更是鳳毛麟角，你可知為何？”
胡牧和玉兒對視了一眼，搖了搖頭。老樵夫仰脖又飲了口酒道：“這世間不止有人族、妖族、更有這妖獸存在！妖獸名妖，其實和妖族無關，是天地陰陽的化物，因詭魅異常，可遇而不可得，故稱之為妖獸！”
“據傳言，這秘獸更是通達究極境界的所在！”
“嗷！”小夢聽到老樵夫的話語，不無得意的嘶吼了一聲，使勁抖動着渾身的麟甲，看起來好不威風。
“胡牧，你現在明白了嗎？你懷揣寶物而不自知，老夫讓你帶秘獸離開，便是免得將你和小夢置於險境！”老樵夫斜眼瞥了一眼胡牧道。
“嗚！”小夢聽見老樵夫的話語，竟然開始低聲嗚咽，使勁用頭顱蹭着胡牧的大腿，剛才那股威風凜凜的氣勢，蕩然無存。
“小夢，你放心！我絕對不會丟下你的！”胡牧輕輕撫摸着雲夢獸的頭頂說道。
“胡大哥，還有我！”玉兒在一旁撅着小嘴，不滿地抗議道。
“好的，我們一家三口絕不分離！”胡牧笑嘻嘻地說道。
“你胡說些什麼啊！”玉兒羞紅了臉，嗔怪着打了胡牧一下。
“老樵夫，你也和我們一起回凌雲觀吧？”胡牧朝老樵夫問道。
老樵夫笑着搖了搖頭道：“你們能回道觀避人耳目自是不錯，可惜難是長久之計！老夫在此守護數百年，便是等那有緣之人！你如今承負了小夢的機緣，老夫的心事已了，早該離開了……”
胡牧心頭大驚，當下不舍道：“老樵夫，你……”
老樵夫欣慰地看着胡牧，仰脖飲了幾口，緩緩道：“可惜，老夫一直守在湖邊，防人窺見秘獸蹤跡，這些年對你的教導不甚用心，害你到現在都還是第一層的初境。”
“不過，後面有小夢在！不愁老夫教導了！”
“小夢？”胡牧疑惑地看着腿邊正瑟瑟發抖的秘獸，心中滿是不屑。
“嗷！”小夢抬起頭衝著胡牧得意地吼叫了一聲。
“小夢是秘獸，是天地陰陽化生之物！我等修道無外乎，竊陰陽之氣，奪造化之權！你有這等秘獸伴於身旁，何愁不通達究極之境？來，你看！”老樵夫一揮手，那四團光球飛入掌心，仍是兀自盤旋不息。
“這黃色為土氣，是謂採納之根，能吸收天地靈氣為已用。這紅色為火氣，是謂破滅之根，能焚萬物。這黑色是陰氣，代表虛無，可化萬物為空！至於這綠色……”
“這是你獲得秘術的第一道靈氣，它代表的就是重生……”老樵夫意味深長的看了眼胡牧，一揮手又將光團重新扔回了小夢的體內。
老樵夫站直了身子，抬頭靜靜注視着山巔的圓月。猛然間，手中酒葫一拋，將湖心砸出圈圈漣漪，泛着層層波光。
他的身軀爆發出一陣耀眼的白光，竟然緩緩朝山巔的圓月飛去。
胡牧和玉兒看着這一幕，竟有些痴了。這老樵夫在月光和湖水的映襯下，就似那傳說中的上古的人仙一般瀟洒。
“喂！老樵夫！我們何時還能見面？”胡牧衝著天邊的白光高聲喊道。
“胡牧！要想秘術大成，需攢滿七種靈氣!七氣渾然，返本還元！希望老夫還能看到你秘術大成，與這天地爭一番氣運的場面！哈哈哈哈……”
老樵夫的聲音，迴響在天地之間。湖岸邊的二人一獸，就這樣痴痴地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