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汲取
那綠色的光華佈滿了全身,胡牧身上的血肉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快速增長。
新生出的骨骼潔白如玉,散發著淡淡的輝光。原本消散的內臟也都恢復如初,其上覆蓋著一層詭異的綠色,尤其是那顆翠綠色的心臟,每一次收縮都迸發出奪目的光華。。
“不可能!”黑袍老者感受到法陣中強大的生命氣息,情急之下之下,居然嘔出了一口老血。
經脈、血管、肌肉、皮膚、頭髮……,胡牧的身體在不斷的重生,甚至來說是在進化。
滅魂箭上的濃煙被驅散一空,在綠色光華的映照下,光禿禿的箭桿顯得無比突兀。
“呯!”一聲脆響傳來,滅魂箭再也承受不住綠色光華的壓力,從上到下龜裂開來。
“噗!”黑袍老者收到法器的反噬,神色頓時萎靡,逆沖的血液從口鼻處噴涌而出。
澎湃如潮的綠色光華,將小夢的屍身層層包裹,一道道粗壯無比的綠光,從它頭顱正中的豎眼瘋狂鑽入。
“嗷!”隨着小夢發出復生后的一聲怒吼,胡牧也睜開了雙眼。那雙眸中碧綠的光華轉瞬即逝,一圈碧綠色的氣浪從他身上盪出,將這陣法光幕擊的粉碎。
這圈氣浪以湖面為中心,不斷的擴展,將遠處的密林都激蕩的沙沙作響。密林中的幾顆枯木,被這綠色的氣浪襲過,居然從乾癟的軀幹之上,伸出了幾抹綠芽……
“胡大哥!”玉兒被氣浪沖醒,高聲驚呼道。
“不錯,居然首先承負到克中有生,還元返本的木氣,這小子還真是命大!”老樵夫捋了捋白須,點頭贊道。
玉兒看着湖心的胡牧,激動之情難以自已,雖有千般話語,竟不知如何開口。她流着眼淚,沖胡牧使勁揮了揮手。
“老雜毛!受死!”胡牧看着岸邊萎靡不振的黑袍老者,怒火中燒,飛奔過去就是一拳。
黑袍老者本是第三層地陰境的高手,奈何法器被毀,周身靈力渙散,竟然被修真初境的胡牧,一拳打飛了出去。
“我讓你搶人東西!”胡牧此時感覺精力充沛,渾身竟有使不完的氣力,他追着老者又是一拳。
“我讓你欺負小夢!”胡牧愈戰愈勇,拳腳相加,一時竟然將老者打的鼻青臉腫。
奈何境界相差數倍,胡牧的拳腳始終不能對這地陰境的老者造成實質傷害。
“哈哈哈哈!小畜生,你有本事就殺了老夫!老夫就是任你隨意打殺三天三夜,你也奈何不了我!”黑袍老者得意的狂笑道。
“小畜生,老夫去也!你這賤命,我暫且記下!”黑袍老者狂笑了幾聲,忽然浮在半空之中,不屑的對胡牧喊道。
“嗷!”一旁的小夢大口一張,一道黑色的霧氣撞在黑袍老者身上,冒出陣陣濃煙。
“啊!好畜生!”黑袍老者咬牙切齒的喊道,他掐了一個奇怪的手訣,身上湧起陣陣紅光,將濃煙撲熄。
“哪裏跑!”胡牧意識到老者要跑,心中暗道不妙,躍至半空將老者攔腰抱住。
黑袍老者被攔腰抱住,頓時心中大驚,他剛剛積攢起靈力就是為先行逃離而準備,結果為化解小夢的黑霧已經費去大半,如今哪有力量再和胡牧爭鬥?
他氣急敗壞地用手捶打胡牧,口中喝道:“小畜生!還不放手?”
雖說黑袍老者靈力幾近枯竭,但畢竟是第三層地陰境的修者,肉體的強悍程度也遠非胡牧所能比擬,幾拳下去就將胡牧打的暈頭轉向。
老者一面拖着胡牧朝密林飛去,一面瘋狂的朝胡牧頭臉攻擊。小夢害怕黑霧會傷到胡牧,也騰空漂浮起來,緊緊跟在兩人身後。
“小畜生,你真的不怕死?”黑袍老者咬牙切齒的喊道。
胡牧的身體經過綠光的洗禮,強悍程度非往日能比,但老者暴怒之下的攻擊,仍是他無法承受的,眉角裂了開了一條大口子,鮮血直流。
“不松!是你們害死了玉兒的爹娘,我不鬆手!”胡牧眉角的鮮血流入眼中,將眼睛蟄的生疼,他索性閉上雙眼,死命的抱住老者。
“好!你自願上門,老夫這就帶你回去!”黑袍老者欺辱胡牧爭鬥經驗不足,趁對方緊閉雙眼之際,重重一拳打在眉心,竟將胡牧擊的眼前一黑,險些昏死過去。
“小夢,不要管我,快點打他!”胡牧咬緊牙關,仍是死死抱住老者,口中央高聲叫道。
“嗷!”小夢發出了不甘的吼聲,繞到老者身前,揚起手爪就要揮下。
黑袍老者看着襲來的雲夢獸,口中嘿嘿一笑,猛然將身軀倒轉,讓胡牧後背正對着妖獸。
“嗷!”小夢遲疑了一下,將伸出的手爪又硬硬收了回去,擋住老者去路,不斷地低聲嘶吼着。
“可惡……”胡牧知道小夢不忍下手,心中悲憤異常,他大吼一聲,兩臂間又加大了幾分力量。
“小畜生,讓這妖獸讓開,老夫今日不為難你們,倘若……”黑袍老者的話音未落,胡牧的雙手之上竟然浮現出一層詭異的綠色。
倏然間,那綠色沖入老者腰間,竟似毒蛇一般,快速遊走,不一時便將老者從內至外,染的通透。
“啊!……這是……小畜生!爾敢?”老者連連驚呼,明顯感覺到生命在飛速的流逝。他的面容逐漸變得蒼老,原本多年修持下紅潤的面頰,竟開始乾癟下去。
“少俠……饒命……”黑袍老者用蒼老、沙啞的嗓音求饒道,誰知還未說完,那體內遊走的綠光忽然開始倒流,一一回注到胡牧掌心。
“呵!”黑袍老者抬起頭顱,掙扎着朝天空,呼出了最後一口氣息,身體隨即化為了齏粉。
“這……”胡牧不可思議的看着自己的雙手,那道幽暗的綠光在手心盤旋了數圈,忽然消失不見。
“胡大哥!”玉兒哭喊着從遠處朝胡牧奔來,老樵夫一臉嚴肅的站在遠處,默默地注視着他。
傍晚,湖岸上燃起了一堆篝火。
“老雜毛就是這樣被我幹掉了,那綠光哪裏去了,我也說不清楚!”胡牧狼吞虎咽的朝口中塞着烤魚。
玉兒睜大着雙眼,目不轉睛的盯着胡牧,像是要重新認識下這個復生后的少年。
“玉兒,你幹嘛?”胡牧被她看的心中發毛,不滿的嘟囔了一句。
玉兒一臉疑惑的道:“胡大哥,你的傷口……”
胡牧看着玉兒大驚小怪的樣子,順手摸了摸受傷的眉角,誰知道那裏光滑如初,根本看不出受傷的樣子。
“咦?”胡牧也覺得不可思議,又用手細細撫摸了一遍,朝玉兒投去了一個徵求的眼神。
玉兒看了眼胡牧,輕輕點了點頭。
“太棒了!哈哈哈哈!”胡牧猛地蹦了起來,高聲喊道。雖說他心性洒脫,不甚在意容貌美醜。但頭臉上出現傷痕畢竟有憾,如今這傷痕悄然不見,自然讓少年欣喜若狂。
那雲夢獸正在火堆一旁,專心致志的享受烤魚。冷不丁,被胡牧的高聲叫喊,嚇得打了一個哆嗦,不滿地沖他們二人呲牙吼叫着。
老樵夫看着欣喜的少年,揚起手中的酒葫蘆,狂灌了幾口道:“胡牧!你還記得老夫問你的第一句話嗎?”
“咦?”狂喜的少年,猛然被老者的問話止住。他疑惑地看了眼老者,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日暮殘照,紅雪流輝,人間處處風飄絮!雲霞散綺,新月垂鉤,天涯悠悠霜滿地……”老樵夫又仰脖喝了口酒,自顧自的輕聲唱道。
聽到這熟悉的曲調,胡牧的思緒回到了七年前。當時,他還是個頑皮的小道童,一次為採擷藥材,失足墜下山崖。恍惚中,耳畔傳來的便是這老樵夫的清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