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童年喪母（4）

解放初期的向陽城有很多無家可歸、無衣無食的窮苦人。為了解決這些人的燃眉之急，人民政府組建了一個救助機構叫"救濟會"。任務就是收榮安置這些流浪人員。

解放后的向陽城百廢待興。那些破損的建築也急待修善。於是救濟會就組織會燒制磚瓦的人，建了一個窯埸。這有三個好處，一可以安置那些無業人員到窯場當工人，讓他們有固定的收入。二是燒制出的磚瓦可以供應修蓋房屋所需。第三，窯場創造出的財富可以為救濟會救濟窮人提供財力支持。一舉數得。

王明祥在燒制磚瓦技術上有一套。是向陽窯匠業界公認的掌作師傅。救濟會就專門請他當了窯場的掌作師傅。並且批准他成了向陽地區工會的第一批會員。

王明祥當了窯場掌作師傅后，努力工作。不久就有了些積蓄。后經人介紹和一個從教育院出來，己洗心革面的妓女結婚，組建了家庭。生活安定后，他曾回了趟河南老家看望母親和大哥三弟一家人。並留了在向陽北城的住址。還專門交待說：今後家裏若有什麼難處可直接到湖北去找他。所以這次羅蓮花沒給他打招呼，直接叫王宏坤兩口子下湖北去找他了。

王宏乾帶着妻子，第二天上午就到了向陽。按照地址很容易找到了叔父王明祥。聽侄兒說明來意后，王明祥立刻給窯場負責人說了。王宏乾和妻子便在救濟會窯廠安頓下來。

大兒子和大兒媳下湖北后，家中就剩下王明甫和羅蓮花兩個勞動力。女兒王宏雲不到十二歲，在家裏幫忙做些力所能及的活。二兒子和小兒子什麼活也不能幹，還得分心照料他們。兩口子肩上的壓力陡然加重了。因為沒有煩心事，雖然忙一些，日子過的卻很開心。

這天是個星期日，王宏宇不上學。王明甫到縣城購買生產用具，順帶着去探望還沒出五服的堂弟王明喜。就把王宏宇也帶去縣城。

王明喜家住在縣城北關。家中開了個鐵匠鋪。平日打些小型鐵器還帶着打馬掌釘馬掌。生意很興旺，家境也很殷實。

王明甫已經好幾個月沒來堂弟家了。見到堂兄后，王明喜顯得格外親熱。王明喜妻子見到王宏宇，就很親熱的把這位堂侄拉進懷裏，喜歡的捨不得放開。

王明喜沒有兒子，只有兩個姑娘。大姑娘己過了十八歲。小姑娘也快十七歲了。兩人都是中學畢業生。人長得都很漂亮。過去王明甫每次來，兩姑娘都會忙前忙后招呼這位伯父。今天王明甫卻沒見到倆姑娘的影子。王明甫就問道："怎麼沒看到我那倆侄女呢？"

這一問卻勾起了王明喜兩口子的傷心事。王明喜嘆了口氣說道："別提了，閨女大了，留不住了。都走了。"

王明甫忙問道："都去那兒了？"

王明喜說道："去年底，縣裏號召有文化的女青年支援新疆建設。姐妹倆就商量着報名支援新疆去了。我和你弟妹怎麼勸，怎麼留，都沒留住。這不，家裏就剩我們老兩口了。"說完又長嘆了一口氣。

王明喜妻子懷裏擼着王宏宇傷心的流下了眼淚。淚水滴在王宏宇臉上。他伸出白嫩的小手給這位嬸嬸擦了擦眼淚，小大人似的說："嬸，別傷心，等我長大了來伺候你。"

一句話把這位嬸嬸逗樂了。她低下頭對王宏宇說："乾脆，你現在就來給我當兒子算了。"

聽了妻子的話，王明喜心裏一動，對王明甫說："六哥。"王明甫在一眾堂兄弟中排行老六。所以王明喜叫他"六哥。""你有三個兒子一個閨女。你就把這個老二過繼給我當兒子吧。今後這兒所有家產都算他的。如何？"

聽了堂弟這個要求，王明甫想了一下說："我到沒啥意見。不過這事得回去跟六嫂商量商量再答覆你吧。"

中午在堂弟家吃過飯後，王明甫就帶著兒子回到了段堡。

晚飯的時候，王明甫把堂弟要過繼二兒子的事說了。羅蓮花聽后好一陣沒說話。見妻子不作聲，王明甫催問道："行不行你說句話呀？"

不等羅蓮花開口，在旁邊吃飯的王宏宇先開口了。他說："爹、媽，我可不去給別人當兒子啊！打死我也不去。"

羅蓮花列咀一笑說："你看，你兒子不願意，我也捨不得。這事就算了吧。"王明甫奈的點點頭。這事就這樣過去了。

轉眼到了五黃六月天。地里麥子都熟了。王明甫兩口子起早摸黑的把麥子都收割回來，堆在麥場裏。以便抽時間打麥子。

這天傍晚時分，忙了一天的羅蓮花出了一身汗。為了涼快，她拿條毛巾走到村中的水塘邊，先洗了一把臉，見周圍沒人，就撩起衣服拿毛巾用塘里的涼水擦了個涼水澡。回家吃了口飯，就上床睡覺了。

第二天醒來，她就覺得頭悶沉沉的。就對王明甫說："雲她爹，我頭怎麼悶悶的不舒服啊？"

王明甫走到她面前，用手背試了試她額頭說："有點發燒哇！你多躺一會，別起來了。晚點找個先生給你看看。"他口中的先生就是醫生。

吃過早飯，王明甫就到麥場打麥子去了。

王明甫家的麥場在自家院子西邊，是村裡公用的。雖然中間還隔戶人家，但站在自家院子裏叫得應麥場上的人。

王明甫架着黃牛拉着石碾子在麥場上打了小半天麥子。一抬頭看見從麥場北邊走來一個三十多歲的中年漢子。此人肩上還挎着一個印有紅十字的小木箱。定睛一看，來人是自家門前的鄰居李四軍。

李四軍是個鄉村郎中。在李湖街上的衛生所當醫生。見到李醫生，王明甫就"喔！"的一聲讓牛站住。李四軍也看到了王明甫，就打招呼道："六哥，打麥子呢？"

王明甫說道："老四，你這是去那兒呀？"

李四軍邊走邊答道："南庄有人病了。我去瞧瞧。"

王明甫說："你先別走。我正準備去找你呢。你來了省得我跑一趟了。你花嫂病了，你上家裏給看看吧！"

李四軍在麥場邊站下笑着說："六哥，你跟我開啥玩笑哇？剛才我從北邊過來，老遠就看見我花嫂在紅薯地里翻紅薯秧鋤草呢。我還跟我花嫂打了招呼呢。她沒說有病啊！"

看李四軍說得挺認真的，王明甫"噢"了一聲說："可能是沒事了。那你忙去吧。"

看着李四軍遠去的背影，王明甫自言自語的說："早上還說不舒服，這麼快就好了？"他沒再多想，繼續打起麥子來。

原來羅蓮花是個閑不住的人。丈夫走後她也沒多躺，起床吃了點飯，忽然想起地里的紅薯秧有些日子沒鋤草了，就扛把鋤頭下地翻鋤鋤紅薯秧去了。誰想正好遇見由此經過的李四軍。雙方雖然打了招呼，她卻沒說自己不舒服的事。錯過了治病的好時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