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暗流涌動人慾走

小鬼拿着一把“熒光棒”，摸索着向下探去。

地窖混雜着奇怪的味道，讓人鼻子發癢，小鬼連着打了好幾個噴嚏。

腳步剛剛踏底，卻又聽得上頭響動，卻是醫衡把門板和衣櫃都回復了原位。

正常的小孩子可能要嚎啕大哭一場，小鬼卻是鬆了一口氣，地窖下面偶爾有風流過，可見其他地方應該是通着的。

醫衡之前也說了，別踩了腳下的植物，這地方應該不是什麼恐怖的地方，就是一個簡易的地下養殖場。

小鬼一屁股坐在地上，開始編織手中那些“熒光棒”，拿在手裏太不方便，編出了三個小小的環，一個套在手上，兩個套在腳上。

雖然眼前還是很黑暗，不能幫助小鬼分辨，這些種植在地下，還散發著難聞氣味的，都具體是哪種植物，但是也勉強能辨別出有些是蘑菇。

小鬼拍拍身後，這個環境有些潮濕，應該是特意營造的，早知道剛才不坐在地上好了。

小鬼睜大眼睛，彎着腰仔細找着在這些植物中間的路，一點也不敢踩到這些花花草草。

也不知走了多久，小鬼眼睛都花了，卻看見前面植物的輪廓好像明朗一點了，小鬼揉揉酸澀的眼睛，小心翼翼走了過去。

一步步，前方隱隱出現了熟悉的熒光藍色光亮，耳中也漸漸能聽到風穿過狹洞的聲音，腳下已是一片坦途。

小鬼快步跑過去，這一段種植了大量的流液花，頭頂還有一些光鑽進來，小鬼微微擋住眼睛，讓它慢慢適應這難得的光亮。

抬頭看，能看見地窖天花板用木板支好了，頭頂的泥土上還有細小的孔洞。

只是滲進來的空氣味道並不算好，還能聽見祖地所馴養的牲畜叫聲。

從大一些的孔洞裏，能看到層疊的乾草。

這幾天在祖地里轉悠，小鬼知道如果不下雨的話，每五天會有潤隆來馴養所，移去乾草，潑一潑水，現在噬靈蟲倒是直接潑水了，原來奧秘在這兒。

要不要求救呢？想想醫衡那個有恃無恐的眼神，恐怕師祖知道了也沒用，自己這個便宜師長馬上要走。

萬一師祖用這個借口，把這個小師父留下來，那去支援的就變成了師祖，自己留在祖地，反而會被醫衡惦記上。

小鬼休息了一會兒，用這些流液花又編了一些東西，戴在身上，往深處走去。

更深處坡度向下，沒多久就走到了頭，光線勉強能視物，小鬼爬上醫衡所說的高台，上面很乾凈，應該是常有人來。

高台上只有一塊小牌牌，一件麻布製品，小鬼伸手去抓好像被輕輕電了一下，他帶着兩樣物品爬向坡道，回到流液花之間。

銅製的小牌牌，表面有些疙瘩，中間鑲嵌了一塊木牌，這種木牌就是小鬼過橋得到的小木牌，上面刻的字小鬼並不認識。

小鬼不認識，考官卻是認識，祖地九長老門下治徒陸明雪。

在災變之前，這種小牌子都是掛在樹上，摘下來的只有兩種情況，不是已經走了，就是被驅逐了。

另一個麻布製品小鬼可是認識，部落里很常見的兜帽，只是它有個專門的名字叫成廊。

成廊，是潤隆的長輩或者愛人，在潤隆成年時送出的禮物，潤隆的成年是9歲零9個月。

但是虛無星一年只有8個月，所以9歲零9個月，其實就是10歲零1個月，為什麼非要用兩個9，小鬼也不清楚。

成廊與其他兜帽的區別是，為了保護這些剛剛可以獨立組織狩獵隊的半大小子，會用草汁將其仔細染成綠色，便於偽裝，為了避免掉色，還要專門固色處理。

所以，醫衡要的是牌子還是成廊？

或者，兩個都要？

小鬼想了想，把成廊扣在自己腦袋上，系好成廊的帶子，還有其與治徒服連接的暗扣，然後把牌子用流液花的莖條掛在胸前，貼身放好。

如果成廊就能滿足醫衡，那就最好不過，這個牌子可以提醒七長老，如果他兩個都要，那也沒辦法......

自己不來拿，醫衡也會來拿，之所以派自己來，是因為醫衡有潔癖。

小鬼現在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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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上的治徒服，在這個潮乎乎的環境裏，哪哪都不舒服。

回到地窖口，小鬼敲敲木板，上面傳來挪物品的聲音。

很快，地窖門打開了，小鬼爬了上來，醫衡一言難盡地看了一眼，自己這個便宜徒弟的造型，仔細觀察了下他戴在頭上的成廊，鬆了口氣。

上手解開成廊，拿麻布包好，藏在衣服里，醫衡把衣櫃複位，然後敲敲瓦片窗，“走吧！我帶你去洗洗。”

外面的治徒聽到瓦片窗有節奏的被敲響，奮力打開了大門，隨着兩道人影竄出，又很快把大門合上。

走在路上，醫衡突然問：“那塊牌子你也帶出來了吧？”

小鬼悶悶的“嗯”了一聲，正打算去拿，醫衡卻擺擺手道：“還不算傻，你自己收好，待我走後，拿着去和老頭子說，是我讓你給他的。”

小鬼驚奇地抬起了頭，那個身影並沒有回頭。

“既然收了你當衣缽，我還不至於讓徒弟給我背鍋，怎麼說你自己明白？”

“地窖我從來沒下去過？”，小鬼試探着問。

“蠢貨！我開始後悔了。”，醫衡抬手要給小鬼一個爆栗。

“我不知道師祖屋裏有很神秘的地方。”，小鬼看着即將飛來的大鼻兜，瞬間福至心靈。

“嗯，這才像我的衣缽，你身上怎麼弄髒的？”，醫衡的語氣涼了幾分。

“額，不知道。”，小鬼低着頭快步跟着醫衡，偷偷拿眼瞟他。

“我借了你的衣服。”，說著，醫衡從路過的石頭下，又摸出一袋網兜，裏面有一套治徒服飾，丟給小鬼。

“師父，這是？”，小鬼好奇地問。

“傻子，治徒服飾可以用貢獻點換，不然你就可那一身折騰嗎？一點也不像我徒弟。”

“謝謝師父......”，小鬼不知道該怎麼形容心裏這種情緒。

“不用謝，用你的貢獻點換的。”

“......”

自打災變以來，各地之間聯絡的消息，都是通過菲洛這一族群傳遞的。

菲洛也是虛無星的智慧種族之一，它們有着果凍一樣q彈的身體，呈混濁的半透明狀，無手無腳。

有風的時候，它們想要起飛，可以從自己的身體中，長出蒲公英一樣的絨毛，然後壓縮體型，就隨着風開始它們的旅行。

沒有風的時候，那些絨毛就會收回來，然後在體內膨脹成氣囊，這些氣囊，能讓它們的體型變成五個到七個足球那麼大，通過壓縮氣囊，算水母一樣在空氣中遊盪。

它們並不是天空裏最靈活的生物，但是它們是天空種族裏最有智慧的，不會向噬靈蟲的聚居地自投羅網。

蒙預的消息就是它們帶回來的，郵資是兩頓飯。

蒙預說，守護女神在虛無大陸放了五組祭壇，每組祭壇都會發出神光，驅散噬靈蟲。

蒙預現在就在一組祭壇那裏，他們現在那裏有很多種族的人，缺少生活物資，請求祖地支援。

再具體的情況，蒙預和二長老所學的知識有限，很難寫出對應的古安恆語來表達了。

現在問題給到了祖地這邊，要不要過去，怎麼過去？

藤橋斷了，森林中有數不清的噬靈蟲，如何穿過森林，帶什麼物資，配備什麼樣的人員......

最後決定一路放火燒過去，因為按照各位長老的預計，祖地和各頂級部落應該是傷亡最小的。

因為祖地和頂級部落都劃分了足夠大的地盤，讓其只變成適合潤隆生活的環境，在其所佔據的地皮上，植物是比較少的，受到噬靈蟲影響不大。

而祖地由於每年各部落的進貢，物資儲備是最豐富的，各頂級部落雖然也有儲備，但是家大業大，不能狩獵的話，很快就會坐吃山空。

別的人員不管怎麼配置，醫師是必不可少的，這就要從七長老門下拎個出來了。

七長老門下的治徒並不算少，但是這次出去說不定什麼時候才能回來，所以去的那個，至少要有獨當一面的能力。

這個前提一圈定，範圍就小了很多，或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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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只有他自己和醫衡符合條件，祖地這邊留一個，外部支援一個。

七長老的意思是自己去，醫衡知道后卻說自己年輕，腿腳靈便......

小鬼望着黑漆漆的屋頂，屋子裏十分燥熱，厚重的空氣懶散地癱在一起，不遠處此起彼伏的呼嚕聲，是這屋子裏唯一的鳴奏曲。

明天就是自己那個便宜師父出發的時候了，岸邊早已經碼好了，六長老及其治徒，組織潤隆們一起搓的許多大繩，還不知道要怎麼送到對岸去。

擔心着自己便宜師父的安全，也期待着自己便宜師父離開，小鬼一時難以入睡，這時一雙冰涼的小手探到了他的身上。

小鬼一下子嚇得跳了起來，並且大叫了出來，被捉去當苦力的幾個同屋的潤隆在夢裏一激靈，可能是太累了，嘟囔着什麼還是沒有醒過來。

“你有病嗎？”，一個小女孩的聲音在屋裏響起。

“你才有病吧！你是誰呀？”，小鬼拍拍仍在劇烈跳動的心臟。

“跟我出來，屋裏什麼都看不清。”

“我為什麼要聽你的啊？”

“你不是想要我解釋嗎？”，說著，女孩的腳步聲消失在了呼嚕聲里。

小鬼轉了轉腦筋，摸索着身邊的練習石矛跟了上去。

走到屋外，小鬼越發肯定，這個陌生的小姐姐自己不認識。

“自我介紹一下，我叫莧蘚，啟靈之後也是水屬性體質。”

“哦，我叫小鬼。”

“你有點讓我失望，我還以為七長老會收一個多麼天才的小徒孫，沒想到啟靈這麼久了，連引氣階段都沒完成。”，小女孩抱着雙臂，臭着一張小臉。

“關你什麼事？所以這大半夜的，你到底是要幹嘛？”

“好像是不關我事哦，不過你這麼弱，看來這個壞消息你也不需要知道了。”，莧蘚彎下腰，用手指點着小鬼的胸口。

“什麼消息？”

“你知道有也沒有用。”

“那你半夜跑過來幹什麼？”

“我樂意！討厭的小鬼，煩死了。”

小鬼還不相信有這種，大半夜跑來就為了逗他玩的，因此一路跟着莧蘚。

“行了行了，真的服了你了，小東西，聽好了，帕倫部落霧生寨出事了，滿意了嗎？”

隨着莧蘚的話脫口而出，小鬼的腦子嗡一下炸開了，帕倫部落霧生寨正是小鬼所在的群居寨。

他一直以為帕倫部落是頂級部落，不會在這場災難里有什麼事，可是他卻忘了，頂級部落抗風險的能力是很強，那是相對於整個部落而言。

“你說清楚，你在哪兒得來的消息？”，小鬼瘋了一樣扯住莧蘚。

莧蘚皺着眉頭，使勁往下薅那兩隻小手，“放手！還不如不告訴你！放手！放手我告訴你！”

小鬼終究還是有些理智在，震驚過後，顫抖着小手鬆開莧蘚，牙齒在輕輕打顫。

莧蘚看他這個樣子，還是有些於心不忍，於是安慰他：“沒事，只是霧生寨出事了，你家人不一定有事，另外這個消息你要保密。”

小鬼連連點頭，乾脆的應“好”。

“消息來自我外公，他是二長老，你太弱了，本來我想找個戰友來的。”，莧蘚不滿地抱怨道。

“戰友？你要做什麼？”，小鬼平復了一下情緒，疑惑地問道。

“我們不可能永遠困居於祖地，必然要向外探索，我只想告訴你，如果不想悲劇再發生，你自己必須足夠強大。”

莧蘚想着這幾天，只要七長老他們不吩咐，就在祖地到處亂逛的小鬼，甚至下午還被醫衡拉去洗了個澡，就氣不打一處來。

能自己過橋的潤隆，無論年齡多大，都不會再完全被當成無知的小孩子對待。

部落要生存下去，就需要很多能力很強的潤隆來支撐，這是惡劣的生活環境決定的，也是增進部落人技能的一種途徑。

小鬼沒有辯解，說了聲“謝謝”，就快步離開了，隨着他轉身，大滴大滴的淚水再也控制不住，掉落在地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