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精神病 老子觀
“小嬸，你堂屋裏有個妖怪，沒穿衣服，光溜溜的！”
一大早上，馬樂對正在打水的小嬸說道。
“死娃子，凈瞎說！”二十七八歲的小嬸臉上泛起了紅暈，嗔怪馬樂。
“真的，那妖怪一頭黑毛好長好長，走路還一扭一扭！”馬樂認真的說道。
他說的有鼻子有眼，小嬸瞪圓了美麗的眼睛，一口小白牙咬得緊緊的，狠狠的甩了甩自己的披肩發，提上水就走。
周圍看到的幾個人都笑呵呵的。
“嘿，馬樂你又有新發現了？你看清那妖怪是男的還是女的？”大龍哥用手掌重重的拍了馬樂一下腦袋：“你不是說在村頭那棵大樹底下有個女妖精嗎？哪一天你陪大龍哥一起去看看？”
“是啊，樂子說牛彪子屋裏頭一群母豬妖，牛彪子都興奮死了，就是一個沒看見！”
周圍的人都鬨笑起來了，馬樂好像真的成了大夥的一個樂子。
“我說的都是真的！”馬樂有些委屈的說，眾人的笑聲更大了。
“走！回去！在這丟人現眼！”一個中年女人走過來扯着馬樂往回走。
這是馬樂的媽媽，看到兒子這個樣子，馬媽媽又氣又恨又無可奈何！
自己的兒子滿口胡說八道被別人嘲笑，做媽的心裏自然不舒服。
“樂樂，以後你能不能不要胡說八道了？”馬媽媽蹲下來看着馬樂。
“媽，那是真的，我說的都是真的，咱家後面的竹園裏還有一個妖怪，渾身發青，它還要找我玩呢！”
聽到馬樂這樣說話，馬媽媽的眼睛裏流出了淚水，她緊緊的抱住了馬樂。
馬樂他們這個村子叫做馬王村，村子後面的山上，當年出過金礦，後來說是礦石含金量低就廢棄了，留下了七八個深淺不一的礦洞。
有一次下大暴雨，馬樂和村裏的幾個小孩子就鑽到一個礦洞裏躲雨。
當時狂風暴雨炸雷，馬樂他們躲雨的這個礦洞塌了半邊。幾個孩子艱難的爬出來之後，別的孩子都好好的，唯獨馬樂變得痴痴獃呆，到醫院檢查也沒有什麼毛病，最後無奈找到連陽鎮上的一個老神漢朱世賢，一看說是馬樂的魂丟了，要收魂。
於是一天傍晚，在老神漢的帶領下舉行了隆重的收魂儀式。結果只留下了一堆堆紙灰和一地的紙錢，馬樂還是痴痴獃呆。
本來聰明伶俐的九歲小男孩，正讀四年級，這下學也上不成了，一天到晚掛着兩桶鼻涕，眼神獃滯的四處亂跑，這可把馬樂的父母給急壞了，四處求醫問葯，但毫無用處。
不過有個人比他們還急，那就是老神漢朱世賢。
本來現在他們這一行當就不好做，被人懷疑，這次收魂失敗，他的飯碗都快不保了。
最後這朱世賢拿出積蓄，自掏腰包前往茅山而去，半年後回來，老神漢信心百倍的找到了馬樂的父母。
你別說老神漢還很負責，他告訴馬樂父母，這一次他要徹底治好馬樂。
但是由於時間太長了，魂是收不回來了，他要給馬樂試試難度更大的“補魂”。
據他所言，人有三魂七魄，這三魂七魄就像十個小型發動機，把人的整個精氣神給帶動起來，丟了一個魂，就像有一個小發動機壞了丟失了，人的精氣神就缺損了一股動力，就出現了癥狀。
“補魂，就是再找一個相同的小發動機，給馬樂安裝上，馬樂就能恢復！”老神漢朱世賢侃侃而談。
“那，那這個發動機不好找吧？”馬樂的父親叫馬德志。他大概也聽懂了朱世賢的神論，可他還是有些迷糊。
朱士賢已經六十多歲了，又黑又瘦，他一拍自己那乾癟的胸口：“只要你相信我，把孩子交給我，我一定把他治好，治不好今後我就不吃我這一行的飯了！”他看着馬德志和旁邊神情緊張的馬媽媽開口保證。
“在咱馬王村東邊兒的劉家莊村，有一戶人家有個孩子，天生又聾又啞而且是個軟骨癱子，那家人心善，已經養了十幾年。我前去打聽過，他們早都不想要了，但狠不下這個心！”
“你是說用他的發動機？那發動機會不會是個廢品？安到我娃子頭裏，把我娃也變成廢品了？”馬德志一臉警惕。
“呵呵呵，你想多了，那癱子雖然聾啞，但是還有靈智，況且人肉體和魂是兩回事，那癱子是肉殘魂不殘，他要不是軟骨病，說不定還能上聾啞學校哩！”
老神漢說的振振有詞。的確你看那些瘋子精神病，大多都是四肢健全，那是魂殘肉不殘！
看着馬樂那痴痴獃呆的模樣，馬德志夫婦二人一咬牙按照老神漢朱世賢的指點，連夜拉着架子車，給那戶人家塞了五千感恩錢，把癱子偷偷拉了回來。
老神漢朱世賢在馬樂父母專門為他準備的一間靜室里，沐浴焚香，燒符念咒，折騰了兩天兩夜。
最後的結果就是，癱兒失去了生命特徵，朱世賢也奄奄一息，被馬樂父母送回家中，幾天之後就駕鶴而去。
讓馬德志夫婦驚喜的是自己的兒子馬樂恢復了清明。
只是僅僅幾天之後，他們就發覺馬樂時常瘋言瘋語，胡說八道。
“媽！后屋裏有一大疙瘩紅光，裏頭有兩隻綠眼睛！”
馬媽媽跑到后屋看了半天：“啥也沒有，你瞎說啥呢？”
“有哩，有哩，昨天我還看見我大伯的背上趴了個女妖精。”……
這是聾子被治成了瘸子？
以前的馬樂，雖然痴痴獃呆，但是很安靜話不多，現在人變得清明了，啥都知道，就是滿嘴裏這瘋言瘋語實在是讓人頭疼，被人嘲笑不說，有時候還得罪人。
就因為馬樂說看見大伯背上趴個女妖精，讓大伯和大娘為此吵了好幾架。
馬德志夫婦愁眉不展，醫生說這是妄想症幻聽幻視什麼的，這實質上來說就是精神分裂，精神病。
可是馬樂所有一切都正常，就是嘴裏說出來一些古怪言語而已。
“咱趕緊把孩子送走，時間長了鄉里鄉親都這樣說孩子是瘋子精神病，孩子這一輩子就完了！”
老子山，山高林密，幽秀險奇，山上有一座道觀稱之為老子觀。
此刻，十歲的馬樂正在觀前掃地。
馬德志夫婦經過深思熟慮，託了關係才把馬樂送進老子觀做了一名道童，還每年要給老子觀奉五乾的香火錢。
老子觀里加上馬樂，也只有三個弟子。觀主是一個乾巴老道，叫劉寶洲，四個弟子都稱他劉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