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塢無塵水檻清 相思迢遞隔重城
次日
楚竹要去涼州一趟,朝廷收到前線軍報韃靼部落要與朝廷休戰,握手言和,皇上下旨讓他代表朝廷和談。自始以來,韃靼暴桀,寇侵邊境,北朝立國之後,尤被其害。這韃靼部落是北方的一個游牧民族,戰鬥力很強,多年來不斷侵犯我朝邊界,肆意欺辱百姓,先帝派兵出征征討雖然凱旋,但是並未徹底消滅他們。這些年偶爾在邊界挑事,都被梁將軍派兵鎮壓,梁將軍來信說韃靼部落大汗願意主動撤軍退守,之後互不干擾。韃靼部落大汗阿拉爾汗是勢力最大的人,短短數年,能從不起眼的人物,成為征服草原各個部落的霸主,可見其野心和能力。楚竹讓慕苡柔跟他一同前去,況且她如果還待在信州不安全,身處險境這林家人知道她放走了人肯定不會繞過她,還有裴世蕃也不輕易放過她,既然梁濤和林悅阜都不在此,那她繼續待在無親無故的不如跟他一起去,入畫也贊同楚竹說的,三人當天啟程…
裴世蕃派人將林父帶來詢問之後林父才知女兒早已離去,事情的大概和裴世蕃猜的差不多,林父跪在地上顫顫巍巍的說:“歐陽公子,我一定將女兒找回來再重新送到您府上給您賠罪”裴世蕃疾聲厲色道:“不必了”林父嚇得身子直抖動,這個逆女自己跑了還要連累一家人,這下全家跟着遭殃了,裴世蕃命人將林父帶出去,裴棋道:“那林家的那個蠢貨兒子公子打算如何處置?”裴世蕃道:“放他回去吧留着也沒用”裴棋先是一驚公子何時如此心善了,不過這次來信州最重要的是那座礦山既然已經到手了,其他事就微不足道了,至於林家只要管好自己的嘴便不會有任何麻煩,他遵照執行就可以了。“還有一事”?裴棋接著說道:“慕姑娘和三皇子好像去了涼州”裴棋想着公子應該會想知道這慕姑娘的下落他還特意去查了一下可是看這公子不驚不怒,還是繼續喝着茶一副氣定神閑的樣子,呸都怪自己多嘴,裴世蕃放下茶杯道:“礦上的事派人盯緊,我們啟程回京”“是公子”。
京城
前些日子皇上服了丹藥后便一病不起,許久都未上朝,朝中事務繁多,今日聽說皇上病情好轉眾多官員都前來探望,皇宮大殿外大家議論,這可如何是好,這朝中這麼多事誰來定奪怎麼辦呢?各懷心事
“義父這煉丹方士可是齊承安一手推薦的,你看我們要不要趁此機會解決了他”潘仁忠在一旁底聲說道,裴政道:“皇上龍體康健你我方能呼風喚雨一朝天子一朝臣吶”潘仁忠應聲道:“義父說的是”隨即殿門打開李公公出來了,裴政連連向前擔憂地問道:“皇上身體如何?”李公公道:“皇上剛剛醒來,諸位大臣覲見
吧!”裴政拖着年邁的身子奔向殿裏,大臣進去之後紛紛跪了一地,裴政道:“皇上此處遇險老臣惶恐萬分吶,食君之祿擔君之憂,我等作為臣子沒有保護好皇上,才讓小人有機可乘借丸藥之事謀害皇上請皇上責罰”皇上大病初癒雖然精神不好但是威嚴依舊道:“與愛卿無關都起身吧”裴政道:“皇上,這個方士是當初齊大人舉薦的,現下方士已經自殺,還望皇上要徹查此事以免有人有不臣之心藉此謀害皇上啊”齊承安聽着這話惱火道:“閣老,你此言何為,難不成你的意思是我想謀害皇上,臣對皇上的忠心日月可鑒天地可表,臣問心無愧”裴政道:“齊大人你多慮了,我並不是針對哪位大人,老臣是為了皇上龍體着想,如若此事不管,下次還有藉此行事,那臣等萬死莫辭啊皇上”皇上道:“眾位愛卿都是為朕着想,朕都知道,這樣就讓拱衛司負責此事,將此事查個水落石出,齊愛卿此事因你而起,如若查出此事與你無關那朕自然會還你個清白”齊承安道:“皇上英明,臣願接受審查”…
楚竹几人已到涼州,梁桌將軍出城迎接楚竹,慕苡柔見到了父王平日所說的梁桌將軍身軀凜凜,相貌威嚴,一雙眼光射寒星,兩彎眉渾如刷漆,不愧是朝廷猛將,氣勢如虹,身邊還跟着一位少年一襲軍裝勃然英姿,如瓊枝一樹,栽於黑山白水間,終身流露着琉璃般的光彩,漆黑不見底的眼眸,如一潭深水直淹沒得人無處喘息,應該就是楚竹所說梁桌的大兒子梁波,“三皇子一路辛苦”梁桌俯首行抱拳禮道,“將軍客氣了,將軍多年在外出征,為朝廷立下汗馬功勞,此次又是旗開得勝,百姓無不稱讚,父王說回朝之後必定重賞,有將軍乃是我朝之大幸”“三皇子過獎了,爾等甘願為朝廷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快隨同我們一同去城中歇息吧,後日和談之後便可班師回朝”梁將軍說道,“將軍請”“三皇子請”眾人進城…
京城
裴政下朝回來,裴世蕃聽說了皇上因丹藥中毒之事,見父親回來上前迎去“爹”,裴政走到塌卧邊坐下裴世蕃在一旁問道:“爹聽說今日在朝堂上您為皇上試藥了”裴政道“消息傳的真快啊”!裴世蕃招手讓下人把丹藥給他,拿過來丹藥看了一眼,說道:“爹,這皇上為何要你替他試藥”裴政道:“不是皇上讓我替是我主動請纓替皇上試藥”,裴世蕃不解地問:“這是為何這宮中有太醫試藥,你何苦趟這攤渾水呢”裴政解釋道:“原因有三,其一做臣子道理應為皇上陪優解難這是做臣子的職責,其二也是為了讓聖上取消疑慮,其三進貢給皇上的葯都是好葯我何嘗不用呢?裴世蕃無奈一笑:“行行你高興就行不過呢,兒提醒你一句千萬別因為這些葯吃壞了身子後悔莫及”。裴政道:“今日朝堂之上岳銘對於丹藥一事對我們隻字未提我這心裏邊可鬆了一口氣啊!不過這次沒扳道齊承安委實可惜啊,不過來日方長反正那個方士已死他們也抓不到什麼把柄如何對待齊承安你有什麼想法?”裴世蕃道:“經過此事他已有戒心我們要多提防皇上多疑雖然信任我們可我也怕他會因此心存芥蒂”
裴政問道:“你的想法是?”裴世蕃道:“孤立他”…
楚竹和梁桌梁波等一同去和談休戰之事,營帳中設宴,首領阿拉爾汗高興之餘提出了一個承諾,之後可互派使節,互通友好,也希望開放港口等海上交通,通商之後自然會助力經濟發展,可以互通商貿,允許兩國通婚。他們此次戰敗傷亡慘重才不得已與朝廷休戰,恐怕此事沒有這麼簡單,斷然不會因此次兵敗便甘心和談,說什麼互通有無,商貿往來。如今沿海倭寇作亂,戰爭不停息,他們一個部落難不成不遠萬里去海上做交易,這回去的時候楚竹還是對於此次休戰心有疑慮,不免多想…
慕苡柔和入畫在城中無聊兩人不小心迷失了道路,這邊路上行人很少,而且每個人臉上看到她們表情怪異,傍晚起了風吹的人瑟瑟發抖,終於在前面看到一所古宅,今日天色已晚她們一時半會也找不回原路,只能先找個地方歇息,明天再說,慕苡柔和入畫上了高門樓敲了敲,“裏面有人嗎?我們想來借宿一晚?”敲了半天沒人應,慕苡柔推了一下門“吱呀”地開了這宅子荒涼的很,裏面雜草叢生,門樑上結滿了蜘蛛網,門窗都破碎不堪,不知道荒了多少年了,這院子裏有個葫蘆狀的水池子,檐角掛鈴,在風中搖曳着發出叮咚的聲音,老人都說鈴音送殘命,鈴聲是唯一能穿透陰陽兩界的聲音。慕苡柔記得她之前在書上看到有一首風鈴偈,說是:“
渾身似口掛虛空,不論東西南北風,一律為他說般若,叮咚叮咚叮叮咚。”“我們還是走吧”入畫害怕的整個手緊緊地抓着慕苡柔的衣服,慕苡柔心理也緊張的不行咽了咽口水道:“別怕啊”兩人又往裏走了進去,天空飄起了細雨,她倆趕忙到走廊上面,下面的池子裏的水混濁不堪,有幾株殘葉,秋陰不散霜飛晚,留得枯荷聽雨聲正是應景之作啊,兩個人依靠柱子旁“小姐那是什麼?”入畫指着走廊對面忽明忽暗的一處緊張地問道,慕苡柔瞅着望去然後故意嚇道:“是個鬼吧”啊啊啊入畫叫到,怎麼了入畫一臉恐懼指了指後面,慕苡柔轉過去啊啊啊,兩人同時發出了恐懼聲,一個穿着破舊的老者臉上像是被火燒傷十分恐怖打着個快要被風吹的忽明忽暗的燈籠突然出現,嚇得兩人驚聲尖叫,突然那個老人開口說道:“姑娘們這麼晚了不回家在這兒幹嘛”那聲音嘶啞的不成樣子斷斷續續的像一個字一個字從嘴裏奔出來。見那人會說話那就是人,兩人大聲喘氣終於好一會兒恢復了神志,慕苡柔說道:“老爺爺,我們迷路了不小心走到這裏”外面的雷聲轟隆隆的響,雨傾盆而下,老頭見狀便帶他倆順着走廊穿過還幾個彎到了這宅子外的一個屋子裏,這個屋子除了樸素還算乾淨,房間裏的燈不亮,但是自從進了這個屋子慕苡柔聞到一股連她都說不出來的味道,老人讓兩個姑娘先坐下休息一會兒,隨即進去端了兩碗粥出來,慕苡柔說道:“謝謝我們現在不太餓”那老爺爺也坐下說道:“這房子原本是住着一戶人家,後來家裏遭了災就放在這裏沒人管破敗了”“原來如此啊!看着這府邸之前應該也是大戶人家”慕苡柔說道“那你怎麼在這兒呢”入畫不禁問道,那老爺爺抬眸的眼神很詭異隨即又溫和了許多,“我之前原本是這裏的家奴,我們老爺是個喜歡修橋補路,樂善好施的人,他有一女名喚嬌娘,小姐從小知書達禮蕙質蘭心平日喜歡去聽戲,有一天我們這裏來了一個戲班子,這戲班子裏有個名角兒名喚風滿樓,大家都喜歡去聽他的戲,每次他一開唱戲院裏肯定都是座無虛席,有一次我們小姐跟着老爺去戲院聽戲,戲正好唱的是小姐喜歡的《西廂記》,一曲唱完小姐姐深深地喜歡上了這風滿樓,後來小姐天天往戲園子裏跑,每次這風滿樓上台時都是小姐給他化的妝”老爺爺帶着回憶的口吻卻好像是在說昨日發生的事一樣,她倆聽的入神,老爺爺突然戛然而止,讓她倆休息天色不早了,然後就出去了,兩人擠在一個小床上同榻而眠,窗戶的雨聲好像又大了些…
裴府
裴世蕃此時躺在軟榻上休息,旁邊的婢女蹲下給他捏着腳,裴棋進來道:“公子我派人已經查到慕姑娘了”裴世蕃聞聲坐起來,裴棋將一封信件遞給,裴世蕃立馬接手打開,信上說汝宸王之女慕苡柔化名為慕好出城已有多月,裴世蕃拿着心智的手有點顫抖激動地說是她,原來真的是她,從第一次見她就總覺得哪裏不對,又聽到姓慕他當時不自覺地就多關注了一下,幾次三番下來,難怪他覺得熟悉想親近,原來一切都早已安排,上次回到京城之後,他真懊悔不該賭氣放她離開,回來后做了個夢,夢裏她哭着說不要嫁給自己,對着他連捶帶打,醒來后他不由得一身冷汗。真沒想到她就是慕苡柔,裴世蕃聲音都帶了點顫抖道:“去…派人把她接來京城,記住千萬不要傷了她”,要不是這幾日因為梁桌回京忙着整理手下的人員調動分不開身自己就去了,此刻激動地恨不得馬上見到她,好想抱抱她,裴棋一臉我懂的表情道:“是公子”…
次日
慕苡柔和入畫醒來之後便道謝離開,路過一個小鎮一位大娘過來說:“小姑娘你們怎麼從那裏面出來啊那裏面鬧鬼啊”說著一臉驚恐地盯着那宅子好像回憶起可怕的事,然後神神叨叨地說了句快走快走就轉身離去…入畫指着腦袋道:“這裏的人怎麼都好像這裏有點問題,不過昨天晚上確實很奇怪”“市井流言怎麼可以信呢,只是也老談古罷了。”慕苡柔說道,兩人離開慕苡柔總覺得背後有一雙眼睛盯着她,她回首望去什麼也沒有,可能真的是疑心生暗鬼。半路上遇到了迎面過來的楚竹,楚竹知道她兩昨日沒回來便派了許多兵尋她,總算是見到平安無事,回去之後楚竹說要啟程回京,她現在不想去京城,至於為什麼她也說不上來,就讓楚竹隨軍回去,楚竹說等他處理完此事就回來尋她,讓她在涼州好好玩幾日。
楚竹走了之後,她想起了那個老爺爺說的故事,講了半段還沒有聽完於是她拉上入畫一起,入畫死活不去,她各種威逼利誘,快要走到那裏時突然出來了一群人將她兩圍住,“慕姑娘,公子有請”其中一人說道,還能是誰這麼明目張胆地劫持人,慕苡柔想也不用想,不予理會,“我們走”拉着入畫想要離開,“那人將慕苡柔攔住“姑娘不要為難我們”,慕苡柔道:“這位大哥,你才是不要為難我,你就說沒有見過我”慕苡柔說完要走,旁邊的幾人剛準備掏出刀突然從山上飛下來一行人,兩方人打了起來,慕苡柔拉着入畫見機逃跑,回身招了招收謝謝你嘍。
京城裴府
裴世蕃坐在羅漢塌上看着書,裴府的侍衛忽然走了進來。“公子,裴棋回來了。”裴世蕃問道,“如何?”
“這個屬下不知,裴棋是一個人回來的,現在正跪在您書房裏。”侍衛斟酌着回道。裴世蕃面上沒有任何變化,氣定神閑地又將丟下的書拿了起來,“既是如此,先跪着吧”。
侍衛應聲離開,裴世蕃看着手裏的書,一字一句看得飛快,囫圇看到最後一頁,心裏大失所望,狠狠地將其丟在地上。“去,把它給我燒了,不知所謂的東西留着有什麼用!”說完,裴世蕃站起身,抖了抖袖子,起身出了房間,往書房走去。
書房內,裴棋跪在地上,裴世蕃慢慢走上前,在裴棋身邊站定,語氣淡淡地說道,“怎麼?人沒給我請回來?裴棋道“屬下無能,本來人已經到手,只是後來又被救走了。”
裴世蕃聽聞,沒有任何反應,抬腿走向不遠處擺着的一個籠子,裏面養着一隻他剛得的金絲雀。他拿起放在籠子上籠子上逗鳥的銀簽,專心地逗着籠子裏面的鳥兒。
好一會兒才開口道,“知道是何人救走的嗎?”“本來我們已經得手了,可半路殺出一群蒙面人武功極高,我們打不過人又被救走了。”裴棋回道。裴世蕃停下了手上的動作。
“公子,屬下未能完成任務,請公子責罰!”裴棋是向來知道公子的行事作風的,這任務沒有完成,自然不會有什麼好果子的,與其等着公子下令,不如自己主動請罪。
裴世蕃並沒有回應,他正一門心思想慕苡柔的這件事。裴棋見他沒有任何錶示,忙跪着換了個方向,正對着裴世蕃,磕頭道。
“屬下即刻派人,定把慕姑娘給您帶回來”。
裴世蕃回過神,雲淡風輕道,“你沒用。”
裴棋一聽公子如此說,覺得公子是對自己失望,頭磕得更賣力了,書房裏都是裴棋“咚咚咚”頭磕在地上的聲音。磕了十幾下,裴世蕃還是不曾下然後命令,裴棋心裏一涼,自知此次耽誤了公子的大事。心一狠,將自己的劍抽出來,就準備了結自己,以此謝罪。
裴世蕃突然出手將裴棋手裏的劍打落,道,“還沒到要你死的時候,起來吧。”
裴棋急忙磕頭謝恩,表示願意自己再次出發,勢必將人給帶回來。
裴世蕃否決了他的提議,拍了拍裴棋的肩膀,“我說了,你去沒用。柔兒性子執拗,向來寧為玉碎不為瓦全。我也不願勉強她,我要的是她心甘情願地留在我身邊。
裴世蕃整了整自己的袖子,“傳令下去,我要親自去涼州…”
京城
今日三皇子和梁將軍凱旋奏師回朝,皇上特封梁桌為一等功鎮北將軍,獎勵梁田百傾,綾羅綢緞和萬兩白銀。皇上打開阿拉爾汗的書信略掃了一眼,雙眉微不可察地輕蹙即展,緩緩將目光轉向殿中眾文武大臣,說道:
“二十年來,這場仗才打結束,他們突然便提出要兩國停戰修好,不動干戈。”
“停戰修好?”眾臣子議論紛紛。皇上道:“不僅如此,還提出兩國互派使節,互通友好,開放港口等交通,互通商貿,允許兩國通婚。”
裴政捋須沉思,皇上問道:“裴愛卿有何看法”裴政站出來說道:“回皇上,老臣認為我們與韃靼部爭戰了二十餘年,蠻幫之徒手段無所不用其極,其目的不就是想聯合外族再三侵犯我朝邊境?如今卻怎麼突然就跟朝廷談友好了?怕不是別有用心吧?”
齊承安出列抱拳附和道:“是啊上,閣老所言不錯,韃靼部落野心勃勃,如若不是此次戰敗傷亡,怎肯輕意言和?其中定然有詐。”又有其他大臣出列附和道:“皇上,朝廷從未和這些部落有過海上商貿合作,一直關閉了通商渠道,如今他們突然要朝中打開貿易通道,兩國通婚,這是想讓我們養虎為患嗎?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啊。”
“諸位大人,稍安勿躁,韃靼部落因連年征戰,財力已漸空虛,入不敷出,尤其此番戰敗,兵力亦是驟然大減,部落因戰事而民不聊生。此舉也不過是為了雙方開放交通口岸,促進商貿往來,推動兩國經貿發展,到時候百姓安樂,國庫充盈,他們答應每年上供百分之三十,對我們有利無弊啊,還望陛下三思。””梁桌中氣十足的渾厚之聲。“啟奏父皇,兒臣認為那蠻幫之徒心機深沉,斷然不會因此次兵敗便甘心和談,說什麼互通有無,商貿往來,恐其中有詐。”楚竹道。朝中各位大人眾說紛紜,對此事褒貶不一,暫時無法定論…
涼州
後來柳父知道女兒與風滿樓一事後,大為不滿,決定將女兒嫁於他人,不過在嫁人的前一天晚上柳府失了大火,全家無一活口,這些故事還是慕苡柔從當地的一些百姓口中得知的,她覺得事出必有因,怎麼會那麼巧,前一天戲班子走了,柳家就遭了大火了。一切發生的太偶然了,她決定要將此事搞清楚。她派人跟蹤過那個老爺爺,那個老爺爺經常十五去廟裏燒香直到第二天才回來,於是趁着這天便去了古宅,她本來是想拉入畫一起去的,可說什麼入畫打死都拉不動,無奈只能壯着膽子一個人去…
這天晚上慕苡柔又來到了這座蕭條的宅子,因為柳姑娘的事這裏的人都說鬧鬼,此時也膽顫心驚的,一陣吹過來陰風嗖嗖,她不覺地將自己的衣服抽緊些,上次還是和入畫一起好歹有個伴,這次一個人她不覺地心提到嗓子眼,這明明出門的時候天氣好好的,可自打進了這宅子讓人不寒而慄。慕苡柔打着個燈籠探着頭向裏面的房間走進去,哐當一聲嚇了一跳,差點扔了手中的燈籠,慕苡柔差點嚇得魄散魂飛,喵的一聲,原來是一隻黑貓從房樑上跳下來,她嘆聲道“嚇死我了”。見房子裏面沒異常,她關上門便出去了,一陣風吹過來將院子裏的落葉吹起,風鈴聲陣陣作響,連着手裏的燈籠都熄滅了。此時整個宅子被夜幕籠罩下顯的格為精密詭異,慕苡柔欲哭無淚,提了提裙邊打算離開。“夜裏寒露重,莫要着涼了。”一個聲音突然出現在慕苡柔身後,這樣的夜裏,突然出現一個聲音,嚇得慕苡柔一個激靈,韁在那裏一動也不敢動,身上整個雞皮疙瘩都層層起來,感覺毛髮倒豎。
接着一個錦緞披風披在自己肩頭,不論這背後是人是鬼,這裏是不能再待了,慕苡柔頭也不回地就要往院子外跑去。誰知背後那人竟然伸手將她拽了回來,慕苡柔閉着眼衝著來人就胡亂揮着拳頭,嘴裏罵道,“我不管你是人是鬼啊,告訴你,你若是鬼速速離去,我..……我是不怕你的。你要是人.…要是人你可知道我是誰?你要是傷了我,我父王是不會放過你的。
慕苡柔頓了頓,見沒動靜,咽了口唾沫,是不是家裏太遠了,鬼都不怕,知道一時半會兒也趕不過來,又接着道:
“我告訴你啊,不只是汝宸王,裴世蕃你聽過嗎?你若是傷了我,他一定不會放過你的。我……我是他未過門的娘子!”她也不知為何第一時間腦袋裏出現的就是他,脫口而出。
“噗嗤,”來人忽然笑了起來,開始還是悶在胸口裏不做聲音的笑,後來越笑越肆意,乾脆直接朗聲大笑起來。慕苡柔被這笑聲弄得有點懵,心裏的恐慌卻漸漸散了去。這才發現有些不對勁,她一點一點睜開緊閉着的雙眼。
透着月光,慕苡柔看清了來人的長相,先是鬆了一ロ氣,后想起自己剛剛胡說八道的話,心裏咯噔一聲,頓時有些手足無措,恨不得找個地縫直接鑽進去。
“倒是叫我欣慰,柔兒還記得我們的婚約。”裴世蕃望着慕苡柔的雙眸,臉上雖帶着戲謔的表情,可眼神中夾雜着的卻都是喜悅和柔情。
“柔兒,下次若是遇到了危險,只管像今天這般報我的名字,誰要是傷了你,我定不放過他!”
“我…我那是一時嘴快,事出從權你懂不懂,你別當真!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了…”狐假虎威被正主逮了個正着,慕苡柔這臉色別提多僵硬了,一邊用手去掰裴世蕃的手,一邊嘴硬道。
“為何不當真?娘子都親口承認了,而且之前你不是喚過我相公嘛,我自當婦唱夫隨,應了娘子的呀。”
裴世蕃接着調笑道。慕苡柔又說不過他,嘿嘿一下,裴世蕃腳頓時被人狠狠地踩了一腳。裴世蕃也不生氣,依舊眸含笑意地看着對方。
“裴世蕃!”慕苡柔是又氣又羞,恨不得此刻有個地縫鑽進去
“大半夜你做什麼嚇人?我……我險些被你嚇死,還以為你是壞人呢。”
“既然知道怕,怎麼就一個人這麼晚來了這地方?”接著說“我到了涼州之後得知你一個人來這兒了,我不放心就跟來瞧瞧。最主要是我想你了,倒是沒想到把你嚇了一場。”裴世蕃說道,慕苡柔沒好氣地說道“這不是好奇心太重嘛”…好傢夥裴世蕃來的時候將這個話反覆該想斟酌了無數次,還特意加了個主要,就聽見前面一句…
見是裴世蕃慕苡柔也放心了許多,雖然這個人有些討厭,但也不曾傷害過自己,而且天色已經昏暗了,有人在她也可安心許多,於是慕苡柔讓裴世蕃陪她一起去,整個院子倒是沒有什麼特別之處,她和裴世蕃剛好路過那個老爺爺的小屋子,慕苡柔總覺得這屋子神神秘秘地,向四周環視了一圈,見此處無人推門而入,屋子裏之前的那股味道更濃,裴世蕃嫌棄地用手扇了扇味兒,“這什麼味兒啊?”裴世蕃問道,“應該是在這房子裏那個角落發出來的,我之前來這兒的時候就聞到這個味道了”慕苡柔說著到處嗅了嗅,“你還來過這兒,那你還敢來膽子不小”?裴世蕃以為自己聽錯了,“你不要話那麼多好嘛”慕苡柔一心想着找東西呢聽着他一直說不覺地嫌惡道,走到一處燈盞跟前,發現那初的味道更濃,裴世蕃過去看了一眼然後抬手將那燈盞一轉,房間地上出現了一個圓形的洞,裴世蕃道:“這應該是個地下室”“走,我們下去看看”慕苡柔驚異地說,兩人順着樓梯下去之後,四周點着蠟燭,發現裏面牆壁上貼了符紙,擺出一個陣型,大凡折納天星,以子為帝座、午為龍墀、卯為將星、金、水、酉為華蓋太陰、乾為龍樓太陽、坤為寶蓋佐尊、艮為鳳閣下矅、巽為寶殿紫氣、寅為金箱:中為玉印天財、巳為金枝、亥為玉葉紫微、辰為天罡、戌為天劫、丑為天吊、未為天殺:申為鬼劫、庚為劫殺、丙為帝釋炎烈、壬為玄武城池乙為功曹、辛為直符、丁為帝輦帝敕、癸為鑾駕。其行龍折水得吉星。逢生旺而貴顯,合兇殺、逢死墓而多災,乃吉凶禍福之玄竅也。
“這是什麼呀?”慕苡柔不解地問道
裴世蕃說道:“坎離代表水和火,從天的中央經過,那麼龍便會從龍墀移入帝座。這四個方向分別對應着寶蓋、鳳閣、寶殿和龍樓。不要遇到了天罡、天劫、天吊和天殺,這四個墓位多會使得旺氣消亡。在四個方位上,也包含有金枝、玉葉、金箱和玉印。
這說的都是天星的歸屬。將子位稱為帝座,午位稱為龍墀,卯位稱為將星,金、水、酉三個方位代表華蓋所在的位置,為太陰,乾位代表龍樓,為太陽。坤位為寶蓋,護衛貴氣。艮為鳳閣,照耀下方。巽代表寶殿,紫氣生輝。寅是金箱申代表玉印,象徵天財。巳是金枝,亥代表玉葉,為紫微所在的方位。辰是天罡戌是天劫,丑是天吊,未是天殺,申是鬼劫,庚是劫殺,丙代表帝釋,火性剛烈壬代表玄武,利於聚集水流。乙代表功曹,辛代表直符,丁代表帝輦和帝敕,癸代表鑾駕。如果龍形對應彎曲的水勢,便可以得到吉星。遇到生旺方位,則會顯出富貴,如果與兇殺和死墓相合,則會多災多難。”“沒想到你還懂這個呀!可是這下面怎麼會出現這樣一個陣法呢?”,裴世蕃道:“說白了就是就是藉助陣法之力,把自己供奉的食物進行數量級的翻倍,也就是佛教中的“變食咒”,然後施捨給餓鬼道的眾生食用,如此以來向亡魂贖罪。”果真如此兩人走過去看到下面一架棺木里躺着一個女子,看這女子毫無血色,脈息全無,之前那味兒是從這女子身上散發出了的腐蝕味,應該是死了很久,身上好似蛆蟲在臉上蠕動,夾雜着蛆蟲窸窸窣窣的掉落。可是見她容易未改身體也沒任何腐爛跡象不像久亡人。“難不成這是柳姑娘”慕苡柔說完,一陣陰風吹來嚇得她直接道撲倒世蕃懷裏,裴世蕃溫柔趁機摟着溫情一笑:“怎麼怕了呀…不如我們先走,明日陪你去,你說的那個老頭肯定有問題”“好”慕苡柔緊緊地抓着裴世蕃的胳膊…
早上,兩人去了化生寺,聽寺里的小和尚說那個老頭每月的十五都來找方丈大師。“阿彌陀佛”只見一位慈目善目,和顏悅色的老者出現他的眼神明亮睿智猶如一股清澈的水。旁邊的小和尚行了個佛禮道:“方丈”,方丈開口道:“二位施主來此可是解惑?”見方丈未卜先知慕苡柔便說明來意,方丈將兩人帶到禪房,那個老爺爺也在,見二人到此驚恐失色。方丈對着老爺爺道“施主因果在心,生亦是死,死亦是生,你多年來活在悔恨之中,善惡報應,禍福相承,身自當之,無誰代者。”“我明白了”那人說完便離開了。方丈請二人入座,裴世蕃向來不信什麼神佛,問道:“大師,這和尚和道士可有何異?不過都是世人為了夙願因無能為力而求的一個寄託”,方丈回道:“為僧者,萬緣都罷;了性者,諸法皆空。治,六根凈而千種窮。
須當識心:心凈則孤明獨照,心存則萬境皆清。二者衣冠雖有別,修行之理卻相同。”慕苡柔見裴世蕃如此無禮瞪了她一眼,問道:“方丈,柳家是怎麼一回事?”於是方丈就給他們講了那段往事,那個老人就是當年的風滿樓,當年他與嬌娘相戀之後,因柳父嫌棄他一個戲子痴心妄想,因此斷了二人來往,可是一個月後發現嬌娘有了身孕,為了避免落人口實和閑言碎語,柳父便給女兒說了一門親事,還派人假借女兒之名給風滿樓送了一封信,讓他絕了念想,從此蕭郎是路人,風滿樓心有不甘,以為柳姑娘欺騙了他,便因愛生恨,在婚前一天放火殺了柳家幾十口人,最後因舍不下又衝進火場救了柳姑娘而自己被毀容,後來兩人生活在一起半年,有天柳姑娘發現與他日夜廝守之人就是殺夫仇人,無臉在活下去就服毒自殺,當時還懷着七個月多的孩子一屍兩命。風滿樓因此事深受打擊,神志不清,後來他因執念一直不肯將其安葬便用法子將她的身體留在身邊,執念太深終是害己誤人。慕苡柔道:“這樣的愛真窒息,遇人不淑,真為柳姑娘不值得,”裴世蕃只是在一旁靜靜地聽着一言不發,方丈臨別贈了一言“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若離於愛者,無憂亦無怖。”…
回去的路上慕苡柔說道:“誰要是敢殺我父王啊,那我也會殺了他,一定不會手下留情”裴世蕃道:“如果當時柳家不要嫌貧愛富同意了這門婚事,那也不會有這樣的事發生”慕苡柔爭執道:“那父母都是為孩子好,萬一柳家早就知道這風滿樓不是什麼好人,讓女兒嫁過去才是害了她呢”裴世蕃看着她一臉氣鼓鼓的樣子笑道:“真沒想到我們柔兒這麼懂事,能夠理解父母為女兒的一片苦心”“那當然了,父王平日裏都說我最乖”“即是如此,那就希望我家柔兒早早發現我的好,早日嫁我為妻,能和我琴瑟和鳴恩愛到老”裴世蕃笑吟吟地看着她,慕苡柔臉色羞怒轉身就跑開了,裴世蕃無奈一笑跟了上去。
二人回去之後就聽說風滿樓將柳姑娘重新安葬之後,去了官府認罪,在公堂上交代說清真相后拔劍自殺,他說要去跟嬌娘親自說聲對不起,去給他們贖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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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袖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