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語出驚人
依舊是沉默,但這次與之前截然不同。
雖然每個人都閉着嘴巴,可心卻在砰砰的跳動着,滿腔熱血更是滾滾燃燒着。
陳墨話說的雲淡風輕,沒有任何的慷慨激昂,但卻完美詮釋了什麼叫做潤物細無聲。
「先生,大才。」
望着陳墨,鍾馗由衷的吐露着真情實意。
之前他對陳墨尊敬,完全是因為匕首的緣故。
在此刻,他徹底被折服了。
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教諭,靠着聰慧的頭腦,硬生生對必死的局面做出了扭轉。
只靠才學是不行的,還得有傲骨跟魄力。
不僅如此,更是連番打擊了侯勇跟夏侯正的囂張氣焰。
尤其是後者,背靠當朝相國這棵大樹,來時更是帶着聖旨,素來在要塞中都是橫行無忌的。
唯一能壓他幾分的,只有夏侯震這位大將軍。
可現在呢?
被陳墨用幾句話,就打彎了脊梁骨。
誰說殺人必須用刀?
用嘴,用文字,同樣可以。
「陳教諭有此赤子之心,若能征戰沙場的話,將來必定會是一代名將。」
程金剛喃喃自語,許是受到了陳墨的影響,說話竟變得文縐縐起來。
或許,這就是語言的藝術,文字的力量吧。
人在什麼時候最容易感動,戳中心窩子后產生共情,顯然陳墨做到了這點。
「陳墨,你的身上到底還藏着多少東西?」
感觸最深的當屬華美書,此時她覺得陳墨就像是一座寶藏,怎麼都挖掘不盡。
每當覺得快要見底的時候,他總會表露出更深的一層。
這到底是個怎樣的男人?
為什麼,現在才遇到他?
想到兩人共事以來的種種,想到陳墨已經成家立業,華美書的心裏便有些不是滋味兒。
尤其是想到驛站崖頂的場景,更是泛起了滿心的失落。
緣分,真的就要這樣錯過嗎?
如果是,為何又讓彼此相遇呢?
想着想着,華美書眼中的光芒變得堅定起來,渾身上下透出一股不服輸的勁頭來。
幸福,從來都是靠自己去爭取的。
這句話,是華天南的教誨。
正是因此,華美書才沒有去學女紅禮儀,而是如同她的父親一樣做起了生意。
這是一種態度,更是一種選擇和追求。
以前能做到,現在就不能嗎?
不僅要嘗試,還必須得如願!
當然,華美書絕對不會去用下三濫的手段,更不會去做見不得光的事情。
她要做的,就是把自身最好的一面展現出來。
精誠所至,金石為開。
總有一天,會開花結果。
想到這裏,華美書望向陳墨的眸子裏,多了幾分璀璨的光芒。
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夏方正眼中憤恨的情緒。
一個教書匠,竟然也有翻天的時候?
卻又不得不說,這張破嘴是真能胡掰,短短的幾句話,就把人心拉攏了過去。
偏偏此時又奈何不得,只能將仇怨記在心裏。
「陳教諭,當真是有心了。」
這句話,是夏侯震的肺腑之言。
剛剛他不僅找到了共鳴,還觸動了內心的真情,甚至還有着那麼一些委屈。
自從來到要塞以後,很多私事便都不順心了。
最明顯的是枕邊人,愈發的感覺離心離德了。
可自己駐守邊關的苦,又有幾人真正懂得?
大將軍,聽起來威風凜凜的,可只有他這位當事人才清楚,要干好這份差事何等的艱難。
現在,懂他的人出現了。
共情,總是會拉近人與人之間的距離,夏侯震這位大將軍也不能免俗。
所以從這一刻起,他對陳墨不再只是賞識,而是有種遇到了知己的快意。
其實不僅是他,守衛還有軍士們,對陳墨都充滿了崇拜和感激。
崇拜無需多說,收拾了不可一世的夏方正。
感激,更無須多言。
負重前行四個字,就是對他們守衛邊關最好的詮釋跟褒揚。
所以眾人不由自主的,在心裏將陳墨劃歸為了自己人。
既然是自己人了,那麼他們就都想聽聽,陳墨所說的私事是什麼。
如果可能,都願意幫上一幫。
「陳墨,為公的一點你說了,私又指的什麼?」
不叫陳教諭,而是喊了陳墨的名字,當中足以看出夏侯震的態度變化。
陳墨拱手施禮表示感激后,這才略有斟酌的說了出來。
「大將軍,此行運送物資,從頭到尾困難重重。尤其是美書,為了說服華老爺子,更是費勁了心思跟氣力。」
「華家是商賈之家,為了解掉美書深陷的困局,我們合計之後便想着順便做點生意。」
「一來,萬一拿不到錢,也能最大程度的避免損失,畢竟來往的花費不是小數。二來,也能給華老爺子一個交代,我們做事並非一時衝動,而是有着相應的謀划。」
「美書,提到了華老爺子,我再多言就顯得無禮了,剩下的事情沒來補充吧。」
「好的。」
點頭,華美書打算起身。
「不必了。」夏侯震制止后,情真意切的說道,「我們每個人,都曾經年少過,也都曾與父母發生過分歧。所以你們二人的心思,相信在場的人都能理解。」
「理解!」
有人忍不住回應,引起了一堆人的附和。
夏侯震雙手下壓,繼續說道:「運送物資的同時謀取些私利,其實並無任何的過錯,完全就是隨處可見的人之常情。本將軍並非冷血之人,所以不會就此追責。」
「大將軍,此事不妥,不管出於何種原因,他們畢竟沒有按照規定時間到達,所以理當……」
「理當什麼?」
這次,夏侯震沒有忍着,直接出聲打斷。
「監軍大人,本將軍也想藉此事問問你,運送物資拿不到錢款的事情,你知不知道?」
「本官,不知。」夏方正搖頭。
「那本將軍就要問一句了,大人平日最常說的一句話是,身為監軍者,要耳聰目明、剛直不阿,這麼大的事情持續了幾年,大人耳聰在哪裏,目明又在哪裏?」
「我……」
「請容我把話說完。」夏侯震再次打斷道,「說完了耳聰目明,再說剛直不阿。監軍大人來此之前,可清楚陳教諭他們為何會來遲,有沒有派人或是親自調查過?」
「這個……本官要務纏身,所以……」
「好一個要務纏身。」夏侯震的反擊,一波接着一波,「既然要務纏身,為何去見了陳教諭與華小姐?既然見到了,為何不調查清楚他們遲來的原因?」
「本官想的是……」
夏方正語塞,不知道如何作答。
「夏大人想的,總不能是黃金吧?」程金剛,毫無徵兆的接了句話。
「程金剛,你放肆。」夏方正惱羞成怒,直接罵了出來,「你個一介武夫,除了血口噴人還知道什麼?就算本官是為了黃金去的,難道有錯嗎?你也不動腦子想想,若是車裏真的藏有黃金,若是被帶去了敵國,那將是何種後果。」
「夏大人,適可而止吧,小心禍從口出。」程金剛冷聲道,「有句話怎麼說來着,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依咱老程的看法,真有黃金怕是八成得被你私吞了。」
「你……」
夏方正這個氣啊,恨不得一刀剁了程金剛。
「我不跟你這個莽夫說話,陳教諭,話已經說到了這個份兒上,本官便問你最後一句。你所謂的生意,要去哪裏做,要去跟誰做,摸着良心如實說。」
「夏大人,為人不做虧心事,夜半敲門心不驚。不用摸着良心,我現在就很負責的告訴你答案。」
陳墨說著,抬手橫指塞外的方向。
「我要去胡夏國做生意,而且要的長久,做的繁榮,做的遍及全國各地。」
轟……
陳墨話落,眾人皆驚。
就連夏侯震,臉色也驟然大變。
陳墨,這是在自尋死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