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魘
窗戶消失了，看來我還是在這座迷宮裏。
吾墨拿出手機，按下了關機鍵，如同昨天一樣的輕鬆感刷新着他的身體和大腦。
第四天會有什麼變化么。
或者說今天是某一個階段的頂峰，怪物或者異常情況會大規模發生？
吾墨抻了抻自己的腰，關節的響動讓他放鬆了些許。
還剩下的半瓶杏仁水應該能撐個兩天，現在大概算是八九個小時未進食了，差不多該補給一下。
杏仁水的味道還是一貫提神的苦香味，喝下后腹中多多少少有些東西能夠支撐着吾墨繼續前進。
喝了大概四十毫升，還能再喝兩頓。
迷宮的路我大概記了一點，但僅限於我從昨天潑出液體苦痛的位置開始，基本上預估有個十公里不到。
回去看看。
目標是明早前到達。
希望那座屋子還在，如果不在的話我希望液體苦痛揮發掉，讓我試着回收一下那團凝膠。
沒準能吃。
經過昨天那些窗戶的修正，這條道路就好像特意為我拓寬了一樣，順着寬度明顯異常的甬道走，應該就能回到原點。
失去了窗戶的旅途多多少少無聊了點，千篇一律的黃色地毯和牆壁無休止的重複着。
一種焦躁的情緒在吾墨折返的途中悄然出現，攀附在他的背後，竊喜着。
吾墨並沒有注意他走過的路徑有什麼變化，乾淨的牆壁開始閃爍，一些意義不明的塗鴉逐漸浮現。
剛開始的規模很小，只是伴隨着吾墨行進的腳步延後一些時間出現，但是當吾墨行進到總路程的五分之一時，那片塗鴉出現的速率開始趕得上他的速度了。
最初出現在他視野中的塗鴉是半個類似蝴蝶翅膀的圖案，褐色的基底上衍生着黑色的條紋，金色的卡口收邊看起來頗具設計感。
嗯？
吾墨順着塗鴉的顏色回頭看去，驟然發現自己身後的牆壁上已經印滿了塗鴉，舌頭、字母、汽車等常見的塗鴉元素無規律的出現，看起來就像是一面許久都沒有重新粉刷的塗鴉牆。
這次我居然沒有感受到氛圍……
不對。
吾墨發現自己轉頭的功夫，塗鴉已經超過了自己所站的位置，並且挑釁般在末端寫上了一行字母“sucker”，並且配上了一個專門指向吾墨的箭頭。
我居然感覺剛才有些生氣？
看來這裏的氛圍影響很微妙，得小心些。
嘖，或許剛才我就不應該停下腳步。
在吾墨思考的這幾秒鐘時間內，那些塗鴉開始了瘋狂的增長，完全覆蓋了吾墨視野所及的全部牆面。
堆疊的、扭曲的字符與圖案此刻不再具有任何藝術感，更相反，它們此刻密集的存在着、變化着，相互交錯重複，彼此之間再無分別，顏色和質感變得毫無意義，紛亂而繁雜的形狀佔據着你視野的每一寸角落。
看的眼花……
我算是知道眼花繚亂是什麼意思了……
吾墨將視線挪到了純色的地毯上，稍微緩解了些許因為長時間凝視雜亂色彩而導致的視疲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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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就當他抬起頭時，那些原本不算太雜亂的塗鴉區似乎被重新耕耘了一遍，翻得亂七八糟，看起來更惹人生厭了。
啊……真糟糕。
吾墨有些惱火，甚至忘記了自己本該前進的目標，試圖去尋找什麼來糾正牆上這些錯誤的東西。
“為什麼會塗成這樣！”
吾墨憤怒地喊了出聲。
一種難以言表的竊喜在不遠處的某個角落突然升起，在吾墨的感知之中極其的明顯。
嗯？
先不說我發現了什麼，自從昨天開始我似乎就能在周圍感知到情緒的存在，甚至從手機中感受到了一點幸災樂禍。
而且遠處的那個角落裏剛才傳來的竊喜似乎是因為我在生氣？
估計那就是這堆塗鴉的締造者。
吾墨心中那種憤怒的情緒瞬間消散殆盡，謹慎的緊繃感重新武裝起來。
在角落中蟄伏的那隻生物似乎也察覺到了吾墨的心情變化，它居然陷入了暴躁的情緒之中。
吾墨用眼角的餘光瞥見了自己周圍的所有塗鴉，原本紛亂的顏色開始統一趨近於黑色，所有的筆畫和斑塊都向著周圍蔓延、暈散。
除了吾墨視野中心沒有任何變化，環繞在他視野周圍的所有環境都被染成了黑色，一切都像是被黑色的噴漆完全浸染。
原本亮着黃色燈光的頂燈此刻也被厚厚的漆所阻隔，撒下擠過顏料縫隙的喑啞光芒。
在吾墨實在忍不住確認自己身後仍舊安全的一瞬間，一張白色的笑容從那個角落中飄蕩了出來。
它像是一幅沒有外輪廓的塗鴉，大小並不均等的雙眼沒有合適的焦距，沒有給鼻子留下空間的巨大嘴巴彎曲着，像一張孩童儘力畫出的笑容。
當然，如果不是這三筆塗鴉之中開始長出蠕動的牙齒，這絕對是一張兒童畫。
交錯排列的牙齒迅速佈滿了這幅滑稽化作的每一個縫隙，渴求着進食的每一處軀殼都蠕動着，向吾墨快速前進着。
沒有一點憐惜，吾墨掏出了液體苦痛，將很多一部分液體拋了出去。
但很可惜，一向對怪物殺傷巨大的液體苦痛這次沒能奏效，那淡藍色的液體穿過了猙獰而虛幻的笑臉，潑灑到了地毯上。
這東西沒有實體！？
跑！
沒有實體的怪物我現在沒辦法對付，唯一的活路就是比它跑得快。
吾墨盡自己的全力向前奔跑着，身後那個不斷傳來危險信號的生物以近乎相同的時速跟着他，完全無法甩脫，甚至距離依舊在不斷拉近。
這種感覺，絕對不行……
緊急啟動的肌肉組織分泌的大量乳酸讓吾墨的雙腿迅速酸了起來，過量的腎上腺素讓他的心臟開始超頻跳動，身後那種如尖刀捅來的感覺讓他的心完全無法冷靜下來。
厚重的地毯並不適合發力跑步，當你移動自己的腳時，很有可能一腳踩到還未恢復的凹陷處，然後將自己絆倒。
特別是當你的動作過於慌亂時。
糟糕！
吾墨在一處拐彎的接口處明顯感覺到了自己腿部的失衡，身體重心失去控制的瞬間，他摔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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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起身的速度很快，但是他的手掌中依舊留下了因為摩擦而產生的傷痕。
還好，還有距離。
掌心的疼痛讓吾墨的精神稍微集中了些許，突然發現自己這麼跑下去也不是完全無路可逃，唯一的希望就是那扇能夠轉換空間的門。
血腥味在他的喉嚨之中蔓延，隨着每一次過量的呼吸，都讓他的肺感覺到爆炸般的疼痛。
我的體力不太可能支持我跑這麼遠……
大概現在跑了四五百米不到。
那東西距離我就只有五米多的距離了……
而且還在靠近！
有什麼東西能拖住他！
要到達藍色房間的話……必須……
呼吸終於出現了斷檔，跑步中最危險的事情發生了，胸腔隔膜因為劇烈運動而產生的抽搐讓吾墨的腹部一陣絞痛，雙腿立馬失去了力氣，蜷縮着在地毯上滑行了一段距離。
呃……
憑藉著下意識的反應，吾墨看到了那張佈滿利齒的虛幻臉孔，並順手拿出來一瓶放在背包中的液體，向它潑灑了出去。
拿錯了！
潑灑時微苦的杏仁味讓吾墨更是在絕望之中感覺到了一絲的滑稽，有種肉包子打野狼的感覺。
幾乎整瓶杏仁水都被潑灑了出去，但這次並沒有穿透而落，那張面孔突然間擁有了實體一般，將所有的杏仁水都接了下來，吞噬了進去。
似乎是因為吃完食物讓他感覺到了饜足，那張面孔上的所有利齒都縮了回去，只留下了那張兒童畫般滑稽的簡筆面孔。
疼痛的間隙之間，吾墨感受到了來自於怪物的滿足感，並且看到了他朝牆壁緩緩飄去的動作，像是一隻吃飽了的貓，準備去太陽充足的地方曬着。
痙攣的痛感來的快，消失的也快，緩解了不少的吾墨挪到了一面牆邊，靠着牆壁，才發現自己已經流了滿臉的眼淚。
我是真怕死啊……
急哭了都給我。
麻麻滴。
杏仁水還剩下一個瓶蓋那麼多……
走吧，繼續往回走，希望別再出現什麼么蛾子了。
吾墨心有餘悸的看了看那張已經貼在牆壁上，彷彿普通塗鴉的面孔，現在那裏已經感覺不到任何的情緒變化，彷彿它已經沉眠。
吾墨剩下的路程大概還有五公里，但是他的腿經過剛才的超負荷運轉，已經完全站不起來了。
吾墨看了看杏仁水的瓶子，拿起來一口喝掉了剩下的所有液體。
腿部的酸痛和癱軟感頓時消除了七成，吾墨順勢站了起來。
寶葫蘆用光了，得。
還剩個幾滴掛着瓶壁，明天餓了的話來解解饞吧。
下次看到這種東西，如果不好奇的話就絕對沒有問題。
我得學會抑制自己的好奇心……呃……還是疼。
就好像昨天跑了十公里然後第二天起床的感覺……
肌肉拉伸的感覺讓吾墨感受到了痛苦，走起路來更是能清楚的感覺到自己肌肉的律動。
倒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