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從來不賭
秦嶺野妖暴動的消息經過重重上報，終於傳到了拾妖局總部，太羽道尊眉頭緊蹙，有些想不通秦嶺野妖暴動的根源。
秦嶺野妖在野妖族群中，一向是性格暴戾兇狠尤為突出的一脈，但過去幾十年，也沒有發生過秦嶺野妖衝擊城市的案例。
怎麼說呢，秦嶺野妖暴動，讓人感覺既然有合理之處，又隱隱透着詭異。
“祁嶺妖狩也該結束了，讓他們不必回宗，順勢再去秦嶺一趟吧!”太羽道尊對身旁侍立的青年道童道。
“是!”道童一身樸素青衣道袍，扎着個道髻，身姿欣長磊落，低眉順眼的垂着眼皮，輕輕應着，一翻衣袖，卻是掏出個手機來，當即給徐玉去了一個電話。
第二天，祁嶺這邊持續月余的波濤就平息了，帶去了數百野妖的生命后，拾妖局大搖大擺的拔營而去。
“咕嚕嚕!”莫錚一腳踢走個塑料瓶，瓶子裏還有半瓶飲料，在雜草上翻滾，發出咕嚕嚕的聲音。
這裏昨日還是拾妖局熱鬧的營地，現在已經空無一人了，只剩下些被遺棄在此的垃圾。
“我讓人來把這裏收拾一下。”塵看着好似不悅的莫錚，提議道。
事實上，莫錚臉上並沒有什麼表情，但塵總是覺得，他好像不太高興，不知是為拾妖局，還是為其他什麼。
“這些小事，不用你操心。”
“清梅被風肆帶去人類社會，你跟洪三郎聯絡一下，讓他多照看一下。”莫錚囑咐道。
“夫君，你就這麼關心小梅呀!”帶着不滿的一聲輕哼從身旁傳來，小七抱着胳膊，嘟囔道。
莫錚眼角一跳，一臉無奈，只得哄道:“那風肆為當今人族天之驕子，清梅若能有意無意影響到他的決定，對我們極為有利，但清梅從未去過人類社會，現今又是假以偽裝人類的身份前去，自然要找人多多關照，未免露出破綻，壞了大計就不好了。”
“嗯!”
“是小七愚昧，不過……夫君的大計是什麼呀？”小七聽他這麼一解釋，心下釋然，抱着莫錚的胳膊問道。
莫錚垂眸看着小七眼中期盼的星光，心裏陡然有些心虛，我有個屁的大計，不過是知道你一天心心念念什麼光復妖族，隨口找的個借口罷了。
“天機不可泄露。”
莫錚收回目光，正視遠方，一臉高深莫測的說道。
見狀，小七更是深信不疑，她從不懷疑夫君的宏圖大志，想必夫君已經以這人族天驕為突破口，謀划著一個擊潰人族的大計!
拾妖局的注意力轉到秦嶺野妖那邊，祁嶺這邊倒是安寧了不少，元氣大傷的祁嶺野妖群，也得以休養生息。
半月過去，莫錚收到了洪三郎命人送來的兩張良妖證，以及一些拾妖局的內部情報。
秦嶺野妖的**，拾妖局僅僅耗費了一周時間，就輕易平息掉了，如今正派人調查秦嶺野妖突然**的原因。
但同時，拾妖局內部的注意力，卻完全沒有從祁嶺這邊移開。
一切竟然是因為小七。
原來，拾妖局內部早幾年就得知祁嶺出了妖王，只因小七實力不凡，再加上行事還算低調，僅僅只是統一了祁嶺內部的野妖族群，沒有外擴趨勢，才讓拾妖局聽之任之，沒有下定除滅妖王的決心。
畢竟，一個真正的妖王，實力不容小覷，就算是各勢力中長老、族老級的人物，也不敢說是十拿九穩，與之對抗，一定有受傷和隕落的風險。
而每個勢力當中，長老、族老這樣重量級的強者，都是珍貴無比的寶物，任何勢力也不想無端折損一位，以免他們勢力的綜合實力受損。
要說，也是人族已經安逸了太久，高枕無憂，內部勢力也都想一爭高低，不甘人後。
如今，小七為了自己，大肆號召祁嶺野妖，引起了拾妖局的警覺，僅僅一個妖狩敲打，似乎還不足以讓他們完全放心，又在拾妖局內部提升了對祁嶺野妖族群的監控等級。
想必，若有下一次祁嶺萬妖聚集的場面，小七要面對的，就不僅僅是一個“妖狩”了。
但……這跟自己又有什麼關係呢？
莫錚垂眸看着手中的兩張良妖證，有了這個，他就可以跟以往一樣，像個人類一樣，生活在城市之中。
什麼妖族、人族，跟他又有什麼關係呢？他既不曾妄想為人傑，更不曾想過當妖雄。
當下的他與曾經作為孤兒的他，無外乎是多了一個自己身為妖怪的事實。
並且，為人時是孤兒，當妖他不還是孤兒？
連自己本體都搞不清楚，就要為了一個所謂的預言，抗什麼妖族大旗。
且不說人族勢大，與人族為敵兇險難測，對自己妖的身份他也沒什麼歸屬感，小七盲目的痴纏，對他來說未必不是一個麻煩。
莫錚心裏很清楚，小七對自己言聽計從，她所痴纏的，都只是她口中所謂的夫君。
而自己，若是沒有了這個所謂“夫君”的名頭，那自己與小七隨手斬殺的低等妖族，將沒有任何區別。
他又怎麼敢肯定，自己真的是小七口中的夫君呢？
莫錚從不信運氣，他也從來不賭，十賭九輸。
既然認識到自己妖族的身份，修鍊是不可荒廢的，
但如果可以，他要謀求的前途，不過是人類社會中的安定順遂，能當人上人最好，至於妖族聖主，這職業風險太大，還是不肖妄想了。
“小七，我與塵就先回城裏去了，若有什麼行動需要配合，我會讓人通知你的。”浮雲地，莫錚一臉堅定的對小七告別道。
“夫君，反正那洪三郎弄良妖證也不是什麼難事，你就帶上小七一起嘛!”小七可憐兮兮的拉着莫錚的袖子撒嬌道。
“不可!”莫錚一臉嚴肅:“你身為妖王，就算拿着良妖證做掩護，拾妖局的人要認出你，也不算什麼難事。”
“更何況，洪三郎不是說了嗎？拾妖局早就盯上你這個妖王了，為了妖族大計，你如今更要低調行事，保存實力。”莫錚輕聲呵責，心裏有一丟丟的愧疚，但語氣堅定得聽不出一絲的愧疚來。
小七獃獃望着莫錚，委屈的收回小手，淚珠在眼眶裏打轉，小聲道:“那好嘛!我聽夫君的，夫君時候回來看我？”
“計關妖族起勢，又豈能在意兒女情長，十年百年，不過白駒過隙，需有耐心，才終得道果，屆時自有你我朝朝暮暮。”莫錚答道。
見鬼，沒想到我竟然還有糊弄人的天賦，一瞬間，莫錚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鐵石心腸，冷血無情。
明知道這般承諾，開口時便未曾想有結果，卻還是能堅定不移的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