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婚姻觀
孫雨凝也在打量屏風后那道看不真切的身影，內心複雜至極。
方才父親跟她說已為她定了一門親事。
“女婿出身卑微目不識丁，自非良配，但勝在跟你同歲，生辰八字吻合，況且那事早就傳遍蘇城……委屈你了。”
李楓率先開口打破了沉寂：“你能出來嗎？我想看看你。”
“不見為好。”孫雨凝低聲回應。
她知道自己此時的面容有多醜陋，除了父母，她實在沒勇氣面對其他人，即便眼前這人是即將跟她拜堂的夫婿。
李楓有些無奈：“你若執意躲在這屏風後面不肯出來見人，我可就沒辦法準確的看出你的病症所在。”
孫雨凝一愣：“你是……大夫？”
“略懂。”
早之前李楓便系統學過葯膳學，而葯膳學又是中醫的分支，自然對中醫有所涉獵。
失去味覺后，李楓妄圖自行治好自己那條甚至都出國折騰了一番依舊沒有感覺的舌頭，於是更深入的學習醫學方面的知識。
特別是針灸以及一些古老的偏方。
李楓多次對着鏡子，喪心病狂的拿針扎自己的舌頭，直接把自己扎進了醫院。
還有一次，他毅然服用一道從那些從古籍上找到的偏方，差點連醫院都不用去了。
至於最後一次，他喝了那碗葯之後直接一頭栽倒在地上，直接穿越到這個鬼地方來了。
李楓身體微微前傾，用不容置疑的語氣說道：“結合你的癥狀，我心裏已有了猜測。”
“你若肯出來相見並且敞開心扉，我應該就能確定你這是生了什麼病。”
孫雨凝內心開始掙扎。
沉默了片刻，她仿若認命一般，輕聲道：“治不好的，這是邪祟。”
然後又說：“我不能害了你……我會跟我父親說的。”
李楓聞言，覺得這位孫大小姐的為人還是很不錯的。
“究竟有沒有邪祟，我不清楚。”
李楓說道：“我只知道，那遊方道士剛說你被邪祟纏身，必須找個男的趕緊拜堂好轉移邪祟，第二日這消息便傳遍了整個蘇城……”
“這件事本身就很不尋常。”
李楓聳了聳肩：“所以，這件事情在清楚不過了，有人趁你身體抱恙之際，打算將你的名聲以及下半輩子的幸福徹底毀了。”
“很顯然，對方已經得逞了。”李楓有些同情的看着面前這道身影。
孫雨臉色慘白，香肩不斷顫抖。
李楓又說：“你爹當然不是傻子，他肯定知道自己被陰了。”
“只是愛女心切，關心則亂，萬一呢？”
“萬一那道士是對的呢？所以他心存僥倖，死馬當活馬醫。”
李楓的聲音里多了一絲鄙夷：“所以，他便相當無恥的將那一方硯台放進一個已經很可憐的下等家丁的被窩裏，以此強迫他跟你拜堂成親，替你承受那被邪祟糾纏的痛苦……”
李楓指了指自己：“那個倒霉的可憐下等家丁，便是區區在下我。”
孫雨凝的眼睛一下子就瞪得滾圓，着實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所聽到的。
今早便聽母親提及說你父親最喜歡的那一方硯台被偷，正大發雷霆。
孫凝雨也沒多想，沒想到竟是這麼一回事。
“我自然不想跟你拜堂。”李楓聳了聳肩。
孫雨凝心裏便有些不舒服了。
她覺得自己似乎被輕視了，或者說被羞辱了。
自己的身份擺在那裏，他的身份也擺在那裏。
即便他心懷憤恨，即便自己身染怪病甚至有可能是被邪祟纏身，他也沒資格如此看不上自己啊。
李楓神色認真：“別誤會，我只是覺得婚姻是一件極其神聖的事情。”
“相識，相知然後相愛，得先有這樣一個過程方才能拜天地入洞房結為連理。”
“所以我只能想說看不能治好你的病。”
“治好了，我不用被迫娶你，你不用委屈巴拉的去跟一個區區下等家丁拜堂，皆大歡喜。”
“所以你趕緊出來讓我把個脈，我好看看你的病情。”
孫雨凝滿臉獃滯。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早就深深的刻入孫雨凝的骨子裏，因此她一下子就被這樣的言語給震撼住了。
再仔細想想，方才那一番分析見解，言語之中不時流露出的那種自信，那種對父親的不屑，似乎也不是區區一個下等家丁所應該有的。
孫雨凝突然間很想見見這個似乎很有意思的家丁。
萬一他真能治好自己的病呢？
孫雨凝貝齒輕咬嘴唇，終於鼓足了勇氣站起身來，走出屏風。
四目相對，互相打量了對方几眼。
孫雨凝心想這下等家丁長得還算清秀，只是依舊很難想像方才那一番話是出自此人之口。
李楓看着那張憔悴蠟黃的臉，似乎在思考些什麼，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這讓孫雨凝對其信任多了一分。
之前那些前來看病的名醫的眼神幾乎都是如此。
他們的眼睛裏沒有美醜，只有病患。
李楓指了指那桌子：“坐那邊去，我給你把個脈。”
坐定，孫雨凝有些遲疑的將手伸了出去。
李楓有模有樣的開始把脈。
孫雨凝見他一副高深的樣子，對其信任又多了一分。
李楓一邊把脈，一點輕輕的點着頭。
除了因為厭食導致營養不良精神萎靡外，倒也沒有太大的問題。
最主要的還是心裏問題。
手指離開孫雨凝脈搏，李楓注視着孫雨凝那雙眼睛，問道:“如果我猜得沒錯，一開始你應該是主動拒絕進食的。”
“而到後面，你發現即便你餓了想吃飯，但是無論面對什麼樣的食物，都覺得噁心對吧？”
孫雨凝眼睛微睜，輕輕點了下頭。
對其信任又多了一分。
“拒絕進食之前，是不是哪位你芳心暗許的公子說小姐你長得太胖了？”李楓又問。
通過記憶，李楓知道大乾帝國女人以骨感為美。
削瘦得露骨，給人以稜角分明的美是所有女人的追求。
沒記錯的話，這位孫家大小姐先前的身形略顯豐滿。
孫雨凝一臉錯愕。
心事竟被如此輕易戳穿，這讓她極其無措，又羞又怒。
患不避醫，孫雨凝最終還是輕輕點了下頭。
那位公子雖非親口說，但是他已經表達出那樣的意思，也就等同於是他說的。
只是這個下等家丁是如何知道這事的？
“你這是得了厭食症。”李楓很是肯定的說。
“厭食症？”孫雨凝愣了愣，她還是第一次聽到有這種病。
李楓張口就來，相當專業。
“簡單來說，厭食症就是由於怕胖、心情低落而過分節食、拒食，造成體重下降、營養不良甚至拒絕維持最低體重的一種心理障礙性疾病。”
孫雨凝小嘴張，有些傻乎乎的看着李楓。
不明覺厲。
李楓沒在賣弄學識，簡單說道：“說到底是癔症，就如同那相思病，所以那些高明的大夫自然沒辦法查出你身體病症所在。”
孫雨凝連忙問：“可有辦法醫治？”
李楓笑道：“很簡答，吃飯就好了。”
孫雨凝楞了楞，隨即一臉苦笑：“我根本就吃不進去。”
“你吃不進去那是因為端到你面前的那些菜還不夠好吃。”
李楓站起身來，只覺得自己體內那沉寂已久的血液開始沸騰。
“我去做兩道菜，保證好吃得讓你停不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