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最後的自由
車隊迎着朝陽緩緩駛出辛堡，昨晚神恩之光讓眾人都有些小興奮，很多傷員和護衛都在私下討論。
馬車上原來的兩位傷員在得知李文接受神恩后，再也不願一起，寧願去後面擠牛車。
李文也沒法強迫兩位改變主意，於是車廂就這麼空了下來。
文森特昨晚沒睡，在屋外秀了一整晚武技，但他臉上一點也看不到疲倦反而紅光滿面。
車隊沿大路繼續南下，道路兩旁開始出現一些小型堡壘，這些堡壘主要用於維持補給線通暢，並且在遭遇大量魔獸的時候及時發出警報，越往南越靠近時空裂縫，魔獸在周圍根本活不下去，空中偶爾還能看到騎着掃把趕路的魔法師。
中午時分車隊停在一座堡壘前的空地上，集體休息吃午飯，主食是早上辛堡發的兩塊黑麥麵包，堡里守衛也提前得到通知，準備了十幾鍋泛着油光的肉湯，當然還有乾淨的飲水，最重要的是這裏有廁所，幾千人總不能走一路拉一路，那要不了多久這條南下主幹道就會變得臭不可聞。
李文就着肉湯勉強塞了塊麵包進肚裏，然後硬讓文森特牽來一匹脾氣相對溫順的戰馬，他決定學學騎馬。
也許骨子裏就有北地基因的緣故，中午一會李文就可以騎着馬圍着城堡跑。
休息一陣後車隊再次啟程，李文不願再回到馬車裏，文森特無奈只能帶着騎兵跟着。
微風陣陣吹過，馬背上飛馳的感覺真的很奇妙。
作為護衛騎士的文森特只能暗暗搖頭，堂堂暗騎士，神恩獲得者，灰狼騎士團小少爺，騎個馬都這麼高興，說出去人家會覺得少爺是個傻子。
來到這個世界這麼久，終於能放飛自我，這種感覺豈是文森特那種肌肉男能領悟的。
老李心裏現在想的是，既然回不去就好好在這個世界活下去，而且要活得精彩。
騎馬跑了一陣，感覺馬有些累，正好前方出現堡壘，於是李文拍馬過去。
這座堡壘比吃飯哪裏小很多，周圍一圈低矮的石制城牆，牆下是插滿尖刺的護城壕，守軍見有騎士靠近，立刻在堡牆列隊，通報姓名后才放下弔橋讓李文一行進入。
出於對騎士老爺的尊重守衛隊長很熱情，他陪同李文詳細參觀了整座碉堡。這裏沒遇到過獸潮所以相對安全，堡壘分四層以磚木建造，一樓馬廄豬圈，二樓住宿倉庫，三樓放置弓弩床，頂樓是弓箭手和狼煙，整個碉堡只有不到三十人。
就在李文質疑堡壘里用什麼餵豬的時候，那守衛隊長微笑着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屁股。
額，下一刻李文做出一個違背祖宗的決定，從此以後再也不吃任何跟豬有關的東西，沒錯這裏的豬都是屎長大的，在得到文森特的肯定后，李文的胃一陣翻騰，想必中午喝的豬肉湯也是這麼來的。
這時候老李就像吃了一口蒼蠅，滿腦子只想儘快離開這裏，沒想到出去時在大門旁發現一個被鐵鏈拴住的人。
李文有些感興趣指着這個人向守衛隊長問道：“他是誰？”
隊長趕忙回答道：“大人，她是個半獸人。”
“半獸人？”
“是的，您知道大陸時常有獸族入侵，這些獸人除了搶劫也會強暴婦女，這些半獸人就是那些畜生的傑作。”
文森特這時候突然靠近李文低聲說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根據魔法王國通令，所有半獸人一經發現必須立即處死，否則以通敵論處，不過這條通令已經頒佈過很多年了？”
李文看着文森特問道：“當真？”
文森特重重的點點頭：“嗯。
”
李文轉頭直勾勾的看着隊長問道：“這裏怎麼會有活着的半獸人，難道你不知道王國通令？”
隊長似乎也聽清了文森特說的話，有些害怕道：“大人，我也不知道，我來到異界不過兩年，據說她十年前就鎖在這裏。”
“你是說她在這裏鎖了十年？”
隊長點點頭：“是的大人，恐怕還不止，因為我們守衛三年一換，她起碼呆了十年以上，她會一點人類語言。”
“為何不殺了她？”
隊長低着頭有些不好意思的答道：“大人，這個我也不知道，我來她就在，平日我們就喂一些剩飯菜給她。”
李文不相信這種拙劣的話厲聲說道：“就只是這樣？”
隊長有些慌亂：“大人，您知道這裏很荒涼，商隊也不多，我們都是些年輕人，她又是母的，所以有時候就拿她打發時間。”
…………..李文很快明白這話的含義，一股怒氣油然而生，他下馬靠近半獸人。
這頭，還是這隻半獸人，從體型上看她已經成年，皮膚深棕色，頭髮栗色，臉部有明顯的獸人輪廓，當然不能用人類的審美來評判，只能說還比較可愛，脖子上套着油光蹭亮的大鐵環不知道戴了多久。
見李文靠近她似乎很害怕，用力蜷着身子往角落後退，八隻乾癟的RU房隨着身體不住顫動，她好像病了而且還很嚴重。
李文靠近她從口袋掏出中午沒吃完的黑麥麵包問道：“別害怕，你叫什麼？”
虛弱的半獸人雖然很害怕，但眼前的麵包卻很真實，最終飢餓戰勝恐懼，她顫抖着伸出雙手抓過麵包狠狠塞進嘴裏，幾乎沒有咀嚼就咽下肚子。
吃完麵包她才含糊地說道：“咔咔。”
“咔咔，你在這裏多久了？”
半獸人搖搖頭。
“你很難受？”
“咔咔痛。”半獸人指了指肚子。
李文連比帶畫的問道：“我帶你走好不好？”
半獸人搖搖頭說道：“走肚子餓。”
李文笑道：“不會，跟着我面包管夠。”
半獸人還是搖頭：“咔咔肚子疼不能陪你睡覺。”
……
怒火瞬間充斥着李文內心，他憤怒地轉身對守衛隊長大聲吼道：“你們這幫畜生，把她交給我，此事我當作沒發生，否則我會把此事上報給魔法王國，違反禁令私自圈養半獸人，我想等待你們最好的結局是被弔死，當然你們的禽獸行為要是被那些法師發現，我想他們會更樂意用火刑燒死你們。”
守衛隊長和眾守衛一聽，嚇得紛紛跪地求饒：“大人，您把她帶走吧，我們真的不知道她是怎麼來的，求求您，放過我們吧。”
文森特有些粗線條，他根本不敢相信這些守衛竟然干出這麼齷齪的事，當即義憤填膺一揮手，手下騎士立刻拔出騎士劍，守衛連重甲步兵都不如，在軍隊裏就是最底層的炮灰，跟騎士對戰完全就是被屠殺的一方，當然如果拉起弔橋或許靠弓弩還能堅持一陣，馬廄里倒是有三匹通訊馬，可誰敢跟七十個騎士干啊。
李文詢問過好幾個守衛，大家都表示來這裏的時候半獸人就已經存在了，至少得有十來年，誰也不知道什麼時候來的，更不知道誰帶來的。
在一陣求饒后李文還是決定饒恕這些守衛，他讓文森特卸下咔咔脖子上的鐵環，但鐵環因時間太久早就銹死根本打不開，力氣太大又怕傷到她，只能暫時弄斷鐵鏈。
布萊德拿來一件布袍給她穿上，赤身裸體到哪裏都不方便。
半獸人不會騎馬，文森特只能把她抱着，雖然有些味道，但似乎還能接受。
十餘年第一次離開堡壘，咔咔就像李文前幾天一樣，對四周的一切都充滿好奇。
一行人在路邊沒等多久，傷員車隊就陸續跟上來，李文把咔咔放進自己的馬車，並讓隨隊醫師檢查一下。
醫師隸屬於南風堡，讓他檢查一位半獸人身體，顯然他有些不滿但還是執行了命令，不一會他走出馬車對李文說道：“溫斯頓大人，這半獸人恐怕活不了幾日。”
“怎麼說？”
“她肚子裏長滿了詛咒之毒。”
李文加重語氣問道：“詛咒之毒？”
“是的，大人，就是不斷生長的毒瘤，隨時會在她體內破碎。”
經過醫師一番解釋，李文才明白這所謂詛咒之毒就是藍星的惡性腫瘤。
聽到這些李文顯得有些惆悵，可憐的半獸人雖然獲得自由，可體內腫瘤卻不斷生長。
看着馬車裏的咔咔，李文鼻子有些酸，半晌嘆了口氣道：“既然天意如此，那就開心地過一天算一天吧。”
文森特不一會騎着馬靠上來，遞過來一本羊皮書，上面是魔法王國的一些通令。
魔法王國第九號通令：為保持磐石大陸各種族的純潔性，任何種族不得隨意跨族結合，異族結合需上報王國。嚴禁飼養，圈養，繁育半獸人，發現未成年半獸人需立即處死。
這條通令頒佈距今百年有餘，但似乎其中又存在一個漏洞，並沒有對成年半獸人處置的方法，可能法師們想着只要殺掉所有幼年半獸人，就不會存在成年的。
半獸人是沒辦法通過傳送門從法師眼皮子底下抵達異界的，那麼咔咔的出現只有另外一種可能，有獸族在異界強暴人類，孩子誕下又拋棄，只有這種方式才能解釋得通。
異界還是有不少女性的，但大多身份低微從事侍者或者皮肉生意。
獸族在異界幾乎沒有，整個異界南部絕大部分地區都在聯軍掌控下，北方魔獸森林倒是可以生存，但得面對無數魔獸，就是龍騎士也會被龐大的魔獸耗死。
懷着疑問李文跟着車隊繼續出發，乖巧的咔咔會從馬車裏伸出頭，哼唱幾句聽不懂的歌曲。
騎兵隊幾乎都知道咔咔活不了幾天，也知道她的悲慘經歷挺同情。
不少騎兵自發去後面傷兵車淘換各種食物送給咔咔，半獸人嘴裏塞滿各種食物滿眼淚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