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幕

第8幕

遮天蔽日的柏樹主幹挺直,綠葉四季長青,枝葉茂密,宛如一個鎮守邊疆,英勇無比的將軍。黃來和張博在這茂密的樹叢中穿行,瀑布聲,鳥鳴聲不絕於耳。林間的霧氣小了不少,但是可見度仍然是很低。黃來的頭上被撞了幾個大包,也是因為看不清路,不止一次撞上了樹榦,痛的他哭天喊地的。腳下的雜草足足有半人多高,這更是讓兩個人的行動變得困難萬分。

“咱們撤吧,雜草這麼多,不像是有人住在這裏啊。”黃來撓着剛被蚊子咬的包。山裏的蚊子更毒,胳膊上傳來的痛癢感,令黃來十分惱火。

“放心吧,咱們來的時候,我在樹上刻下記號了。況且,你看這個。”張博往前走去,指着一棵樹。這棵柏樹和附近柏樹並無區別,但柏樹樹榦上有着一片鮮紅。

黃來仔細盯着這個血紅,十分驚訝。“這,這是血嗎?”

“並不是,看起來,應該是用什麼植物塗抹到上邊的,類似顏料之類的吧。即使這麼大的霧,從近處看,還是很容易看見的。自從咱們進來之後,帶有這些顏料的樹,數不勝數。”

黃來點了點頭,看到這些扎眼的標記,他也就放心了,至少不怕找不到來時的路了。於是,兩個人抓好皮帶,繼續往前走去。張博相信,順着這些紅色的標記,肯定能找到分家的位置。只是,這一路,張博一直都在想,那個作為保姆的白畫,究竟是如何知道,這大山深處裏邊的分家的位置呢。霧氣漸漸稀薄,轉而變成了水氣,潮濕的味道傳來,瀑布聲越來越大。張博撥開了遮擋他們的最後的雜草,眼前出現的是一座飛流直下三千尺的白練。飛濺的水花猶如飄灑的白雪,紛紛揚揚。前方已然無路,張博站在一塊巨石上,向下看去,不知不覺,兩個人已經走到了半山腰處。

黃來拿出沒有信號的手機拍下了這壯觀的瀑布。“就算找不到人,這一趟也值了。依我看,張大神探,你帶錯路了。得虧是這個瀑布,要不然,咱現在還不知道在哪裏。現在怎麼辦?”

張博轉身重新回到了叢林之中,不久,又轉轉悠悠的回來了。“我去看了一眼,前邊還有記號,咱們得往山上走了。走到瀑布頂,應該就能找到了。”

黃來嘆了口氣。這小子果然是年輕氣盛啊,沒辦法,誰讓我是他保姆呢。

“瀑布邊的石頭滑,我們還得去叢林裏邊走。咱們靠瀑布辨認方向就行了。”黃來囑咐道。

叢林裏的景色確實不如瀑布好。瀰漫著的霧氣,辨認不清的方向,讓兩個人的精神十分疲憊。沒有光線,沒有時間,這座叢林像是吞噬一切的饕餮,令人反胃。又不知走了多久,帶着紅色記號的樹木,突然之間消失在了張博的視野當中。路標,斷了!張博定了定神,強打着精神往四處看去,仍然沒有發現帶着記號的樹木。身在後方的黃來察覺到了張博的異樣,他也明白了此時突然發生的緊急情況,於是,他鬆開了手中的皮帶,往旁邊的柏樹走去,拿出隨身攜帶的小刀在這棵樹上刻下了醒目的標記。

“聽我說,既然這附近都沒有記號了,那說明分家就在這附近,我們分頭行動,以這棵樹為中心,四處查找,明白了嗎,不要走太遠。”與他平時弔兒郎當不同,黃來不愧是就職十幾年的刑警,在突發事件面前,他沒有慌亂,更多的是振作,以及想出辦法。張博此時也沒有任何頭緒,點了點頭,答應了黃來的提議。兩個人用手錶校對好了時間,

現在的時間是中午一點十分,並約定好一點四十一定要重新回到這棵樹前,不管找沒找到,一定要回到這棵樹前。

張博身上的衣服都已經變得潮濕。他是往柏樹的左邊探索的,和剛才的情況一樣,所有的柏樹都一模一樣,缺少了那抹血色。不變的景色令張博的眼皮逐漸變得沉重,清澈婉轉的鳴叫也不在張博耳邊響起了,不知是鳥兒也對這熟悉的場景感到厭倦,還是張博不願再聽到這刺耳的啼鳴。時間正在一點一點地流逝,不管他怎麼去尋找,依然找不到任何有用的線索。抬起手,看了看錶,已經一點半了,看來是找不到了,張博感到十分遺憾,這次尋找分家的線索,到這就算是斷了。花了十分鐘的路程,張博又重新回到了刻下記號的柏樹旁。見黃來還沒有回來,張博走到了距離不遠的一個樹樁旁邊。在這個位置,正好能望見那堪稱奇景的瀑布。隨着時代的變化,人類不斷探索未知的區域,不斷的去開發,像這樣的景色,在城市之中,很少能見到了。人文古迹都在保留,而像這樣的自然景觀卻在逐漸消失。大自然賜予了人類發現美的眼睛,又賜予了人類創造一切的雙手,這究竟是喜還是憂呢?張博想到此處,習慣性的抬頭看看天空,可這山中的迷霧遮蔽雙眼。張博輕笑了一下,收回了目光。他作為一個文藝青年,總是會有適當的憂愁。

時間已經不早了,離約定的時間已經過去了十分鐘了,黃來依舊沒有回來。張博突然感覺到了一絲不安。黃來是一個很準時的人,上班是第一個到的,下班是第一個走的。像這樣的情況,張博在這十年中還從來沒有遇見過,即使只有十分鐘!他決定不再繼續等待,沿着黃來調查的方向去尋找。他大聲呼喊,聲音響徹天際,但依舊沒有黃來的迴音。壞了,黃來出事了!想到之前村民說的開發商的情況,張博意識到,或許,這並不是謠言,他心裏的恐懼感越來越強烈,不由地加快了腳步,但是不管怎麼尋找,依舊找不到黃來的身影。咔嚓,張博感覺到了腳邊似乎猜到了什麼東西,定睛一看,竟然是人類的頭蓋骨!在這極端的壞境下,縱使是有着充足經驗的張博也被嚇了一跳。他壓下心中的恐懼,蹲下拿起頭蓋骨仔細端詳。這碳化程度,應該是很多年前去世的了,肯定不是來哥,張博給自己開了個玩笑,想要緩解一下緊張的心情,可是黃來不見身影,張博懸着的心也放不下。旁邊的柏樹上懸挂着一根繩子,看來,這個人是有什麼事想不通,跑到這個深山老林中尋了短見。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張博晃了晃腦袋,站起身,繼續往深處呼喊搜尋着。

此時,張博意識到,四周的柏樹逐漸減少,瀑布聲也離他越來越遠直至消失。停下腳步,環顧四周,一切似乎變得與之前不一樣了。寥寥幾顆柏樹分散在這草地的四周,幾隻蝴蝶也在草地上嬉戲打鬧,腳邊的雜草似乎被人刻意修剪過,十分平整。身旁的霧氣也不再濃厚,只有薄薄一層。張博往遠處看去,眼前的場景令他至今也忘不掉。

魏晉陶淵明的桃花源記有記載,一個漁夫撐船偶遇一片桃花林,被景色吸引,向前駛去。桃林盡頭是一座山,山中有個小洞口,洞中撒發著光芒。漁人停下船走了進去。走出山洞后,出現在他眼前的是一片平坦的土地,一排排整齊的房屋,肥沃的田野和穿着不屬於這個時代的人。陶淵明將這片安逸祥和的地方稱作桃花源。而在張博的視野中,這裏就是陶淵明所描寫的桃花源。遠處裊裊的炊煙,幾個老人席地而坐,談論着家長里短,一夥小孩在不遠處的農田,捉着蛐蛐。幾個男人從精緻的用白色磚瓦堆砌成的房屋中走出,徑直地朝着張博走去,似乎是已經知道了張博的到來。張博大驚失色,準備要離開這個地方,但是他看到了人群末尾,一個熟悉的身影。

“哈,張博,你來了啊。哎呀,不愧是立志要做神探的人啊,這麼快就找到這裏了。”黃來從人群末尾處走到了張博跟前。

張博先是驚訝,轉而就變成了憤怒。他用盡全力,一拳揮出,正中黃來胸膛。

“該死,你怎麼在這裏。你不是說十分鐘嗎,跑到這裏來清閑了。”

黃來揉着疼痛的胸膛,用手控制住了還想繼續暴打他的張博。

“你聽我說,剛才我在一處地方,看到了一具骸骨,正看入神呢,就被人打暈帶到了這裏,五分鐘之前我才醒過來。”

張博聽到這裏,疑惑地撓了撓頭,指了指在他們面前的那些中年人。

“被他們打暈的?”

“不,不是。不知道被什麼人打暈的,是他們發現了我,把我帶到了這裏。”

此時,周圍的人們正在用着兩個人聽不懂的語言互相交談着。一個中等身高的年輕人走了出來,向張博伸出了手。“你好,我是負責與村子外的來客進行交流的人,你可以叫我白川,這是我對外用的名字。”

“你好,我叫張博,所以這裏是白家分家對吧?”張博看向這個滿臉笑意的中年男子。

“原來如此,鑒於你們是外來人,現在,我會帶你們去見我們的家主。”白川的臉色突然變得十分難看,好像是張博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

跟隨着白川的腳步,張博和黃來進入了這個村子,路旁的老人和玩耍的頑童都停止了正在做的活動,用看動物的眼光看向了兩人。黃來拍了拍張博的肩膀,示意他附耳過來。

“你有沒有讀過桃花源記?”

“你也發現了嗎?和上邊記載的差不多。”張博小聲道。

“並且他們說的語言,應該是古漢語吧,類似唐朝或者哪個朝代的語言。”

“這個村子很奇怪,靜觀其變吧。”

張博拿出從兜里摸索,掏出了手機,看了一眼還是沒有信號。“對不起,我們這裏不讓拍照。”領頭的白川回頭說道。張博尷尬的將手機收起。“到了。”白川的腳步突然停下,黃來看着眼前的房子。那是一座祠堂,整座建築的風格和樣貌,黃來似乎從哪裏見過。忽然,他恍然大悟,這,這座祠堂,不就是和白家的那個祠堂一模一樣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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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虎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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