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提案的坎坷之路
隨着“動物園女孩”的成功集結，“動物園自救計劃”算是成功邁出了第一步，而江南的職場攻堅之路才剛剛開始。此刻她正端坐在甲方公司會議室外，手拿號碼牌，耐心的等待着甲方的召喚。
今天是RF公司新品《無糖飲料上市方案》的招標會，經過前期的資質審查，一共有四家諮詢公司入圍。江南作為靈犀諮詢的業務代表、資深諮詢師，被安排在第四個出場。
前面的1號2號從進去會議室到出來，僅待了10分鐘左右，都一副憤憤不平的樣子，看起來像是被趕出來的。
只有這個3號，進去的時間比前兩位還短，也就5分鐘吧，卻是一臉穩操勝券的得意表情。江南從未經歷過如此不按常理出牌的招標會，便小心翼翼攔住3號，想打聽一點會議室裏面的狀況。
3號冷眼看了看江南，不客氣的甩下一句：“我們是競標關係，你覺得我能告訴你什麼？”便大步離開了。
江南還沒來得及錯愕，就輪到自己進場了。
她用力推開會議室的門，視覺上的第一眼就挺出乎意料的。
除了那位剛剛負責通知他們入場的，應該是助理的年輕男士，偌大一個會議室，就只有一位身材瘦削、面部稜角分明、一身深藍色暗格西裝的男子，他坐在大會議桌的一側，眉頭緊鎖，目光冷峻，渾身散發著一股拒人於千里之外的肅殺之氣。
江南參加工作這些年，也經歷過大大小小不少招標會了，不論公司大小，基本會議室里都會坐得滿滿當當。這新品上市也算RF公司本年度頭等大事了，招標提案竟只有一個人在這兒把關負責？這未免也太兒戲了吧…
男子先開口自我介紹：“你好，我是胡童，RF品牌營銷總監，無糖飲料新品負責人。”
江南雙手奉上自己的名片：“夏江南，靈犀公司諮詢師。”
胡童接過名片，草草掃了一眼，並未仔細看名片上的信息，便順手放在了手邊幾張名片的上邊，言簡意賅說道：“公司信息不用介紹，簡單說說你們方案的亮點吧。”
江南打開包拿出筆記本電腦，四下觀看並未發現任何投影設備，她示意胡童旁邊的助理，問是否需要發一份到他們電腦。年輕的助理微笑着擺擺手，比了個請的手勢表示不用您直接講就好。
真隨意啊，江南一邊腹誹，一邊對着自己的電腦屏幕講解起來。
“RF目前已經拿下全國含糖飲料市場40%的份額，如今決心搶灘尚處於初級階段的無糖飲料市場。。。”
江南剛說了幾句，就被胡童叫停，說是沒新意，跳過，直接下一部分。
江南雖然覺得略尷尬，但這也算甲方合理訴求，自己之前也遇見過甲方直奔主題的情況，倒也沒多想，快速滑動鼠標跳到核心內容，繼續介紹：“我們利用SWOT分析法，分析了RF新品當下面臨的內外部競爭態勢；我們基於馬斯洛需要層次理論，分析了目標消費者購買行為及對應的細分市場…”
同樣，江南沒說幾句，又再次被胡童打斷。江南一時間摸不着頭腦，一臉疑惑的看向胡童。
胡童毫無感情說道：“抱歉，今天就到此為止吧。”
江南有些生氣：“到此為止什麼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提案到此為止。我認為貴公司的方案並不適合我們RF的無糖新品，貴公司也不是最佳合作夥伴，感謝您今天的到來。”胡童不帶任何錶情，
很官方的回答道。
江南啪的一聲合上了筆記本電腦，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緒：“一份完整的提案，動輒幾十頁上百頁，您連看都不看，聽了不到兩分鐘就給判了‘死刑’。
今天過來的四家諮詢公司，有三家在國內都能排到top5，十分鐘內全被您請出去了。我真的很懷疑，你們RF今天這場招標會是不是真的想招標？”
小助理見江南有些激動，趕緊上前安撫，告知她今天會議結束，還請儘快離開。江南坐在椅子上並沒有動。
胡童見江南並沒有要走的意思，繼續說道：“據我所知，你們諮詢公司不就愛弄幾個放之四海而皆準的通用模型唬人么？SWOT、馬斯洛理論，接下來是不是5W+1H了，稍微學過點管理學和營銷學的都知道這些，諮詢公司不過是理論的巨人實踐的矮子罷了。”
這個胡童的性格還真是挺符合他那個冷峻氣質，說起話來夾槍帶棒毫不客氣，看來前面那幾位同行都是這麼被他氣跑的。
江南冷笑一聲，淡定回懟：“現代醫學也有通用框架和原理，治病救人具體問題具體分析，你敢說現代醫學通用模型是唬人的么？”
胡童萬萬沒想到江南態度這麼剛，反應這麼快，懟得他竟一時啞口無言，只好耍賴：“你這叫偷換概念。”
“你這叫恃才傲物。”江南反唇相譏。
面對江南的寸步不讓，胡童毫無還口之力，只好利用甲方優勢壓制：“還沒見過這麼強勢跟甲方說話的。”
“您剛剛不是直接判‘死刑’了么，沒簽約您還算不上我們真正意義上的甲方。尊重本就是相互的，這次是RF因為新品組織的招標，我們辛苦準備認真對待，你們卻這麼糊弄，還好意思說自己是甲方。
想不到RF這麼老牌的快消品龍頭企業也干這麼沒品的事，簡直是砸自己招牌。”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江南的嘴也不想饒人了。
胡童畢竟理虧，被江南這麼一懟竟無言以對，只好氣急敗壞道：“我是我，RF是RF，你別混為一談！”
“你不是RF的人么？你不是RF的品牌營銷總監？你不能代表RF那你今天出現在這裏幹嘛！”江南邊說邊收拾東西，把電腦收回包里，一聲“再見”奪門而出。
江南離開后，胡童坐在會議室里沉默不語。
小助理快步走過去把會議室門關上，再回到胡童身邊問道：“童哥，召集諮詢公司投標畢竟是董事長親自下的指令，您今天的操作會不會太…?”
“你是想說我太過分吧。”胡童強壓着心中的怒火說道。
助理連忙解釋不是那個意思，-只是擔心董事長知道會怪罪下來。
“半年前，RF把我從國外4A廣告公司挖回來做無糖新品營銷，當時承諾的好好的，讓我全權負責。現在他們僅僅因為新品在幾個試點的一線城市銷量不理想就坐不住了，還讓我主持諮詢公司新品投標會，這分明就是公然質疑我的能力。反正，我是不會讓諮詢公司插進來打亂我的計劃的。”
胡童說這番話的時候，右手的拇指和食指一直在掐兩眉中間，那個力道大得似乎想在自己臉上多掐出一隻眼睛來。
小助理站在旁邊沒有接話，胡童看出他的猶豫不決：“馬克，你有話跟我說？”
“童哥，我聽說，是市場部的方總跟董事長進言，提議跟諮詢公司合作的。”馬克咬了咬牙說道。他知道胡童平時最討厭背後議論搬運八卦什麼的，但這個重要信息他必須告訴他。
“方總？他干出這種事倒不奇怪，董事長空降了我全權負責新品，他作為市場部負責人心裏一直不痛快。”胡童又開始揉起了太陽穴：“只是，他搞我的方法很多，他為什麼偏偏提議諮詢公司這個方案呢？”
說到這兒，胡童突然想起江南說今天來的四家公司里三家都能排上國內諮詢界的top5，轉而對馬克說：“我是廣告人出身，對諮詢公司並不十分了解。你去查一下今天來的這四家公司的背景資料，尤其靈犀諮詢提到的沒在top5之內的那家。”
馬克領了任務出去了，胡童獨自坐在會議室里眉頭緊鎖。會議室空無一人，而他似乎看到了硝煙滾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