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入世修行

仙人如不自報家門，又不施展仙術，如何得知其境界幾何。

其一，自然修行日久者，境界要高上幾許。少年仙修見到長者，先行禮總沒錯。只不過，中境地仙是有轉靈固顏一說，所以只從年紀上斷定並不准確。當然仙人也不是容顏永駐（秘術加持除外），只是比起世間凡人，所歷歲月要久上幾許。最難斷言者，就屬初入中境不久的仙修，一入中境便固顏盡顯，十三五者過十五載也變化不大。然，隨着境界越難提升，如若入了開山甚至巔峰境界，即便不是白翁也早該過了木暑之年。這裏說的自然是常理推之，世有修行天才，能成年之際已至開山，不出木暑巔峰也屬正常。至於飛升上仙就不必談了，如今太平盛世，想見一位上仙確實難難至極，除了宗門仙長還偶有出面，大多上仙都不知所蹤。

再有測試之法便是識念輕掃，只是如此做法和那人世間街面地痞流氓光天化日**別家良妻無異，如果不是衝著打架去的，還是不施如此之法為妙。

幕間時分，宇林、希媛回到柴房之時，卓凡已經將屋頂修復一新。

宇林先至。

“今天刮的什麼怪風，下得什麼妖雨啊，差點把屋子拆了，”卓凡跟宇林訴道。

宇林才想起早上仙師觀天際境象吩咐他們佈置靈陣抵禦風雨，如若不然，仙草堂也定是一片狼藉。

“哦，看這屋子也不像新修的，怎會如此結實，就掉了幾片遮蓋，”宇林回到柴房看見卓凡就覺有一絲異樣，如猜的不錯便是修行有所精進。

卓凡嘿嘿一笑，拿起身邊鐵劍：“自然是我拼盡全力，阻風擋雨才守住這屋子的啊，不然晚上連睡覺的地方都沒有。”

“這破雨劍抵雨我能想到，可早上疾風你是如何抵擋的啊？”

“驚鴻十三劍中有一劍招，劍掃青煙，我又配合蜻蜓步法，便可御雨卸風力，”卓凡一臉自喜。

“這御水、御火、御器、御土石都是各靈屬仙法，你劍修能御雨？”宇林有點不可思議的看着卓凡。

“不信是吧，下回再下雨，我演示一遍給你看。”

說話間，希媛也回到柴房。

自從試煉回來，希媛便不再如往日一般天真笑顏常駐，如今常是面露苦思之色。卓凡自覺是自己選擇跟聖地組隊沒有守護好希媛所致，因此回到仙山卓凡也一直想方設法讓希媛開心起來，恢復往日氣息。

希媛進屋不久，宇林便發現異常，在結合早間異象，也不難猜出那就是破鏡之象，只是沒想到動靜如此之大。雖說，斷言境界是難，不過朝夕相處之人，只要心細如絲，觀之也能發現異樣之處，尤其是初入中境，靈力涌動，雖不再溢散，但覺之還是與玄境差別甚大。

“希媛，還好你每天去藏書閣，要是早間留在柴房，就要被風雨灌溢了，”卓凡說著指了指屋頂。

“卓凡哥哥，我一水修，既能御水，控雨有何難，我在柴房，也可御盾抵雨，我哥在柴房，隨手佈置靈陣也可抵雨，不會讓我們沒地方睡覺的。”

她怎麼知道我想說沒地方睡覺的，卓凡再嘿嘿苦笑：“也是，你倆在，肯定比我強，不過我憑手中劍，也護住了住處，不差太多吧。”

“今日之前是不差太多，此時便不一樣，是要差很多了，是吧，司空師姐，”宇林朝希媛行禮拜會。

希媛一愣。

卓凡更是被宇林所為驚掉下巴，雖說宇林也儘力想讓希媛開心，可也不用如此自降身份吧，我們同上仙山，還是自己妹妹，怎麼就變師姐了。

仙人輩分，年齡相比，境界之差更重。

回過神的卓凡的一臉吃驚地看着希媛：“難道……早間異象是破鏡之象，希媛你入中境了？”

見卓凡不敢置信的樣子，希媛輕點頭回道：“嗯。”

言閉，念起，一條水魚突現身前，在小小柴房內屋頂下游曳。

浩魚浮空，卓凡跟聖地水修相處許久，自然清楚得很。只是眼前浮魚像是有了生命如水中之魚一樣游來游去，沒有水就在空中游曳。

卓凡還是一臉不可思議，回頭看着宇林。

“好啦，將水魚收起來吧，早點休息，明天夫子該召集我們了。”

說道夫子召見，卓凡心中一緊，希媛破鏡，宇林便要下山，而夫子也要跟着下山。三人一起來到雲瀑仙山，已經快七年了，每天一起晨曦聚靈，早間課業修行，夜夜長談入夢。眼下一人破鏡，便是要分離開了。剛到仙山沒兩年的時候，三人還一起商量着同年破鏡登雲瀑山上層繼續中境修行，如果山上層沒有一處獨院便還是每日回到柴房休息。不想七年將至之際，有人破鏡，便要分離。

睡下之後，沒有往日長談，事實上試煉回到仙山，三人也很少入夜長談許久，只閑聊數言便不再說話了。

如果昨天初見希媛破鏡沒有實感，今日晨曦聚靈，三人同在崖畔，卓凡能清晰感覺到周身靈氣充盈是受希媛吸引所致。雖是無形無色，但心境之中能感受到身邊像是有一座爐火溫暖着自己。

真如宇林所言，夫子召見。午間三人在偏殿吃飯，希媛告訴卓凡、宇林，吃完飯要去見夫子。

仙山上將近七年修行，自然希媛和夫子待在一起的時日最多，夫子親傳宇林也多是在仙草堂修行，卓凡更是常一人待在崖上練劍和夫子見面次數並不多。

“希媛昨日已破鏡轉靈，宇林，你便要隨我下山，入世修行尋求破鏡契機，卓凡，雖然你劍術精進，不過心境不提，你的武夫境便再難有提升，往日沒有強留你在藏書閣修行，也是知你執意練劍，不過既然身為仙修，也不能止境不前，待我和宇林離開仙山之後，你要多來藏書閣，日後修行也要放在心境提升上，藏書閣本身就是聚靈之陣，比在那崖上修行要快上不少，早日破鏡你才能離開仙山入世修行，”希媛已然破鏡，宇林要跟着下山，夫子能叮囑的也就卓凡。

“卓凡，明白。不知夫子和宇林要去多久？”

“既然是契機，那便不知準確時日，或許不過幾個村寨便能回來，也可能要行遍半個陸境也難說，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修行千年，終究還是要下山入世或尋遺探底，這僅僅只是開頭，你要走的路還很長很遠，要走下去便要提升境界足夠應敵，希媛和宇林將來會陪伴你去探險，至於何日可以下山，自然要等到你可以開山。”

“夫子，不日我還要去往秘境，需下趟山，”卓凡算是提早告知夫子，自己要去赤烏宗秘境取自己的試煉獎勵。

“你去赤烏宗，自然有雲瀑仙師跟隨，你只要謹慎行事便是。”

原來夫子已經知道了啊，卓凡行禮：“知道了，夫子。”

“希媛，這藏書閣的書你也都看完了，去到上層好生修行，越早巔峰，實力越精純，到時候也可在仙界大會正名。”

仙界大會，是那個中境地仙集會沒錯吧，算來在錦仙寨觀戰水中月仙人秘境破迷局也已經是八年前的事了，下一屆仙界大會之期也已經不足二十載，希媛才剛入中境，再修行十幾年就要去參加那個比玄境試煉殘酷百倍的中境地仙集會能行么。（當然，此時的卓凡根本不敢想自己要帶隊和希媛、宇林參加下一屆仙界大會，雖然參加下下界更如預期，但時間不待，修行不只有大會對決一事。）

“知道了，夫子，”希媛回道，轉又看向卓凡：“卓凡哥哥，藏書閣要是哪本修行之書有不解，隨時來找我，夫子所解，我盡知。”

希媛這麼說，自然就便是如此，卓凡環顧四周滿滿書架。

“宇林，回去收拾準備一下行囊，後天晨曦尾時下山，”夫子安排道。

宇林要下山遠遊，需要準備些東西，最重要的是要準備些銀錢，可眼下剛回仙山沒多久，也沒攢下幾個靈核，自己還欠人銀錢，哎。實在不行就再找庭衛徐程敏借些應急，往後慢慢還就是了。

卓凡面露難色。

夫子見卓凡神色不平，便問：“卓凡，你可有心繫之事？有什麼可以現在說來，往後有事就只能找山上仙師解決了。”

“也不是什麼難事，就是宇林下山準備行囊，總歸一路上需要花費銀錢，我們之前為準備試煉，身前帶的銀錢和積攢的靈核都買了靈器，眼下手中所剩怕是吃不了幾頓飯，”卓凡擔心說道。

夫子聽完先是一愣，隨即哈哈笑道：“原來你擔心銀錢之事，這倒是過濾了，醫仙身份就足夠一路吃住，既救人，怎麼也會管些飯菜不是，再說不還有我么，我倒是有靈核在身，只是都是些高等靈核，之前也不便給你們用，現在希媛已入中境，我便留些靈核給你倆修行之用。倒是卓凡，你為何會擔心銀錢之事，不說宇林有一族供應銀錢，你身上不是有商會信物么？”

司空一族族戒，也對哦，宇林是司空族人，入世修行，吃住也花不了多少，又不是買靈器，司空族人應該還是供應得起的。商會信物？什麼商會信物？

卓凡一臉不解：“夫子，什麼信物啊？我怎麼不記得有拿過這東西啊？我倒是有個族戒不是被你收起來了么。”

“自然不是說你的族戒，小梵臨行前不是交給你一個墜飾么，那便是商會信物。”

小梵？是誰？墜飾？卓凡想起來了，從脖子上拿出華服女子送給自己的吊墜，小梵就是她么？

“夫子，是這個么？”卓凡將吊墜拿了出來。

希媛、宇林自然不知道夫子和卓凡說什麼，不過宇林知曉卓凡是從外地來到錦仙寨的，所以兩人說的應該是來錦仙寨前所遇之事吧。

“嗯，這便是蘇氏商會信物，你去山下臨仙集，我們初到仙山住的驛館，將信物給店家管事看，他會告知你一切。”

即是商會信物，那是不是就可以動用商會銀錢了？卓凡想到此處不由激動，不過還是向夫子確認：“夫子，難道說這信物可以執掌商會？”

夫子笑着點頭：“你此行要務是修心境，小梵不想你有俗世困擾，便將這商會信物留了下來，當下蘇氏商會由管事代為料理，你也不用操心這些，商會一切你拿這信物便可調用。不過眼下，你應該也不用太多銀錢之物，將來即便有用，切記不要誤了商會順行運作。”

都說這麼明白了，卓凡看着手中吊墜，內心激動不已，這下再也不用擔心銀錢靈核不夠了。

從藏書閣出來，卓凡拿着夫子給的靈核準備先去仲裁庭衛司府徐程敏，把欠的靈核換了，就是夫子給的都是高等靈核，連個三等下品都沒有。沒事多出來的就當利息了，不行也可以請徐程敏吃頓飯，謝他幫忙。

只是可惜，到了庭衛司府並沒有見到徐程敏，留在山上的庭衛將一份書信交給了卓凡。

卓凡邊往柴房走，邊拆看看書信。

“卓兄，想來你收到我留下的書信，應該是試煉結束回到仙山之後了。本來還想等你回來請你吃飯的，這拜謝禮只能等到下次見面再還了。你也不用奇怪，是有破鏡機緣觀戰卓兄台上應敵而來。也正是因為我破入中境，仲裁庭才召我回都城。來到雲瀑仙山，多是在修行度日，和卓兄還有司空兄妹幾次相見，甚是心開，歡喜之至。如不是庭衛身份，我倒也有點習慣這仙人生活了。知道卓兄不喜碎言，就此止筆，有緣山下再見。徐程敏，拜別。”

原來徐程敏上山沒多久，也入了中境，應該就是在試煉順位挑戰之時吧，可惜當時他忙着值守，自己也操心挑戰試煉之事，沒能相敘。哎，好不容易有錢了，現在人下山去了，也不知何年月能再見。（緣分這東西難說，也許用不了多久。）

不想這些了，看着手中吊墜，卓凡心情大好，雖然不舍宇林下山，不過三人還是定下明日到臨仙集採買，順便看看這信物好用不好用。

採買也就是給宇林遠行準備，卓凡和希媛倒是不用什麼。

第二天，卓凡三人一早下山來到臨仙集。

熟悉的驛館門庭。

“店家，”卓凡叫到。

“幾位，是要住店么？”

“今天不住店，你們管事在么？”

“在的，就在後堂，幾位仙人找管事何事？”

“自然有重要之事，煩請管事出來一見。”

看店之人雖然奇怪幾位仙人找管事能有什麼事，不過看這仙人身份也不敢怠慢，轉身去後堂把管事叫了出來。

“拜見三位雲瀑仙人，在下就是本店管事，不知幾位仙人有何事相見？”管事年紀稍長，但也沒過五十之數，行禮拜會卓凡三人。

卓凡直接拿出吊墜信物：“管事，可知此物？”

驛館管事定睛一看，嚇得趕忙俯身行大禮：“小人，拜見物主。”

旁邊看店小徒一臉茫然，駐館師傅這是為何，就算是山上仙人也不用這麼客氣吧。

看來這吊墜真是商會信物沒錯了，卓凡開口道：“管事，請起，你為何叫我為物主？”

“物主，還請隨我到後堂詳敘，”說完，管事帶領卓凡三人去往後堂。

夫子只說這是商會信物，沒說是多大商會，卓凡倒想看看這蘇氏商會有多大多有錢。

蘇氏商會，便是那位華服姐姐所立商會了，夫子口中小梵，姓蘇名梵。（卓凡所想半半沒錯，卻把人名字說錯了，早先已經離開古武大陸的那位是姓蘇，不過並不是單名梵。）

物主？商會信物在手，不應該叫家主才對么？卓凡心中好些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