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一四章 他去或是你去
白岩寨。
鳳凰城五寨司下轄五寨之一，翻過一座小山頭就能看到鳳凰城。
小山頭一塊巨大白岩之上，一道身影似有若無的眺望着鳳凰城，想看清鳳凰城南門行人，又怕鳳凰城南門的行人察覺到自己的目光。
呃，雖然遠隔十幾里距離，但白岩上的身影想看之人不是一般的敏感，不能輕易窺視。
這時一個老女人也登上了白岩，但見其眼圈漆黑、嘴唇猩紅，眉間點着兩點朱紅，像是蟲子的一對複眼，一頭半枯的頭髮橫七豎八拆着許多發簪，如同趴了只大蜘蛛。
這般打扮不陌生吧，正是那通天劍冢十七重樓苗疆毒后歐陽蠻！
歐陽蠻興奮的說道“八大人，袁州府傳來加急消息了，前日有人於袁州府城外看到一頭小山般的氂牛經過，一路朝西南而來，看樣是奔着毒龍教來的，應該就是鋒銳一行人無疑了，估計要不了兩三日就會到鳳凰城吧！”
八大人？
白岩上的身影不是別人，正是通天劍冢八重樓醫天下柏如風。
柏如風神情一沉，無奈的說道“還是叫他找來了！已是過了袁州府嗎？看來吩咐五重樓留下的算計並沒有起多大作用！兩三日，他們可是神出鬼沒，或許要不了兩三日就能到啊！”
提到五重樓韓蒼雲，歐陽蠻不禁輕哼了一聲，頗是不屑的說道“韓蒼雲不過仗着曾用白苗蠱術救治過劍主夫人，不然憑他的修為豈是能登上五重樓，如此他能成什麼事！”
雖然同為七十二重樓樓主，還都修鍊苗疆蠱術，但歐陽蠻和韓蒼雲兩人間卻是有些不對付，因為六七年前正是韓蒼雲鼓動歐陽蠻襲擊毒龍教，可半路韓蒼雲卻先跑了，使得歐陽蠻只能獨自對付毒龍教眾人，被藍凰兒打的狼狽落崖，險些送了性命！
柏如風回過神來，瞪了眼歐陽蠻，訓斥道“這次如不是你鼓動五重樓襲擊無名峰，鋒銳幾人或許根本不會捲入咱們的事情之中！”
歐陽蠻駑了駑嘴，反駁道“怎麼怪起老娘來了！老娘不過隨意說了一嘴，是他韓蒼雲自己貪圖白心兒賤種手裏那震懾一切蠱蟲的至寶，如此私下襲擊了無名峰，干老娘什麼事！”
見歐陽蠻還敢還嘴，柏如風眼神一冷，說道“你將小囡囡身懷震懾一切蠱蟲至寶的事情告訴五重樓，還不是想算計五重樓！哼，本尊知曉你和五重樓不睦，但任何事情當以大局、以劍冢利益為重！還有，白心兒的賤種這句話如果叫鋒銳知道，你到時怕是想死都難！”
歐陽蠻不由的抽了自己一個嘴巴子。
那小囡囡可是鋒銳的心尖尖，就是因為動了她，她和六大人於鋒銳那裏算是結了大仇，幾個月前六大人落到鋒銳手裏，可是被他狠狠折磨了一番，真就是求死不能！
看見歐陽蠻害怕的樣子，柏如風也只無奈嘆息一聲。
通天劍冢之人皆有自己目的，為登上七十二重樓、搶奪成仙長生的機緣，更是明爭暗鬥不休，即便有鋒銳這般強敵，可想團結一致也很難啊！
柏如風接着看向鳳凰城方向，又開口問道“流言可散播出去了？”
歐陽蠻揉了揉嘴巴答道“如今鳳凰城乃至周圍村寨的大街小巷都以再傳村寨村民全部消失乃毒龍教下蠱所為，想來要不多久就能傳遍西南之地，只是鳳凰城五寨司的守備官員雖然接到傳聞，不過還沒有任何動作，似乎不相信。”
柏如風瞭然的說道“前番錦衣衛指揮使青龍暗中已是去見過毒龍教聖女藍凰兒，並得其相助，才能很快平息播州土司之亂，壞了劉先生的計劃，想來這事鳳凰城內的守備官員應該也都知曉一些，如此對那些流言自然難以輕易相信。”
成仙長生的大機緣真就不遠了，劍主大人已是定下日期，今年九月九重陽之日便將大開天門，劍主大人還透露出仙界並非善地，想要飛升仙界，必要屠戮蒼生、鑄就仙體，只有強大的仙人才能於仙界存活下來，才能觸摸到更高層次的長生不朽！
奈何不論是北戎西狄，還是東夷南蠻，皆是生機凋敝之地，自無鑄就仙體的大量蒼生，唯天道眷顧的中原大地上有着萬萬蒼生，大明的皇帝雖也妄想着成仙長生，可其心高氣傲，不願屈身於通天劍冢之下，如此通天劍冢之人如是想屠戮蒼生、鑄就仙體，就只能先打敗大明！
如今通天劍冢雖整合掌握了漠北瓦剌韃子，相助東夷的倭人打到了朝鮮，暗中扶持起烏斯藏反抗大明的法王，可想吞併整個大明還很遙遠呢，特別是北面九邊重鎮多了神威霹靂營，如一顆釘子攔住了通天劍冢南下的道路，如此七重樓神算子另謀一計，鼓動起西南之地的土司作亂，欲亂大明西南之地，不想大明朝天聯繫了毒龍教，雙方合作下很快平地了西南土司之亂。
柏如風望向東北說道“北面陷害蔣坤、謀奪虎尊炮和含砂之事失敗了，東面倭人雖然打到朝鮮的平壤王城，可是大明的天津衛、威海衛五萬大軍也以渡過黃海，豐臣秀吉怕是也難成事，想要攻破大明、屠戮蒼生，眼下這西南之地尤為重要。”
歐陽蠻一個婦道人家哪裏管天下之事，只問道“那咱們接下來該怎麼辦？”
柏如風問道“五重樓那裏可準備好了。”
歐陽蠻又很是不屑的輕哼一聲道“吞噬了幾村之人，韓蒼雲的食人蠱倒也算是恢復過來了！至於能不能打敗毒龍教和藍凰兒，且還不好說。”
柏如風再次瞪了歐陽蠻一眼。
如不是歐陽蠻鼓動，五重樓豈是會去襲擊無名峰，又豈是會傷了五重樓手中的食人蠱，使得計劃不得不拖延到如今還未成行！
歐陽蠻悻悻的別過頭，再次問道“那咱們接下來該怎麼辦？”
柏如風望着瓮城旁的軍營，眼神一厲，答道“趁着鋒銳還沒來繼續按原計劃行事，曹進忠那些東廠之人已是襲擊幾處生苗村寨，鳳凰城內的守備官員能忍，想來那些生苗寨子的蠻王、族長該是忍不了的，一旦發現他們帶人靠近邊牆，你和五重樓就放出食人蠱滅了瓮城外的那大明衛軍，做定兩相殘殺的事實，如此即便而後藍凰兒和鋒銳等人趕來，也是為時已晚！哼，只要殺戮一起，由不得他們停下！”
歐陽蠻點了點頭，小聲嘀咕道“老娘的食人蠱半盞茶功夫就足矣滅掉瓮城旁那萬數大明衛軍，哪裏還用勞動韓蒼雲那老瓤子。”
這般小聲嘀咕卻是逃不過柏如風的耳朵。
柏如風眼神一厲，隨着目光射出，一根銀針已是扎到歐陽蠻左手鬼心穴上，銀針上一絲通天劍意像是點燃的導火索，立時鼓騷起歐陽蠻體內的通天劍意，歐陽蠻半個身子盈溢沸騰着肉眼可見的黑色通天劍意。
歐陽蠻大駭，口齒不清的連連求饒。
柏如風冷哼一聲，這才揮手取下了銀針，歐陽蠻身上的通天劍意也才緩緩斂去。
柏如風冷冷說道“這次只是給你一個小小教訓，如是再敢不尊命令、不以劍冢大事為重，變成劍魔就是你的唯一下場！”
歐陽蠻心有餘悸的哪裏還敢反駁。
柏如風正想下去和韓蒼雲安排接下來之事，可瞄向鳳凰城南門的餘光令其不由緊鎖眉頭。
十幾里遠的距離，以化神顯像絕世高手的眼功看去，也是看不清人的具體樣貌，但小山一般的氂牛可比一個人大的多的多！
小山般的氂牛？
不用想也知道是鋒銳一行人來了！
柏如風望着氂牛背上一個模糊小夥子身影，很是無奈的說道“沒想到他真這麼快就趕來了，接下來該如呢？”
話未說完，柏如風又連忙收回了目光。
雖只是稍稍一瞥，可那氂牛背上的小夥子似乎已是察覺，竟然立即朝白岩山這裏望來。
離鎮遠關一戰不過半載未見，那小伙夫像是又厲害、又玄妙了許多！
歐陽蠻也想看去，卻是被柏如風攔住。
柏如風說道“你的目光已是躲不開鋒銳的玄識，小心被他發現你！”
歐陽蠻哆嗦的說道“真。。。真是鋒銳他們嗎，怎。。。怎麼這麼快就到了？”
柏如風又稍稍瞥了眼鳳凰城南門那小山般的氂牛，答道“本尊早就說過，那小子神出鬼沒！至於為什麼這麼快就到了？哼，你祭練出的荒神座下凶獸蜚如何，你自己還不清楚嗎！”
歐陽蠻自是清楚凶獸蜚的厲害，第三次怯怯問道“那咱們接下來該怎麼辦？要不咱們還是先撤離苗疆，那小伙夫不是着急要去終南山，想來他不會久留，待他走了咱們在繼續吧。”
着急去終南山？
柏如風也第三次惡狠狠地瞪了歐陽蠻一眼，心裏直是罵娘！
那小伙夫說是着急去終南山，少主等人也於終南山布下天羅地網，就等着小伙夫往裏跳了，誰想小伙夫年前去榆林衛壞了謀奪虎尊炮、含砂之事不說，本以為接下來他該去往終南山，可該死的歐陽蠻和韓蒼雲襲擊無名峰，又將小伙夫引回永嘉縣，而眼下更是尋到了鳳凰城，哪有着急去往終南山的樣子！
柏如風看着歐陽蠻咬牙切齒的說道“那小子可是比睚眥還記仇，你和韓蒼雲好死不死去觸碰他的逆鱗，看來你二人不死難消他之恨，難叫他去終南山！”
歐陽蠻耷拉着老臉，鬱悶的說道“八大人，我真只是於韓蒼雲隨口提了一句，是那韓蒼雲貪圖震懾諸般蠱蟲的至寶，不顧劍主大人和諸位護法大人的命令，擅闖無名峰，招惹小伙夫。。。”
“夠了！”
柏如風止住了歐陽蠻的推卸之言，轉了轉眼眸，冰冷的於歐陽蠻說道“去，告訴五重樓可以速速去攻打毒龍教了！”
歐陽蠻有些不明白，小聲的問道“鋒銳他們應該就去奔毒龍教去的，這時候叫韓蒼雲去攻打毒龍教，不是叫他去送死嗎？”
柏鋒銳冷哼一聲，盯着歐陽蠻說道“你如是不想他去，那就你自己去！哼，你二人必須有一個得給本尊去攻打毒龍教，拖住鋒銳等人！”
別人死或是自己死？
歐陽蠻又不是傻子，連忙去尋韓蒼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