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納妾
“上馬!”
晏錦洲剛出祁府門,就聽見有人喊她。
抬眼一看,是二哥晏子荃。
她伸出右手,緊緊抓住晏子荃遞過來的左手,縱身一躍,上了馬背。
不知過了多久,晏子荃將她帶到一處視野開闊的湖面前。
她心裏正疑惑怎麼不往家裏去,這時,父母雙親二人已經站在她面前。母親直接就抱住了她,哭的不成樣子,爹爹也頗為沮喪,彷彿這一夜之間,世界已經變了樣子。
“爹,我們何必怕他,大不了和他拼了算了,也絕對不讓妹妹到那虎狼窩裏受苦!”
“閉嘴!”晏遠殊呵斥晏子荃道。
晏錦洲從沒看過自家阿爹動過氣,如此這是發生什麼事情了,越想越着急,她趕緊扯開抱住自己不放的娘親,焦急詢問:“這到底是怎麼了?”
“都怪為父,多年前對楚國公一家的見死不救,才招來如今禍患啊!今日將你囚禁在府中的祁大將軍,便是十餘年前的楚國公世子譚泓,他如今大權在握,此人又素來殘暴陰險,定不會放過我們家。如今他已經動了要納你進門的心思,你便是同皇家有婚約都是枉然,為父思來想去,只能將你送走,你從此就不要再回京城了!”
晏錦洲聽了這番話,先是震驚,再是恐懼,最後踉踉蹌蹌的跌坐在地上。
“我不走,阿爹!”
晏子荃雖然心疼,也很不捨得妹妹,但是他是男子,在外面聽得多見的多,想到祁風在外的名聲,他心裏還是遵從父親的意見。
聽說祁風師從玉面山中的鬼狐子。
他不同於其他武學世家出生的將軍,學的都是家傳武功。
京中一直有傳言,祁將軍之所以生的風流又武功高強,練的乃是絕情絕愛絕親絕友絕後的武功。
落入一個陰狠毒辣的閹人手中,晏錦洲的後半輩子勢必都要毀了。
“妹妹,你快起來,現下你就去金陵避避風頭,將來不久,待哥哥殺了那個逆賊之後,再接你回京!”
晏錦洲哭的梨花帶雨,腦子裏哪還有思考的餘地,緊接着就被強拉進一輛馬車,先去了姑姑修行的清心觀。
她此刻坐在馬車內抱着姑姑哭個不停,卻不清楚,要是晚了一步,就又要見到那個熟悉的陌生人---祁風。
哭着哭着,她睡著了。
再醒來時,一陣沁人心脾的檀香鑽進鼻子。
姑姑端了杯熱茶進來,看見晏錦洲兩隻眼睛腫的像桃兒一樣,又出門去拿了一塊冰敷過的毛巾來。
清心觀是皇家道觀,修繕的好,歷代皇帝的墓都在附近,古書典籍也都藏在這裏,相當於是皇帝們夏天避暑的書房。許多不願再宮中度日的太妃們老年都會選擇到這兒來。
她下床,坐在桌邊。
桌上放了栗子糕。
她忍不住嘗了一塊,這種鬆軟甘甜的口感一下子就打開了她的記憶閘門。
祁風?譚泓?
她開始仔細在腦海里一遍遍回憶那句“阿錦”,問自己:真的是他叫的嗎?
想起第一次見到譚泓的時候,是在宮裏挑選伴讀的考試里。那時候娘親特別希望她能選上公主的伴讀,這樣在京中其他夫人面前又多幾分面子。那天剛好下着濛濛細雨,公主就隔着紗簾問:“自在飛花輕似夢的下一句是什麼?”
紙筆發給她,她一個字也寫不出來。
落選后,愛哭鼻子的她遇上了一個滿面笑容的小世子,那人便是譚泓。
他那時候頭上束着個紫金冠,腰間別著塊白玉,在人群里生的是頂好看的那個。看見晏錦洲哭的凄凄慘慘的,遞了帕子過來,還戲弄的問道:“小哭包,你叫什麼?”
晏錦洲竟然懵了,那個時候連全名都哭的忘記了,只說:“我也不知道,我娘親和爹爹都叫我阿錦。”
少年比她高出一個頭,“哈哈”地笑起來。
從那天起,楚國公世子就老是偷跑到府里來找她玩。斗蛐蛐,騎馬,下棋,幾乎樣樣玩意他都會教她。
如今再見面,兩人卻早已不是當年兩小無嫌猜的樣子。
姑姑這時推門進來,坐在她身旁。
她心裏明白晏錦洲的苦楚,雙親捧在手裏長大的么女,突然要離開家裏,肯定是捨不得的。
這種感覺,她年少進宮也有過。
再後來先皇走了,來了道觀,慢慢不理俗事,一切就都好了。
“孩子,我受你父母託付,已經幫你請人套好了馬車,再過兩日你便從這兒去金陵吧!”
晏錦洲含着眼淚,點了點頭。
兩日一晃而過。
這日清晨,晏錦洲一切收拾妥當,正準備跟姑姑下山。
剛一邁出門,就看見了貼身丫鬟小翠。
她以為是阿爹吩咐,讓小翠跟着自己一起去金陵避避風頭,心中好不容易有了幾分欣喜,卻不想接下來小翠見面的第一句話,就將她剩下的人生徹底改變。
“小姐,老爺快不行了!”
小翠抽抽嗒嗒的,一路哭着過來。
她說,是二哥吩咐她來的,倘若見到小姐,便讓她讓小姐回去見最後一面,倘若不在,那也不必去追,走了也好。
晏錦洲眼神平靜如水。
她昨晚做了一晚上的噩夢,噩夢裏的男人,是祁風。
他的玄甲軍在半夜時分直接就殺入了晏府,沒有王法,沒有皇權,天地之間只有那個穿着華貴紫菱緞的男人擁有無限權威,他從他的馬上下來,向她的父親要人,沒有得逞,就氣急敗壞地拉開那張彎月弓一箭射在了父親的左邊胸口上。
小翠十分驚詫,小姐所講的夢境,與真實情況完全一致。
晏錦洲豆大的淚珠從臉上滾落,無聲又倔強。
“小翠,帶我回去!”
姑姑還想勸阻,但卻被晏錦洲拜謝回絕。
如果她再不回去,下一個,是她的母親,再下一個,恐怕是她的二哥。
這兩天,她在觀中找到了當年楚國公謀反一事的記載。
看見上面所寫的《北齊校書圖》,她就知道祁風在怨恨什麼。但是,她也是唯一一個能給他當年真相的人,因為她在書里同時發現了另一條關鍵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