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為難

自從邵敏拿了獎金之後，幹活就更加賣力了，秦志遠將參賽的學生拉進一個微信群，經常發佈設計任務，交稿就付款，相當爽快，在同學中影響很大，吸引了好多人來諮詢，做數據包的學生倒是固定的，這個需要天賦和毅力，能堅持下來的不多，就是固定的幾個人。

端木雄哉得到父親的肯定和投入，迫不及待的把這個消息告訴張嵐，其實張嵐沒有那麼多期待，端木雄哉的有些愛情觀確實挺新奇的，說的也在理，可並不是包打天下的，對愛情體驗中心這事並不看好，覺得就是富二代心中一些不切實際的理想，幸福總是相似的，不幸，卻是各不相同。正所謂“不經人難，莫勸人善”。

“我覺得你要做這個事，就真心做一個傾聽者，‘找痛點、引共鳴、變認知、巧推薦、時時跟’按照這6個步驟來，或許還有點效果。人世間最難的兩件事，一是把別人的錢裝到自己口袋，二是把自己的思想裝進別人的腦袋。在特定的環境下，利用語言技巧，讓一個人接受一個觀點，很容易，難的是讓一個人改變固有的思維定勢。從某種意義來說，人這一輩子，就是在跟思維定勢較勁。”

端木雄哉看着手機屏幕上的這行字，獃獃地看着出神，就沖這一點，張嵐絕不是一個花瓶，有點思想者的味道，這更加堅定了他的信念。

“張嵐，你這段話真是醍醐灌頂，我知道你這雙眼睛，看得遠，沒想到你能看的這麼遠，這麼透。我真是幸運，讓我遇到你。你一定會是我的賢內助。”

過了一會，見張嵐沒有回，接着發道：“一般的女孩，碰到自己不敢興趣的事情，會千方百計告訴我，這事搞不成。而你不同，雖然不感興趣，卻給出了解決方法。這就是我最大的財富。”端木雄哉沒有告訴張嵐自己父親的承諾，只是說父親支持自己。

張嵐忙完工作之後才看到信息，端木雄哉的這番話讓自己很受用，自己很久沒有吐露自己的真實想法，平時遇到自己不喜歡的，不看不參與就是。張嵐最樂意聽到別人說自己，不抱怨，只是在自己力所能及的範圍內，給出最中肯的建議。

“那就與君共勉。”

“還有什麼要指點的么？”

“嘿嘿，我就多說一點哈，這個需要在人口密集的城市才行，比如北上廣深，像我們這樣的小城可是不行的。”

端木雄哉心說，這鬼靈精丫頭，本來自己打算去張嵐所在的城市的，被這丫頭一句話堵了回來。思來想去還不如直接說自己的想法。

“我想讓你辭職到我這來，情分兩地，遲早生變的。”

“變就變吧，那是我們情不深，愛不堅。”

“瞎說，這種話以後不要再說了，過幾天我來看你，順便考察下市場。”

張嵐沒有回復，端木雄哉心裏的左右為難不言而喻，從小到大，他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從來沒有像今天進退維谷。今天張嵐的態度讓自己有點失落，莫名的那種。滿心歡喜的跟張嵐分享自己的喜悅，終於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大幹一場了，可是。。。

最近這幾天張嵐一直在關注王小燕的情況，生怕任道淇出什麼狀況，擔心她們的關係因此受到影響，畢竟王小燕還是自己小心在意的。王小燕的情況也不是很好，一直神神叨叨的，懷孕期的女人就是特別敏感，一件小小的事情都能讓她想好久，張嵐也多次開導，但是效果甚微。

任道淇看着王小燕的肚子一點點的變大，有時候趴在王小燕的肚子上聽孩子的心跳，經過幾個月的平復，也漸漸接受了這個事實，在家裏，在學校，任道淇的臉上也看不出絲毫的悲傷。

這天下午，王小燕表現的很焦慮，任道淇說下樓轉轉，任道淇和王小燕就下樓了，碰到鄰居還不時的打着招呼，有個老人說：“肚子這麼圓肯定是兒子。”說的他們倆滿臉堆笑，走的累了就想找了個石凳坐了下來，結果沒有坐實，順着凳子就滑了下來。王小燕大喊：“肚子好疼。”任道淇慌了神，周圍圍觀的人，你一嘴我一嘴的說著，趕緊打120，送醫院。任道淇這才反應上來。

到了醫院，王小燕的下半身已經被血沁紅了，任道淇整個人已經完全失去理智，嘴裏不時的喊着：“保住孩子，保住孩子。”王小燕被推進手術室，任道淇偶爾用手抓自己的頭髮，偶爾握緊椅子扶手。過了一會，手術室的門開了，出來一個醫生，給他拋出了一個世紀大難題，保大還是保小。

任道淇嘴裏還嘟囔着，保住孩子。醫生問道：“先生，您確定是保孩子么？”任道淇才意識到醫生問自己問題，任道淇愣了一會，膝蓋一彎，醫生順勢托住任道淇。任道淇顫顫巍巍的說道：“醫生，我已經失去一個孩子了，這個孩子我不能失去。”

“那你確定是要保孩子么？如果確定的話跟我到那邊去簽字。”

這種抉擇是男人一輩子最大的噩夢，一邊是自己的孩子，一邊是自己最心愛的女人，怎麼選擇啊。

任道淇沉默了許久，醫生說道：“先生，我也是男人，我知道這種決心是最難下的，但是必須得下，你再耽擱下去，恐怕兩個都保不住。”

任道淇這才回過神來，一字一句的說道:“醫生，求你了，替我保住她們母子吧，如果非得二選一，保大人。”

“真爺們兒。。。”醫生贊道，然後就領着任道淇去簽字。這個時候張嵐、蔣良、林雨菲還有任道淇的幾個同事都過來，紛紛安慰他：“吉人自有天相，放心吧，王小燕能挺過這一關的。”

張嵐臉上的淚水就一直沒斷過，自她們倆相識，王小燕一直都很堅強，很皮實，這次怎麼會這樣，頓時就想到自己，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誰也想不到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自己的父母也就在一瞬間沒了，自己的幸福也就這樣終結了。都怪自己，王小燕最近一直表現的情緒不佳，自己應該多去看看她，也許就不會有這事了。

“沒事的，沒事的。”林雨菲一直撫摸着蔣良的頭，“上天不會這麼無情的。”

蔣良把林雨菲抱得更緊了，林雨菲說：“如果這事發生在我身上，你會怎麼辦。”

“我不會讓你發生這樣的事情的。”林雨菲心裏一甜，說道：“噓，別瞎說。”

任道淇聽到蔣良這話，心裏更是自責，自己沉浸在自己的痛苦裏，忽略了別人，王小燕一直在安慰自己，自己將滿腹的委屈都向王小燕傾訴，可是他不知道，自己傾訴的越多，王小燕越是害怕，越是擔心華老說的事情發生，終日焦慮萬分，且無處發泄。

張嵐也聽到蔣良的話，惡狠狠的瞪了蔣良一眼，意思說你們倆秀恩愛也不分個時候，尤其正在這種環境下，心裏越發覺得林雨菲心機深不可測，在這個環境下提這種問題，如果不是單純的無腦，就是個心機女。讓你在這種環境下，做出承諾，且時刻宣示主權。

眾人在這樣的氣氛下，焦急的等了兩個多小時，手術室的門才打開，出來了四五個人，任道淇一一鞠躬，年紀較大的醫生說：“先生，請不要這樣，我們儘力了，只能保住大人。”聽到這句話，任道淇直接暈了過來，靠在旁邊的蔣良身上，還好林雨菲是護士，不一會就醒來了。醫生說病人很虛弱，你們多照顧。

任道淇拉住醫生，問：“一直都好好的，怎麼會突然這樣？”語氣中帶有哭腔，也有懇求。

“病人本來就虛弱，加上長期處於焦慮狀態，孩子發育的也不是很好，情況特別不穩定，你們作為家屬，應該時刻關注的。”

“是我的錯，是我的錯。”

“以後多注意休息，多陪陪病人。”

“醫生，我們能進去看看么？”張嵐開口問道。

“病人需要多休息，時間不要太久，你們把病人推回病房吧。”

眾人走進手術室，合力將王小燕推回病房。這時王小燕還沒有醒，任道淇坐在床邊，一直拉着王小燕的手，嘴裏不停的嘟囔着，眾人也聽不清說些什麼。

“任教授，事情已經發生了，你要收拾心情，全力照顧好您愛人，術后恢復還需要一段時間的。”任道淇的一個同事說道。

“任教授，我們三個也可以幫您照顧的，小二姐很喜歡我們的。”

“任教授，我是護士，您有什麼不懂的可以問我。”

“你們是小燕最好的朋友，有時間多來看看她，陪她說說話，我就感激不盡的。”

“任教授，您先回去收拾一下東西，今晚我來陪着她。”張嵐緩緩的說道。

“謝謝，不用麻煩你，我要一直陪着她。”

“任教授，張嵐姐陪着小燕姐可能會好些。”林雨菲簡單的一句話，讓眾人費解。人家夫妻倆相互扶持，不比一個朋友強。

聽見林雨菲這麼說，任道淇這才想起，王小燕曾經對他說過，她們姐妹之間無話不談，且相知甚深。

“那就麻煩你，來的很突然，我回家安排一下，順便帶些應用之物。”

最先走的是林雨菲，因為晚上要上夜班。本來想讓蔣良送送他，可看見蔣良那個樣子，就沒好意思開口。任道淇的同事把他送回家，也就回家了。任道淇打開門之後，心裏的難受就別提了，走到卧室，想給小燕帶點衣服，可看見牆上的婚紗照，獃獃的看着，嘴裏一直再說對不起，想到2個孩子，任道淇放聲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