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殘傲的花
秋意漸臨,屋前那棵梧桐樹的樹葉染黃,不少枯敗的葉片終究再握不住那枝幹,隨風飄落,歸於塵土。
女子平靜地看着窗外落葉紛飛。
這寫上了秋意的風景倒是有它一副觀賞性。
只是樹葉落了來年還能重新染綠,而人若是陷入某種絕境還能有挽回的機會嗎?
女子不知道。人雖然不能預知未來事情,但可以活好自己的當下。
她一直覺得做人要活得樂觀向上,那未來也才會是你現在想要的模樣。
女子坐在床上,感覺在房間裏悶得慌於是想出去透個氣。
她再次嘗試想起身,但即便用手撐了好久也無法站起來,甚至因為力量虛弱導致雙手支撐不住,整個身子一下倒在了床上。
果然,還是不行呢。
女子輕輕感慨一聲,任由自己的軀體擺在床上,雪白的長發肆意散開,她的臉上沒有任何悲傷的表情。
"你的情況好像更加嚴重了。"
一道磁性潤耳的聲音響起,一個青年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門口。
女子卻好像刻意避開了這句話,反而笑着回應:"你還是你,還是那個守信用的人吶。"
"要出去看看嗎?"
青年看起來也知道女子的性格,沒有過多追究。
"那,麻煩你了。"
女子那張病態白皙的臉終於有了一絲紅暈。
於是青年就抱起了女人柔軟的身體,將其輕輕放在了一個木製輪椅上。
這個過程不可避免的擁有肢體接觸,女子雖然有些臉紅,但卻十分享受青年的懷抱。
"頭髮很亂。"
青年皺了皺眉頭。
"那,再麻煩你咯。"
女子喜笑顏開,展露出一副絕代容顏。
青年只是輕輕嘆了口氣,"真拿你沒辦法呢。"
然後就將木椅推至銅鏡前,拿起梳子溫柔地梳頭,扎頭髮。
雖然女子很是虛弱,但頭髮卻沒有絲毫的乾枯,摸起來十分滑順,梳扮起來還有一股極為舒服的清香。
其實青年非常樂意幫女子梳妝打扮,因為他非常喜歡女子這頭雪白純潔的長發,就像是剛結成的雪花,沒有一絲污染,很乾凈。
女子也十分享受青年溫柔的服務,她眯起了雙眼,好像一隻被主人擼爽的貓咪。
"好了。"男子語氣平淡。
女子睜開了眼,看着自己頭上完美的藝術品,心裏十分甜蜜。
她留這一長發本來就是為他準備的,不要說本來他就很會扎頭髮,就算一頭秀髮會被他胡亂擺弄也是值得的。
"好看嗎?"女子問道。
"很好看。"青年實話實說。
"許凡,那我以後天天給你玩好不好?"
看着女子那認真的表情,許凡居然有些不敢對視。最後偏離話題回了一句:"我們出去吧。"
說著緩緩將帶着女人的木製輪椅推出門外。
陽光明媚,鳥語花香,外面連空氣都是自由自在的。
"你還沒回答我的話呢?"女子依舊不依不饒。
"雪憂……"
"嗯?"
"我帶來了梅花幼苗。"
雪憂看見屋前那一盆盆排着的花苗。
其實花苗什麼時候來她不在意的。梅花,也只是她的無心之談。不過他過來了,梅花發揮了它最大的作用。
"我現在幫你種。"許凡話畢就帶着鋤頭找到屋前合適的空地栽種起梅花。
雪憂看到認真栽花的許凡,執着的心境也逐漸平緩。的確,你現在能看着他還不夠幸福嗎?
"許凡,謝謝你。"
許凡沒有回應,依舊認真種花。
"你一直說你是消極懶惰的人,但是每次都會遵守諾言的你,也擁有常人所沒有的毅力和堅持呢。"
雪憂彷彿在自言自語,"你的天賦這麼好,不應該一直低頭在這裏。"
"你這麼有空去管別人,為什麼不先擔心你自己?"許凡回應道,手裏的活兒依舊沒停下。
"我?我能擔心自己什麼呢?我每天醒來都能呼吸到這世界的空氣,都能活在這個有你的世界,我覺得十分知足了。"
雪憂臉上露出好看的微笑。
許凡這次倒停下了一會,他到底該說這女人是樂觀呢還是愚蠢呢?都要死到臨頭了還能笑?
但不可否認的一點就是,這女人用她那莫名的心靈力量改變了自己許多。
他搖了搖頭,繼續幹活。
許凡的效率很快,大概兩刻鐘就把所有梅花栽種好了。
新生的花苗昂揚向上,有一種盎然的生意。
"許凡,聽說梅花苗要三年才能開出花呢。我不知道我還能不能看到啊?"
你現在也知道自己的情況了?
"你今年冬天就能看到。"許凡顯得漫不經心地回答。
"唉,為什麼呀?"雪憂歪了歪頭,顯得十分可愛。
"沒有為什麼。"
"可是,就算到了冬天這花朵會綻放,也需要至少三個月的時間,我也沒有把握能看到唉。"
雪憂難得的有些懊惱。
許凡倒覺得驚奇,"這不可像你說的話啊,你不是很積極樂觀嗎?"
"對喔,那我可一定要看到啊。"
雪憂又露出開心的表情。
"沒什麼事我先走了"
"陪我下棋嘛,許凡。"
雪憂拉了拉許凡的衣角,瞪着水靈靈的大眼睛,小嘴一抿,配上那張絕美白皙臉龐,顯得楚楚可憐。
"就兩盤。"
許凡總會對她心軟。
"好呀。"
雪憂的眉眼頓時又彎成一道月弧,這一招真的屢試不爽。
然後他們就下棋下到了傍晚。
"不玩了!許凡,你怎麼不讓讓我。"
雪憂小臉一扭,顯出不高興的樣子。
"你太菜了。"許凡毫不客氣說道。
然後雪憂就板着俏臉,一副生氣的模樣。
"行了行了,我帶你去看夕陽好了吧?"
許凡只能無奈道。
"原諒你啦。"
雪憂語氣輕快。
許凡推着輪椅來到一條小河旁,這裏視野開闊,是一個觀賞夕陽的絕佳場地。
樹葉隨風飄落,在空中舞蹈一圈才靜靜落入水中,夕陽的餘光照映在河面上,投射出淡淡的金黃,河裏的小魚不時的拍打着水花,彷彿是季節更替的見證者。
是啊,夕陽西下,秋天來了。
"這裏好漂亮啊許凡。"
雪憂眼裏閃着光。不知道是高興還是眼淚。
夕陽的餘輝輕輕灑在雪憂雪白柔順的長發,反射出淡淡的余暈,配上她那總是令人舒心愉悅的絕美笑顏,仿若是一個不沾人間煙火的仙女。
許凡有那麼一刻呆住了。
如此美麗並且具有魅力的一個女孩,難道應該就這樣枯萎嗎?
"許凡,你知道我們認識了多久嗎?"
大概,是什麼時候呢?許凡想了想。
好像是因為一場賞花相遇的吧。當時她還能自己走路,歡聲笑語地採摘着花朵。現在雖然也十分樂觀,但卻只能坐於輪椅了。
"兩年一百七十四天了,準備兩年半了哦。"
居然已經認識快兩年半了啊。許凡心裏有些感慨。不過話說這時間你怎麼記得這麼清楚呢?
縱使心裏有很多感想,許凡也只是回道:"太陽準備下山了,你再不看就看不到了。"
兩個人都沒有再說話,就靜靜等着夕陽完全落下。
許凡把她帶回了住處。
"你的侍女呢?"
屋裏空無一人。
"你都說要來了,我就讓她們休息一天啦。"
雪憂顯得很理所應當。
"你總不會現在就丟下我去找傅曲仙吃飯吧?"
雪憂的小臉立即變得泫然欲泣。
許凡聞言倒是心裏一抽,什麼時候傅曲仙蹭飯這事兒都傳到這裏來了?喂!你這眼神怎麼好像我成了一個拋棄妻子另尋新歡的負心漢一樣?
"我幫你煮,滿意了?"許凡只是無奈回應。
"食材備好啦,許凡加油哦!"
雪憂送來了雪憂專屬的加油助威。
許凡有種中計的感覺,但身體還是很老實的去動手做飯去了。
雪憂坐在輪椅上,笑顏逐開。
"許凡現在好像一個為了妻子而忙碌的好丈夫呢。"她如是想到。
雖然雪憂不知道哪裏來的的許多食材,許凡還是針對其身子的情況把菜品做得盡量清淡易吸收。
沒多久桌上就擺好了幾道菜。
雪憂一般是沒什麼吃東西的慾望的,但是看見許凡做出的菜竟然難得的食慾大開,吃得津津有味。
"許凡,會不會嫌我吃得太多啊。"雪憂吃到一半,突然問道。
"不會。"許凡回答,"而且你吃的也不多。"
其實許凡心裏倒是希望雪憂能多吃點,一是對於他廚藝的肯定,二是雪憂現在身體狀況真的需要補充足夠的營養。
今天抱起她的時候,感覺就像紙一樣輕飄飄的。她應該很久沒這樣吃過了吧。
"可是聽有人說男人都喜歡苗條的女人啊,吃太多會變胖唉。"
"我喜歡豐滿的。"
"那我夠豐滿了嗎?"
許凡打量了一下,雖然說雪憂因為傷病問題甚至瘦弱了一些,但胸前的飽滿還是如之前一樣單手難握,那圓滾的臀兒坐在輪椅上還能壓出一圈臀肉,許凡甚至都懷疑這些肉是不是有智商的?怎麼這麼會找位置長?
然後許凡就臉不紅心不跳地違心說道:"不夠。"
"那我多吃點吧。"雪憂話畢,小口小口地吃起飯,像一隻小松鼠進食一般十分可愛。
飯後,許凡起身想告別離開,雪憂又攔下了他。
"許凡……"少女弱弱地看着許凡。
"你的侍女應該準備回來了吧?"許凡準備想拆穿她的伎倆,因為時間也差不多了,他真的想回去了。
"哦……"雪憂顯得有些不情願。
"你能不能閉上眼睛一下?"
"要幹什麼?"許凡突然感覺有什麼事要發生。
"就一下不行么?你都要走了。"雪憂的大眼睛瞬間變得水花花的。
許凡最受不了這種了,只能閉上了眼。
"麻煩你俯身一些。"
許凡只能不耐煩的低下身子。
"再低一點……"
許凡又往下低了一些。
"再低一點點嘛……"
"有完沒完了?"
許凡剛想發難,突然一對柔軟清涼的唇瓣貼了上來,很青澀,但又很主動。對方似乎還想挑起自己的牙齒更加深入,但用了半天力就是撬不動自己的牙齒。
許凡反擊她的青澀。
不知道過了多久,雙唇分離,在燈光帶着一種迷離的感覺。
少女臉上潮紅,不停地大口呼氣,胸前的飽滿不斷起伏,好像經歷了一次曠世大戰一般。
許凡只覺得好笑。這叫什麼?這叫又菜又愛玩。
雪憂終於平復了自己的氣息,只是臉上的紅暈尚未離去。她看向許凡,反問道:"好吃嗎?"
"不怎麼樣,你牙縫裏面塞菜了。"許凡擺了擺手。
"什麼?"雪憂頓時一驚,拿起銅鏡對着自己的牙齒就是一頓照,但看了半天啥也沒找着。
"啊啦,被姐姐給迷住不好意思說啦。"雪憂沒有生氣,反而掩面而笑。哼,這個口是心非的男人。
"行了,以後想做什麼事等你有做這事的能力再說了,別傷了自己。"
許凡丟下這句話便轉身離開。
"許凡!"
許凡走到了門口,本想直接走了,但終究還是心軟停頓了一下。
"我知道你每次來我這裏都需要理由,但我希望你以後有時間能記得來這裏看看。如果你一定需要一個理由的話,那就是我喜歡你來,我需要你來,你是我一切樂觀的動力!"
雪憂彷彿拼盡了全身力氣喊出這段話。
"你能答應我嗎?"雪憂期盼地看着許凡的背影。
許凡沒有說話,而是頭也不回地往前走。
雪憂還是難免地感到了失望,心裏十分難受。
"知道了。"
就在雪憂嘲笑自己不知足的時候,門口淡淡地傳進來了這句話。
"勞煩你們照顧好雪憂。"許凡出門時又對着已經站在門口許久的侍女輕聲說道,這才加快了離去的腳步。
雪憂靜靜地看着許凡漸漸消失的背影,眼裏溢着淚光,但這並不悲傷,而是辛福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