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 回家 二十八 生變

二十七 回家 二十八 生變

二十七、回家

禹飛終於回家了,回到了他熟悉的地方,他生活了十七年的雲海山莊。

跟着看門人六叔,禹飛走在貫穿整個山莊的松蔭路上,心裏直酸,眼睛裏面濕濕的。六叔在一旁邊走邊嘮叨着,敘說著近兩年來山莊的蕭條,人員的變遷。

雲海度假山莊整個建築結構是“雖”字形,松蔭路直通南北,連接兩大建築區,大門開在“雖“字的底部zhongyang,雖字的兩腳處是兩個遊船碼頭。而兩個口字的部位則是兩處四面合圍的三層小樓,都採用聯排別墅的佈局,這就是山莊的主體建築了,供以往休閑度假的遊客居住。

如今,大院中松針滿地,靜謐無聲。所有的別墅都鎖着門,甚至一些迎風的門窗玻璃已經不見了,貼着透明的塑料薄膜,風吹過的時候就出呼呼的聲音,彷彿一個嚴重的哮喘患者在艱難地呼吸。想起兩年前車水馬龍,人聲鼎沸,歡聲笑語的場面,看着眼前這一片蕭索破敗,禹飛有一種恍然隔世的感覺。

“禹飛啊,你叔叔出門都一個多月了,怎麼你現在才回來啊?”六叔嗔怪地對禹飛說。

禹飛苦笑,他這個叔叔出門也沒有事先告訴自己啊。

“六叔,現在山莊還有幾個人?”禹飛沒有回答六叔的問話,反過來問六叔。

“噢,除了我和你六嬸,就只有看船的張瘸子了。”

“哦?其他的都走了?”禹飛非常意外,以前可有近百號人在打理山莊的。

“唉!沒辦法啊!是你叔叔的主意,說雲海的旅遊沒辦法搞下去了,把其他人都遣走了。大傢伙情願不要工資也不想走啊,可你叔叔硬逼着大家去喀市,說不能讓大家都耗在這裏,得幫大傢伙討個活路。唉!禹飛,你叔叔是個大善人啊!光遣散費就了好幾十萬。我和你六嬸老了,也不願意動了,再說了,你叔叔身邊也得有人給看看門,做做飯吧?我們就沒走,張瘸子也是這個心思,再說了,我們仨去喀市也沒人會雇我們咯。”

“禹飛聽到這裏,眼裏的淚再也忍不住了。沒想到叔叔的處境這麼難!這兩年一直堅持着不讓自己回來,原來是怕自己看到這些破敗的場面傷心吧?如果自己早知道山莊會變成這樣,說什麼也不會走,也要留下來幫叔叔!

“謝謝你,六叔!你們辛苦了。”禹飛哽咽着說道。

“好孩子!我們不苦,你叔叔才苦哪!說到底,全怪那些該死的鬼東西!要不是他們在湖裏攪和,山莊還不會落到今天這個地步。”六叔嘆了一口氣道。

龍鱒!是啊!這一切全是那該死的龍鱒造成的!禹飛想到這一切的禍,不由生起一股怒氣,“六叔,你不用擔心,他們蹦達不了多久了!”

“呵呵!那就好!我老頭子做夢都想看到那一天呢!”六叔雖然不信,可還是開心起來。

“禹飛,房間你六嬸已經打掃好了,你休息一下就來吃飯吧。今天我就不讓張瘸子來這吃了,回頭讓你六嬸給他送過去。”六叔不自然地說。

“別!六叔!張伯伯也一起吃!我們本來人就不多,你還不讓他來,不是更冷清了么?今天,不,還有以後,我們就在一塊吃飯,還熱鬧呢!”禹飛趕緊阻止六叔的提議。

“好好好!”六叔高興地眼睛眯成了一條縫,“你叔叔也一直和我們三個老傢伙一起吃飯,我是怕你們年輕人不耐煩跟我們一塊吃!呵呵”

“我們今晚好好慶祝一下,六叔,你可得準備些好酒!”禹飛也高興地說。

“沒問題!你叔叔把酒窖的鑰匙給我了,我去拿!”

禹飛看着六叔高高興興的走了。他站在高高的台階上,望着遠處暮sè沉沉的雲海湖,心裏陡然生起一絲豪意:龍鱒,就讓我來和你們較量一下吧!

文靈這頓飯吃的極不舒服。武大江這個久未謀面的老同學不但長的難看,而且吃相也非常難看,與風度翩翩的武大江相比,簡直是有天壤之別!而且,看他現在這麼落魄的樣子,估計現在混的也不怎麼樣,還是堪加沃爾大學的留學生呢,沒準是混了個文憑!

當文靈在這裏胡思亂想的時候,武大江和馮大則在那裏高談闊論,猛侃當年在學校時候的經歷,對一些當年的老同學指三划四的,說到高興的地方,兩個人就舉起酒杯,咕咚幹掉,好像已經把旁邊的文靈給忘記了。

文靈看着兩人這麼胡吹猛侃,拚命地互灌對方,苦笑不已,這根本不像兩個受過高等教育的人的所作所為,跟兩個街頭小流氓的行為倒相若,這可是個高檔的餐廳!於是她輕輕地咳了一聲,兩個人渾然未覺。文靈又大聲地咳了一聲,武大江轉過臉來,看到文靈向他示意周圍的情況,轉頭一看,好多人對他們這桌都側目以視,趕緊收斂了一下,尷尬地沖文靈笑了笑,“老朋友見面,太興奮了!”

那邊馮大喝了不少酒,滿臉通紅,他也四下看了看,“怎麼了?這兒的規矩挺嚴?”

武大江“呵呵”低笑了一聲,“這是高檔餐廳,咱也得有點風度不是?”

馮大啐了一口,“狗屁的風度!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來的!俗世之人!”他大大地翻了一個白眼。

武大江一看馮大又要飆,趕緊岔開話題,“老瘋子!你剛剛說你來荊州幹什麼來着?”

馮大又灌了一口酒,吧砸吧砸嘴,“找人!”

武大江提起了興趣,“找什麼人?”

“我也不知道。只知道這人大概十幾二十的樣子,其他的特徵么,呵呵,還

是不要說了!”馮大瞄了一眼文靈,眯着眼笑了起來。

武大江笑着搖了搖頭,“你盡幹些莫名其妙的事兒!算了,我不問了,你找

吧!用得着我就說一聲。不過有一點,這次來荊州你要多呆幾天,二十多年前你回國后,一點消息也沒有,大家都以為你死了呢!改天我叫幾個老同學,我們再聚聚!”

“好說好說!”馮大笑吟吟地拍拍武大江的肩膀,“這次我絕對要打擾你老

長一段rì子!趕都趕不走!”

兩人相對哈哈大笑。

文靈也學着馮大翻了個白眼,卻非常嫵媚,一點沒有馮大翻白眼的粗魯

和無禮。

龍鱒,荒獸中之異者。凡亂起,必現。乃亂之兆也。其心密閉,骨碗覆之。

禹之治水,曾命禹強屠之,取其心骨,又啄其雙目,以做卜器。王曰:天生異獸,生為卜命。

————《荒書#8226;獸傳》

二十八、生變

冷月無邊,星光黯淡。

燕軻兒坐在火堆邊,抱着膝蓋,默默地看着在火上噼啪作響的沙鼠。火光中,

沙鼠身上的油脂不停地滴落在火上,濺起一團火焰,香氣四溢。看看肉已經熟了,燕軻兒握着刀把把肉從火上移開,起身取下了覆在沙柳上的外衣,一隻手使勁把外衣攥緊,捏出了一股細細的露水,他張着嘴貪婪地把露水喝下去,然後狠狠地咬了一口沙鼠肉,滿意地點了點頭,沒想到沙鼠的肉竟然這般好吃。

燕軻兒已經在荒地中走了三天了。他白天趕路,夜晚露宿,餓了抓一隻沙鼠,渴了聚一掊露水,雖然艱苦,倒也自在。荒地的盡頭已經快到了,遠處高山的影子逐漸清晰起來,甚至山上剛剛落下的雪也能看得到。風越來越涼了。燕軻兒不知道自己要去的地方是哪兒,一切都要等走出這片廣袤的荒地才能知道。

遠處忽然傳來一陣凄厲的嚎叫,若有若無,斷斷續續,似乎在試探,又好像在呼喚。過了一會,嚎叫聲多了起來,在四周此起彼伏,越來越近!

燕軻兒皺起了眉頭,這些蒼狼,始終yīn魂不散地跟着,真是麻煩!他加快了進食的度,希望在他吃飽肚子之前,這場架還打不起來。之前的兩次短暫的搏鬥非但沒有讓這群蒼狼退卻,反而聚集了更多的狼來圍剿他,真是夠膽!

火光四周,慢慢地聚集了一片綠瑩瑩的目光,身軀高大,足有一米高的蒼狼群慢慢把燕軻兒圍在中間。目光里的仇恨和怒火,似乎要把燕軻兒撕成碎片一樣。

燕軻兒使勁咽下最後一口肉,又雙手從衣服中把最後的一滴露水擠進口,抹抹嘴,將破爛的衣服綁在腰上,站起身來,左手持刀指着數量不下一百隻的蒼狼群,大吼一聲,“來吧!拼個死活!”

月光在刀身上一閃而過,帶出一抹血sè!

凄厲的狼嚎再次響起。

痛苦而悠長,憤怒而孤獨!

海狗和水象慢悠悠地開着車仍然在街上轉着圈。

“老象,總部那邊有消息沒?”海狗無聊的半躺在後座上,手指撥拉着星盤上的指針,好像他能夠撥的動一樣。

“還沒有。不過要是咱們找到目標,我想消息幾秒鐘就能到了。”水象從後視鏡里看了一下海狗,猛然大吼起來,“別動星盤!說你幾遍了!”

海狗也大吼,“我沒動!他媽的一動不動!誰知道是不是壞了!”

“壞了也是你天天撥啊撥的!目標不出現,指針根本不會動,你這個笨蛋!你撥它就能動嗎?”

“我撥它一下怎麼了?沒準它裏面沒油了,生鏽了也不一定!這個破玩意能自己找到目標?打死我都不信!”海狗一點也不示弱。

水象氣結,黑龍怎麼派這樣一個頭腦簡單,蠢笨如豬的大塊頭做自己的搭檔!

“老象!老象!指針動了!”海狗忽然大叫。

“水象氣哼哼地從後視鏡里瞪了一眼海狗,沒好氣的說道,“是你撥的吧?”

“不是不是!他媽的!它真的動了一下!”海狗氣急敗壞地吼。

一聲刺耳的剎車聲,汽車猛地停住了。

“噢?你說你在夢裏看到次洲6沉下去了?”馮大上下打量着文靈,瞅的文靈渾身不舒服,跟有小蟲子在身上爬似的。“當然!情節特別逼真,就像我親眼看到一樣。”文靈又羞又怒,不耐煩地說道。

“你說你還做過其他噩夢?都是什麼樣的?”馮大表情鄭重起來。

“都是。。。。。。”文靈看了一眼武大江,見武大江點點頭,於是就把她所作過的噩夢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天知道,這個馮大能不能解決她的問題!

半晌,聽完文靈的講述,馮大若有所思的捏着下巴,沒說話。武大江和文靈疑惑地互相看了看,“是不是神經衰弱?”武大江小心翼翼地問。

馮大沒說話。兩人也不敢再打擾他,就坐在那裏靜靜地等他開口。

十分鐘后,馮大重重地嘆了口氣,開口說道,“我想你這個問題跟你的健康狀況沒有絲毫的關係!”

“也就是說,不是神經衰弱,也不是我身體有病?”文靈狐疑地問,怎麼可能呢?

“當然不是!”馮大搖搖頭,“你也許不信,這其實是你的一種潛在的能力,別人都不具備的能力。”

“什麼?”文靈和武大江都睜大了眼睛。

“你具有在夢裏預知事件的能力,這在我們被叫做夢卜者!”馮大肯定地說,眼神里透出一種狂熱的欣喜,“你必定是七月七rì深夜十二點出生的!你右肋下章門穴上肯定有一顆藍sè的痣!”

“啊!”文靈尖叫一聲,猛地立起身來,渾身顫抖。武大江一看她這種表情就知道馮大說的沒錯。

“你!你。。。。你怎麼知道?”文靈驚恐地指着馮大問道,掌門穴在哪她不知道,不過右肋下的藍sè痣倒確實有一個!

馮大微微一笑,示意文靈坐下來,然後悠悠開口,“因為你就是我來荊州要找的人,夢卜者!”

“什麼?夢卜者?”文靈仍然驚疑萬分。

“對!天生的預言大師,貪狼星命之人!你能在夢裏預知未來的事情,你能夠看到常人無法捉摸到的危險,你將是我們行動前的卜者,是事情成敗的答案,是未來我最需要的助手!!”馮大興奮地一口氣說完這番話,重重地一拳砸在桌子上。

文靈和武大江都被驚呆了。他們被馮大的表現嚇住了。現在的馮大,兩眼圓睜,透出狂熱的光芒,身體繃緊,鼻翼翕張,滿嘴酒氣。活脫脫一個喝酒喝高了的表情!

“老瘋子!你莫不是又瘋了吧?”武大江一把按住馮大的肩膀,關心的問:“你說的都是什麼啊!我們都聽不懂啊!”

馮大長嘆一聲,身體鬆弛下來,衝著文靈說道,“小姑娘,這其中有好多事情現在不能全部講給你聽。不過我卻知道,你現在的處境非常危險,你的同命夥伴已經有不少被殺了。你是兩個有幸逃脫的幸運兒之一,大概是因為你小時候從青州搬家了吧!所以至今還沒被他們找到。”

“啊!”文靈大驚失sè,自己是6歲時全家從青州安蕪市搬到這裏來的。這他都能夠知道么?莫非他真是神仙?

“七個人啊,”馮大繼續說道,“其中你是最先出生的,年齡最大,也最不引人注意,而且也是最幸運的!貪狼貪狼!人中狡兔啊!那次搬家讓你逃脫了一次生死大難啊!其他五個,可惜了!”

文靈感覺渾身冷,手腳麻木,難道她真的是大難臨頭了么?

“老瘋子!你胡言亂語些什麼?看把女孩子嚇得!我讓她來是讓你給她治病的,不是讓你來嚇唬她的!”武大江一看文靈雙眼獃滯,臉sè白,趕緊衝著馮大一瞪眼,說道。

“笨蛋!”馮大衝著武大江吼了起來,“我說的都是真的!這孩子現在真的馬上大難臨頭了!現在有一堆人在找她,要她的命!你知道不知道??”

“怎麼可能?”武大江嗤之以鼻,“江河源可是治安好得很!文靈又這麼隨和,跟誰有這麼大的仇要殺她?”說完,武大江卻不放心地問文靈,“文靈,你不會真的跟什麼人結過大仇吧?”

文靈獃獃地做着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我不管了!”馮大氣得立起身來,“怎麼說也不明白!你怎麼還是那麼胡攪蠻纏?”他沖武大江吼道,“你吃吧!我走了!”

剛轉身,馮大又回頭對文靈說道,“我住在清江路雲夢賓館,你隨時可以來找我!最近要注意安全!”然後他又朝武大江一瞪眼,“你就不要來找我了!”說完,氣乎乎地走了。

武大江哭笑不得,只好尷尬地沖周圍被驚呆了的食客們笑了笑,“情緒激動了!對不起!大家請繼續吃!”

文靈搖搖頭,似乎要把剛才馮大的一席話從腦海中搖出去,輕聲對武大江說道,“課長,我們也走吧!”

武大江無奈地沖文靈笑了笑,“他就是這樣!要不我們叫他老瘋子呢!別把他的話放在心上。你沒事吧?”

文靈虛弱地搖了搖頭,“沒事,課長。”

二人走出餐館,武大江還是不放心,“文靈,要不我送你回去吧?看你好像狀態不太好。”

“沒事的,課長,這兒離我家很近了,你走吧!我自己能行的。”

“那好吧,明天見。上班可別遲到了。”武大江又叮囑了一句,自己轉身走了。

文靈沿着行人路慢慢往家走去,今晚對她的打擊可是夠大的了。心裏想着馮大的話,她內心裏疑惑不已,腦袋一團亂麻,半天理不出個頭緒。索xìng不再想了,管他呢,不過是一個陌生人的胡言亂語,文靈這樣安慰自己。

忽然,文靈聞到一種刺鼻的味道,頓時渾身麻木,她想開口說話,舌頭卻不聽使喚,朦朧中感覺兩個人一左一右攙住了自己,然後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蒼狼,6行獸,身高數尺,體巨xìng凶。匹狼可敵虎豹,三狼可裂熊媲。毛剛皮厚,常刃難開。自三代后,隱匿北土寒荒之地,其跡漸杳。

————《荒書#8226;獸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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漁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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