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真不是人
一聲怒喝，所有人心神皆是一震，牛二也是停下了腳步。
他扭過頭去，只看見韓青從內院之中推門而出，牛二一開始以為自己眼花了，揉了揉眼睛，又仔細的向著那邊看了一眼。
定睛望去，當看清是韓青之後，頓時被狠狠的嚇了一跳！
慶朝的人還是比較迷信鬼神之說的。
牛二咽了咽口水，緊張的指着韓青道：“你到底是人是鬼？！你小子……不是已經死了嗎？！”
韓青微微一笑，將地下也有些驚訝的老婦人扶起，然後拖着虛弱的身子向牛二走去。
“不是你們在找我韓青嗎？我現在出來了，為何嚇成這樣？！”韓青笑着，因為虛弱，此刻臉色蒼白。
此時的韓青在牛二的眼中就如同厲鬼一般。
牛二不自覺的鬆開了江秀秀，害怕向後退了兩步，卻絆到一塊石頭，然後一屁股坐在地上。
周圍的鄉親們也都面露驚恐之色。
現下烈日當空，這韓家小子怎麼還真的起死回生了？！
而那白公子看到韓青之後，就嚇的溜之大吉。
“要錢是吧，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不過還請牛二兄跟我走一趟，剛才回來的匆忙，忘把錢帶回來了，要不然你跟我一起回去拿錢。”
牛二一聽這話，以為韓青要帶他去鬼門關，大叫一聲，嚇得爬起來就跑，瞬間沒了蹤影。
周圍的人也都是驚恐的看着韓青，然後散去，生怕身上沾上了什麼不好的東西。
韓青轉頭看向江秀秀和韓母。
“娘，你沒事吧？”
韓母看上去無非五十歲上下，可是頭髮花白略顯蒼老，一點也不像是一個中年女人，反倒是有點像一個老嫗。
而江秀秀，身上穿着紫色紗衣，紗衣裙擺處雖然有幾塊補丁，可仍然無法掩飾她明媚動人的臉。
精緻的五官婀娜的身姿，怎麼看怎麼讓人覺得歡喜。
韓母並未理會韓青的關心，看到兒子死而復生也並未激動萬分，讓韓青沒有意料到，韓母顫顫巍巍的走到韓青身邊，揚起手就是一巴掌。
這一下韓母可謂是用盡全力，只打的本就虛弱的韓青兩眼一抹黑，差點沒栽過去。
“逆子，你個逆子怎麼就又活了？！你活着讓我們可怎麼活呀？”
韓青被罵的有些懵圈。
不過要是仔細數數他之前做的那些事，也就可以理解韓母的心情了。
韓青小時候在讀書方面很有天分，這個朝代本就是重仕途輕商賈的朝代，科舉是光宗耀祖的唯一途徑。
所以韓父和韓母一心只想着韓青能靠科舉考試改變一家命運，正所謂一人得道，雞犬升天。所以韓青的父親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韓青身上。
家裏的銀子幾乎都讓他上私塾了，可是韓青卻只考了個童生后，就再也用心讀書，整天沉迷於吃喝玩樂，再不半點進取之心。
韓青並不蠢笨，只是有點墨水在肚子裏，他就自認為自己是讀書人。
春耕時讀書人要欣賞春景，不然就是有辱斯文，秋收時讀書人要悲春憫秋，否則無法牢記四書五經。
一開始韓父韓母還不覺得有什麼，可慢慢的韓青竟然和幾個狐朋狗友學會了喝花酒。
每天流連在醉紅樓里醉生夢死，科舉就更加荒廢了。
為了讓韓青定下性子，韓父給他娶了娘子，可是沒有到韓青娶親之後，不僅沒有絲毫改變，反而變本加厲，學會了打人。
在韓家，只要江秀秀多說一句話就會被毒打一頓，江家又與江秀秀斷絕了關係，所以她受了委屈都沒地方說。
原來的記憶湧上腦海，別說是韓母，就是韓青都想狠狠的抽自己兩個嘴巴。
就在這時，一個身穿長袍滿臉絡腮鬍的男人走進了院子裏，看到韓青，臉上掩飾不住興奮的神情。
“韓兄！剛才我過來的時候，外面都在謠傳你死而復生，一開始我還是不信的，沒想到是真的！”
韓青不僅認識眼前此人，可以說是十分熟悉了，這就是韓青狐朋狗友之一劉智。
要是以前的韓青看到劉智肯定又是如同見了伯樂一般，不過現在的韓青對此人可沒什麼好印象。
果不其然，劉智趴在韓青耳邊竊竊私語。
“聽說今天醉紅樓的水仙出閣，那叫一個水靈，今晚要不要去看看？”
一邊說話還一邊眨眼，眼神里都是你懂得的意味。
韓青並未理會劉智，他看了看韓母。
“娘，我先扶您回屋吧，一會找個郎中給您瞧瞧。”
韓母看到劉智，瞬間氣又不打一處來，一個人走進了裏屋。
劉智這些年可謂是臉皮頗厚，無論韓母如何罵他，都是笑臉相迎。
隨後又轉頭看向江秀秀，慢慢走過去剛準備伸手牽她，沒想到江秀秀卻是下意識的躲避。
韓青的手僵了一下，可最終還是牽起了對方向屋裏走去。
劉智看韓青不搭理他，也知道這是送客的意思，可自己的錢不夠呀，想要看一眼新出閣的小水仙，那就必須要再找一個一起。
而他所有的狐朋狗友之中，韓青就是最好的人選。
劉智只好硬着頭皮跟進了屋，他對着韓母鞠了一躬，可韓母依舊冷冰冰的並沒有搭理他。
“你進來做什麼？”
韓青抬頭看向劉智，雖然這句話是送客，可劉智並不在意。
以後韓青再去尋他喝花酒，再把面子找回來便是。
韓青也是知道這傢伙臉皮厚的堪比城牆，便不再理會，轉身檢查江秀秀身上的傷勢，卻發現剛才的壯漢不過是在她手腕抓出幾道紅印，可是她胳膊上交織着無數舊傷。
韓青心裏默默罵了自己兩句然後心疼的看着江秀秀。
江秀秀被韓青這眼神看的有些羞澀。
“咕嚕嚕……咕嚕嚕……”
就在這時韓青的肚子不合時宜的叫了起來，韓青尷尬的低頭咳了兩聲。
“娘子，我肚子餓了，有沒有什麼吃的？”
不曾想此話一出，江秀秀連忙跪在韓青面前，眼角還流出幾滴淚水。
“相公！”
“相公千萬別生氣。”
“都是我的錯我這就去挖野菜，家裏沒糧食了。”
這……
韓青有些無奈。
雖然想到家裏很窮，但沒想到窮到這份上，這原來的韓青竟然還有心思喝花酒？真不是人！
突然，韓青忽然想起來一件事，回頭看向劉智問道:
“我記得前些日子你斗蛐蛐，還欠我一兩銀子，今天是來還銀子的？”
劉智萬萬沒有想到韓青會忽然提起來這件事情，臉上的表情變得有點不自然。
他手上的錢連去醉紅樓都不夠，哪有錢還韓青。
“如果沒銀子給我，去碼頭背麻袋也能得到些碎銀。”
說完將江秀秀從地上扶起來，家裏沒米也是自己沒本事，現在他韓青既然來了，自然要讓自己的女人和娘不繼續挨餓。
“你若想要侮辱我，大不必這樣說，不就是一兩碎銀，我劉智還能缺這些錢，給你便是！”
劉智覺得韓青的話侮辱了他的人格，扔下一塊碎銀，氣沖沖的走了。
韓青將碎銀子撿了起來，吹了吹上面的泥土，一抬頭，看到的卻是韓母和江秀秀驚訝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