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開我啊!混蛋!
馬車內繪着精緻的山水圖,中有群山碧水,古藤昏鴉。紀白梨百無聊賴的坐在馬車內,偶爾打量着馬車上的實木小茶几以及上面放着的青釉刻花瓷湯瓶。再次深惡疼絕的在心裏想到“萬惡的封建主義社會!”,順便歌頌了一遍馬克思主義以及鐮刀與斧頭。然後小人行徑的拿起刻花瓷湯瓶仔細摸了摸,問系統:“二狗,這個可以帶走嗎?”
二狗裝死,紀白梨無奈地放下瓶子。她此次出門的原因正是去給晏節筠挑個禮物,懶散的半靠在翠袖身上,“挑什麼好呢?衣服?”紀白梨自己在心裏搖了搖頭,“佩劍?扇子?”,她抱住腦袋,不了解晏節筠,完全沒有頭緒呀。
突然,本在搖搖晃晃向前走的馬車停下了,紀白梨按耐不住好奇心,立刻就準備掀開帘子一探究竟。翠袖按住她蠢蠢欲動的手,對風清使了個眼神。風清便立刻會意,一把掀開帘子走了出去,“阿六,怎麼了?何故停着不走了?”,這才看見阿六跪在地上,面前立着兩位騎着高頭大馬的男子。為首的那位身穿一身深紅色戎裝,寬肩窄腰,腰間掛着一把黑玄色的佩劍,後面一位看着像是隨從,一身黑色勁裝,手上舉着一塊精緻的牌子,上面刻着一個“蕭”字。風清知道是遇到了貴人,低頭不敢再看。彎腰行禮“公子福祿,不知何故擋住我們的馬車?
那頭戴紅色抹額,眼神凌厲的公子卻並不搭理她,只是朝身後一擺手,黑衣男子眼中閃過一絲羞愧,不過還是朝着馬車大聲喊道:“早聽聞紀侍郎的愛女知書達理,心腸慈悲如菩薩,可今日下人當街縱馬驚擾到我蕭府二公子,竟不但不下車賠禮,反而要看着無辜忠僕受罰嗎?這難道就是紀大人在朝堂上所說的風範?”
紀白梨感到莫名其妙,這是什麼運氣呀,就出一趟門就撞上來找事的了?看出來了,這是在朝堂上沒懟過我爹,找我來出氣來了。
“什麼爛人啊”紀白梨在心中嘀咕了一句,隨後準備挑開帘子下馬車。翠袖有些擔心的拉了她一下,“沒事,好翠袖,瞧瞧這都欺負到人頭上來了,還管什麼禮不禮的”白梨示意她放心。
騎在馬背上的蕭望等的有些不耐煩,又回頭看了一眼侍從,寒夢背後冷汗直冒,張張嘴準備繼續喊。蕭望剛轉過身來,便看見高大的馬車上竄出來一個小姑娘。身穿一身淡藍色的百褶如意月裙,雖帶着面紗,可淡淡的蛾眉和那雙如秋水般的眸子卻能讓人立刻意識到是個美人。
紀白梨也打量着這位蕭府小王爺,蕭望一身用金綉線勾邊的紅色戎裝,肩頭披着一塊白狐皮毛,半披散的類似狼尾髮型用奇怪樣式抹額束起來,額前的碎發微微擋住了他略顯蒼白的皮膚,和眼中凌厲的殺氣與鄙視,薄唇緊緊抿成一道線。白梨在心裏翻了個白眼,“呵,橫豎你不過是一串數據,我會怕你?”
小丫頭朝蕭望走來,小丫頭經過蕭望。
紀白梨帶着一陣梨香走到他的侍衛寒夢面前,“蕭二公子好,小女子有禮了”。蕭望呆住了,馬背上的寒夢也呆住了,反應過來后立刻來了一個下馬的大動作,隨即恭敬地彎腰到,“在下見過小姐,蕭府二公子是我主子,正是前面穿紅色戎裝的那一位,小姐認錯人了。”
紀白梨立刻笑彎了眼睛,聲音如同銀鈴般悅耳,“蕭將軍說笑了,早就聽聞將軍驍勇善戰,武功高強,風采非常人能比,小女子怎會認錯,還望將軍莫在騙我了”。
言外之意就是你蕭望算是什麼玩意,在我眼裏還沒有侍衛有能耐,還配跟我對線?小爛人哪裏涼快哪裏獃著去,不要來招惹我。寒夢背部已經被冷汗浸透了,彷彿看見了自己被公子丟進暗牢中,連聲喊冤的場景。“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寒夢在心中暗自叫苦。紀白梨,啊呸,現在已經是紀.白.蓮花梨了,仍然如同惡魔般繼續說:更是聽說蕭將軍文武雙全,能言善道,待人有禮。他若真是將軍,怎會一直沉默不語,毫無禮節,毫無風度呢!
世界突然向靜止了一般安靜,連蛞燥的蟬也在一瞬間集體止住了聲。
高樓茶室間,坐着兩位身着錦服的公子,聽着雅室高山流水般的古琴聲,閑適的看着街道上正在上演的好戲。其中那位長發束冠,一身白衣的男子用一雙含情脈脈的狐狸眼饒有興味的盯着樓下那正在說話的白梨,“有意思,我瞧着這紀家大小姐倒不像是個容易對付的,不過蕭家的小霸王也不是好惹的,不如你我賭上一把?”
“不賭。”他對面的男人淡淡的拒絕了他。
“真無趣。”桃花眼把手中扇子一收,隨意向對面的人扔去。晏節筠反應極快的用袖子擋住那看似輕柔的一擊,卻還是震了下,盪出口血來。
“不是吧無波,你這傷都養了半個月了,還沒好?”桃花眼笑眯眯的問,晏節筠懶得理他,又把頭轉向了窗外,看着樓下的小姑娘,眼底也隱約露出一些笑意。
樓下的鬧劇仍在繼續,氣氛已經冰冷到了極點,蕭望握着韁繩的手力氣逐漸加大,指節分明的手幾乎泛白。他不下馬,紀白梨也假裝什麼都不知道,仍然笑嘻嘻的看着寒夢快皺成苦瓜的臉,一點也不覺得愧疚。畢竟阿六這麼敦厚的小馬夫還在跪着,身為主子的總要為自己人出一口氣吧。
“哼,”紀白梨背後的少年發出一聲嗤笑聲,隨後她聽見馬嘶鳴的聲音,以及由遠及近的馬蹄聲。還沒反應過來,她突然落入了一個堅硬寬闊的懷抱中,“我倒是很樂意讓嬌生慣養,束之高閣的紀姑娘看看什麼是驍勇善戰,武功高強”。耳邊的少年惡劣的笑着,隨後他狠狠抽了一下馬,馬嘶吼着猛然加快速度,風在一瞬間灌滿了兩人的衣袖。
“啊!你放我下來!”
紀白梨這才反應過來,她沒想到蕭望敢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一把將她抓上馬背。
“無恥混蛋!”瞬間失去平衡和左右搖晃的失重感終於打破了紀白梨平靜的模樣,害怕自己掉下去,她只好一邊沒骨氣的緊緊抓住蕭望的衣袖不鬆手,一邊使出十五年積攢的功力罵他,然而她哪裏聽過什麼髒話?罵來罵去左右不是幾句“混蛋!登徒子!”之類的。
蕭望沒有想到紀白梨這麼慫,他笑的差點直不起來腰,“你剛剛不是很有條理嗎?繼續罵呀”
“混蛋混蛋混蛋!”
“蕭二謝姑娘誇獎!”
“你你你,”
“我怎麼了,你繼續說啊”
一股淡淡的梨香味縈繞在鼻尖,少年一邊氣的紀白梨七竅生煙,一邊爽朗的笑着再次甩了下鞭子,馬吃痛跑的更快,幾秒鐘不到便在沒反應過來的眾人的眼前消失了。
晏節筠在蕭望剛開始行動的時候便站了起來,準備出手。然而拿着摺扇的男子卻按住他的肩膀,“無波,你現在不該出手”,晏無波自己也知道,他閉了閉眼睛,站在高樓上不再去看紀白梨漸漸遠去的身影,以及慌忙回去準備告訴老爺的丫鬟。可拿着茶盞的手還是不由自主的捏緊,茶盞破碎,混着血的茶水從他手指的間隙中緩緩流下,平時總是淡薄的眸子染上了說不明的情緒。
那頭紀白梨嗓子都快喊啞了,聲音慢慢的小了下來,準備“生死由命”了。蕭望帶着她不知道拐到了什麼地方,催停了馬,他雙腳輕點,毫不費力的將紀白梨抓起飛到了房檐上。隨後後退幾步掏掏耳朵,雙臂抱在胸前,笑的露出小虎牙說:“紀姑娘,繼續罵啊,蕭二我洗耳恭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