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我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這麼缺愛？
“蔣思源，收拾完了一會兒跟我走”
蔣復禮利落的打了個領帶，酒紅色的領帶為沉默的黑色西裝增添一抹亮色
“爸爸，張伯伯應該在外面等我上學”
蔣思源抬頭望着爸爸成馨然正蹲下給他穿鞋
“你張伯伯最近請假，這兩天你跟爸爸走”
蔣復禮摸了摸小朋友的頭，開門出去
“媽咪，我出發了哦”
小朋友可愛的要命，成馨然在兒子的小臉上留下一個香吻，跟他揮手再見
牧馬人rubi停在門口，蔣復禮坐在車裏滑動着手機，今天難得的好天氣，陽光側着打進車窗，在他身上投下大片灰色陰影，
只有搭在方向盤上的左手暴露在陽光下。無意握緊時手背上的青筋如同一條條青蟒蜿蜒而上，那是一隻彰顯男性力量的手。而它的主人正鬆弛的倚着靠背，陰影下的臉龐有些模糊。
蔣復禮並不算精緻掛的長相，甚至身形的量感較大，一眼看去，成熟，線條利落的同時還摻雜着粗糲外放的糙。
看見小朋友上來，車子發動
............
“想要玩具嗎？”
蔣復禮打着方向盤，不動聲色的說
“前幾天不是買過了嗎？”
小朋友揚起小腦袋思考了會兒如實回答
“.........不想要？”
“不是的”
“那就買回去跟小朋友一起玩”
“好！謝謝爸爸”
蔣思源笑起來蘋果肌鼓鼓的，全然沒注意後視鏡里那雙本該平靜的眸子深沉下來。
早上到了一批新貨，周惢擺貨的時候看見一箱兔耳朵頭套，毛茸茸的，蠻可愛，順手拿一個戴頭上，大小意外的合適，也沒摘。
抱着兩個大玩偶剛想往架子上擱，門鈴響了。
“歡迎光臨，隨意挑選”
周惢頭也沒抬，墊着腳兩個娃娃把她裹在中間，放的有些費勁。
蔣復禮站的位置只能看見一雙瑩白的腿在毛絨玩具中晃動。他好整以暇的盯着看，並不作聲
周惢這邊安置好娃娃，抽身出來，看清來人後嚇得本能退後兩步。
“你，，”
“......周惢”
“做什麼”
簡單的兩個字是蔣復禮八年來無法擺脫的咒
男人沒在開口，等到蔣思源推着小車過來，望着周惢，不假思索的說
“姐姐你為什麼要當逃兵？我媽咪說逃兵是壞人”
這個問題困擾了蔣思源好多天，明明怎麼也不能把壞人和眼前這個漂亮姐姐聯繫起來
周惢先是微微一愣，然後抬頭惡狠狠的白了蔣復禮一眼。無聲的控訴
從這個角度只能看到男人利落的下頜線和鼻峰，似乎還有一點調笑
“對不起啊，小朋友，因為姐姐遇到了無論如何也無法解決的事”
蔣思源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蔣思源，老師在門口等你，東西拿着先去上學”
男人付完錢，拍了拍男孩的小腦袋，示意他聽話。
隨着蔣思源離開，室內的空氣逐漸焦灼。
“...談男朋友了？”
蔣復禮的氣場壓倒性勝利，周惢怔愣住，根本想不到這種問題會出自蔣復禮之口
“與你無關吧”
周惢語氣平靜，今天的男人似乎有些不同，好像並不像前幾天戾氣那樣重。
蔣復禮看着眼前這個腦袋上戴着兔耳朵的女人，一本正經的樣子不免有些好笑
“與我無關？我怎麼記得我沒同意分手”
“你是想說孩子是撿來的嗎？”
周惢也不知怎的，明知說的太開不合適，等她反應過來，話已經說出口了
男人的臉色開始不善，沒再接話，存在感極強的眼神盯得周惢渾身發毛
“當爸爸的人了就不要再說這種話了”
周惢先軟下來，緩和了語氣
“你要知道，先失信的是你”
“好，我的罪我擔著，可是我已經說的很明白了，是你威脅我...”
“對，是我威脅你”
蔣復禮此刻無比坦然，周惢無力跟他爭辯
“...無論如何，都是七八年前的事了，說再多也沒有任何意義，你就當我死了”
“當你死了，，”
男人重複了一遍，是啊，自她離開以後，蔣復禮確實是當她死了，因為只有當她死了，自己才能不瘋掉。現如今罪魁禍首站在眼前，讓他心如止水宛如凌遲
“那男的是不是你對象？”
蔣復禮跳過那個話題，又強調一遍
“......不是”
“那你一口一個哥叫的真殷勤啊，我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這麼缺愛？”
“那你現在知道了，我一直這麼市儈，誰能幫到我我就往誰身上攀”
戴兔耳朵的女人說出來的話可不像她長得那麼可愛，字字誅心。大有一股魚死網破的氣勢
蔣復禮氣的別開眼，舌尖抵着后槽牙
“膽子見長”
時隔八年這是他給舊情人的評價
“手機拿來”
蔣復禮伸出手，下達命令般的口吻
“幹嘛”
周惢一愣神，下意識看向收銀台上躺着的手機
蔣復禮順着她的目光，三步做兩步拿到手機。
屏幕亮起來，四位數的屏保密碼，男人沒有猶豫，輸了周惢的生日。手機輕震一下，密碼錯誤。
兩秒后，蔣復禮遲疑的重新輸入
1028
只有他倆知道這串數字的意義
開了鎖，周惢站在一旁黑着臉，有些窘迫。蔣復禮在屏幕上操作着什麼，嘴角掛上諷刺的笑。
男人似乎心情很好，把手機遞給周惢，意味深長的跟她對視一秒，接着視線往上移。幾秒后，轉身離開，沒有繼續為難她。
蔣復禮走後，周惢鬆了一口氣，低頭反覆翻看手機，沒看出什麼名堂。轉頭往收銀台走，抬頭對上身後的全身鏡，瞬間尷尬的五體投地。
毛茸茸的兔耳朵跟着她的動作輕微晃動，回想剛剛男人臉上不明意味的笑和自己一本正經的反駁。臉頰刷的一下紅了，
她重重的拍了兩下臉，讓自己別再回憶。拽着兔耳朵一把扯下扔到一旁，不敢再看第二遍。
牧馬人停在寫字樓下，蔣復禮遲遲沒有下車。按開屏幕，並沒有用指紋。
1028
同樣的屏保密碼。他有些走神，原以為耿耿於懷的只有自己。
2013年十月二十八號
周惢吻了他。踮起腳也只吻得到他下巴的左側
沒有熱烈的表白，沒有華麗的詞藻。順理成章的就這麼在一起了，緣起於年少的情不自禁。
按熄屏幕，一顆煙抽完，蔣復禮下車，面色如常。
按下電梯，等待的時間打開微信，前幾列都是彙報些工作，往下滑動，看到一個小狗頭像后停了下來，在他一眾好友頭像里顯得格格不入，備註欄是空白格。
點開她的朋友圈，放大第一張照片是周惢在喂流浪貓，只拍到了一雙蹲着的腿，和一隻努力抻着身子舔貓條的小黑貓，臉圓圓的。日期是一個月前，配文
‘你在路邊看到的貓貓是我，我當小貓的時候不能講話’
往下翻，只有一行字，日期是半年前
‘睡不着，想起我以前也是個好玩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