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第70章
兩人回到住處,綠袖不放心夫人,此時還在還在房中等着。
齊存抱着濕漉漉的喬沅進了內室,瞥了她一眼:“讓人燒些熱水來。”
綠袖敏銳地察覺到男人身上氣勢更深沉了些,心裏一轉,腦袋垂下:“是。”
待她出去了,齊存才低頭看向懷裏的人,見她只抓着他衣襟不肯抬頭,不禁笑出聲:“媳婦兒,她們都出去了。”
玉白手指動了動,喬沅還是埋在他懷裏。
齊存忍不住空出一隻手去摸她腦袋,稀罕得不得了,直到喬沅煩不勝擾,抬起頭瞪他一眼。
她剛哭了一場,此時眼眶還是紅紅的,嫌丟臉不肯讓人看見,才肯讓他抱着回來。眼眸水洗一樣,黑白分明,瞪人的時候神態十分嬌氣。
齊存心裏一軟,想到這段時日的波折,心知這小嬌嬌也受了委屈,不敢再惹她,只好幫她把濕衣裳脫下來。
她一身皮肉軟糯如白玉糕,因接觸到冷氣還泛起了紅暈,在齊存眼裏就像一塊泛着香氣的誘人糕點。
偏這塊糕點還沒有一點自知之明,覺得冷,不住地往他懷裏縮。
齊存自認為自己不是聖人,於是心安理得地埋頭啃了一口。
喬沅受驚似的看着他,水眸睜大。
齊存察覺到她的目光,不僅不鬆口,舌尖在周圍打轉,細細密密地舔舐了一圈,加重痕迹。
他衣裳都沒換,周身還在往下滴水,已經完全顧不得了。
這真的很齊存了。
喬沅被他用乾淨衣裳包住身子,手指扯着他濕漉漉的頭髮,一時不知道是先斥責還是先推開,遲疑了下,最好只好紅着耳尖任他去了。
好在下人很快放好熱水,齊存怕她着涼,不敢耽擱,厚着臉皮提出一起洗,遭到義正言辭的拒絕,只好悻悻作罷。
等到兩人都折騰完,喬沅穿着乾淨舒適的寢衣,一頭青絲鋪散在枕上,面容稚艷,這才有空問齊存失憶前是怎麼回事。
齊存皺眉沉思。
喬沅看穿了他的打算,扯他頭髮:“不許騙我。”
他總是不想將外頭這些事告訴她,恨不得她什麼也不用想,只需要吃喝玩樂就好。
喬沅漂亮的唇瓣緊抿,顯然很不滿。
齊存看到她這幅模樣倒是笑了,湊近過來:“這麼凶啊?”
喬沅目光嚴肅。
齊存捲起她一縷頭髮,溫涼絲滑,手感很好,他坦白:“當時的副將是皇帝的人,不小心遭了他的暗算。”
那副將明面上是李珉的人,齊存斬殺了李珉,他為主報仇,實際他是聽命於皇帝。
齊存說得漫不經心,喬沅驚訝地瞪大眼。
皇帝對外一直表現得非常看重齊存,加官進爵從不吝嗇,為何還想殺他?
齊存伸手,喬沅自覺地滾進他懷裏,他胸膛氣息火熱,隨着說話一起一伏。
“看重是真的,忌憚也是真的。皇帝膝下兩個成年皇子死的死,廢的廢,只剩下幾個幼子,他時日無多,自然不想給繼任者留下一個威脅。”
喬沅有些着急:“既然皇帝想殺你,那你如今豈不是不能恢復身份?”
萬一又遭到刺殺怎麼辦?
齊存低頭看她,見她細眉輕顰,忍不住又笑:“擔心我?”
喬沅點點頭。
齊存心裏美滋滋,失憶之前逗這小嬌嬌說些軟話可不容易,他忍不住在她紅潤唇瓣上親一口,滿足道:“放心,他現在不會想動手了。”
見她臉上有些疑惑,齊存沒有一點不耐,細緻地掰碎給她聽。
“若是我死了倒也罷了,但如今我沒死,皇帝自恃沒有被我察覺他的計劃,不想再廢力氣,他還要留着我制衡他死後的朝局。”
且皇帝如今想殺他也沒那麼容易。
喬沅似懂非懂,琢磨了會兒,只知道齊存如今沒有危險了,回過神來,卻發覺自己衣襟散亂,瑩白肌膚若隱若現。
她連忙把在自己頸間亂親的腦袋挖出來:“我還有一個問題。”
齊存忍得眼睛都有些紅了,威脅地蹭了蹭她的腿,示意快說,不然待會兒就沒機會了。
喬沅只覺得腿上被蹭到的那一片肌膚燙得嚇人,她盡量忽略臉上蒸騰的熱氣:“那日後你不會再失蹤了吧?”
齊存沉默片刻,突然收攏手臂,喬沅看不到他的神情,只聽到他在耳邊的低沉聲音。
“對,以後我們再也不會分開了。”
*
齊存所料沒錯,鎮國公死而復生的消息在上京掀起軒然大波,但皇宮內除了驚愕,倒沒什麼別的態度,還下詔他進宮一趟。
齊存之前對外宣稱在對戰二皇子李珉時受了重傷,這段時日都在修養,傷一好就馬不停蹄地趕回來複命了。
皇帝寢宮內藥味濃重,摻雜着人體從骨子裏滲出的腐朽氣息,悶得幾乎讓人喘不過氣。
皇帝艱難地枕在榻上,看着這個大難不死的鎮國公,眼神複雜。
這是他以前最欣賞的後輩,甚至在地動中救過他的命,但也不耽誤他對副將下達那道命令。
死裏逃生,也許這就是天意吧。
齊存面上是一如既往的屬於臣子的恭敬,似是一點都沒察覺自己受傷的蹊蹺,“陛下保重龍體,大霽朝還需要您。”
任誰看到寢殿內的情形,都知道這不過是託詞罷了。
皇帝聽了這話倒是很高興,他越是察覺到死亡臨近,越是恐慌,脾氣也暴躁,殿內每日不知要拖出去多少人。
但他再不想死,也知道自己已經無力回天,艱難地讓內侍扶着起來,示意齊存上前。
“朕已經時日無多,來日新帝登基,還要仰仗鎮國公的輔佐。”
*
皇帝駕崩了。
鎮國公府接到消息是在深夜,喬沅才睡下不到兩個時辰,就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吵醒,睜眼時就看到齊存已經在穿衣裳了。
皇帝駕崩不是小事,新舊交替,今後上京的頂層權利結構將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齊存回過頭,見她揉着眼睛坐起來,眉宇間還殘留着春|情,眼神卻是茫然不安,忍不住回身幫她把滑落的絨毯裹緊。
“放心,我很快就回來。”
他的聲線低沉渾厚,帶着讓人安心的味道。
喬沅見他這麼鎮定,也漸漸放鬆下來,在他肩頭蹭了蹭,實在倦累,又沉沉地睡過去了。
此時還是深夜,宮內燈火通明,文武百官並皇親貴戚都候在殿外,個個身着素服,神情肅穆。
皇帝的靈柩停在寢殿,內侍的腳步幾乎沒有聲音,匆匆進出。
等到天微亮,殿內的動靜終於平靜下來,外頭的人們神情一震,果然沒多久就看到殿門打開。
幾個威望顯著的大臣走出,其中一道健壯的身影尤為突出。
一個小太監弓着腰牽一孩子跟在後面,大太監目光一掃,見人員齊全,宣讀遺詔,尖利嗓音刺耳,嚇得那小孩面色發白。
“皇四子李興德行出眾,寬厚仁善,着繼皇帝位,另封鎮國公、李太師、恭親王為輔政大臣,其餘不在令中者,皆按此令行事。”
皇四子雖說天資平庸,如今才九歲,但他已是眾皇子中最年長的了,先帝選他也不奇怪。
恭親王與先帝是同胞,德高望重,李太師文治突出,資歷深厚,鎮國公手握重權,功勛卓著,無人有異議,皆齊身跪拜。
天色大亮。
眾人拜畢,適才抬起頭,鎮國公逆着光,身軀挺直,暗紋袞服用金線綉着日月。
另兩位輔政大臣都是年過半百,鬢角微霜,獨他身形精壯,精氣飽滿,眉眼鬢角皆黑得驚人。
眾人險些被他腰間玉帶反射的曦光晃花了眼,神情恍惚。
誰能想到,當年一個參軍入伍的泥腿子,當初領軍進京時還有多少自詡為老牌世家的貴族看不上,一路從屍山血海中殺出來,如今竟走到了這個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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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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