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蘇望
“你想要活下去嘛?”
“救…救救我…”
“那就讓我看看你有多想活下去。”
破敗的街道上,鋪滿了碎裂的血肉,一個瘦小的少年倒在血泊之中。
他眼皮沉重,他很想睡去,但他也明白,一旦睡去,再也無法醒來。
他不想就這樣死去,不想像一個垃圾一樣,死在這破敗的城市之中。
拖動着冰涼的身子,艱難的在鮮血匯聚的河流中爬動。
“這,還不夠。”
那冰冷的聲音如同高高在上的神明一樣,少年的生死似乎就在他的一念之間。
如果你真的是神明,那就請,救救我!
瀕死的少年爆發出了一股強烈的意志,明明已經再無氣力的他,發出了一聲咆哮。
“救救我!”
……
叮鈴,叮鈴鈴。
一陣吵鬧的鈴聲讓蘇望從睡夢中醒來,他拿起一旁的手機。
“喂?”
“蘇望,快來救我啊!”
電話里傳來一個並不顯得急切的女聲。
聽到這聲音,蘇望頗是無奈,看了一眼時間,凌晨一點。
她應該是在藍星的另外一端吧?不過,那裏可不太好啊。
這當然只是蘇望的無聊猜想,電話里的女人當然也不會在藍星另外一端。
他來到鏡子前簡單的洗了一把臉,看着鏡中的自己,蘇望眼神微微一黯。
自己是什麼時候變成了這樣?
鏡中的男人,一頭長發亂糟糟的,那張本來英俊的面龐上,多是鬍渣,還帶着些許憔悴。
這並不是一個19歲少年該有的模樣。
蘇望下樓徑直走到停車場的一個角落,在這裏,停着他的愛座,一輛破破爛爛的自行車。
蘇望剛是坐上去,那自行車立馬就發出了嘎吱嘎吱的抗議。
他對此毫不理會,直接踩動踏板,準備一路‘飛馳’來一出英雄救美的戲碼。
然而下一秒,只聽得啪嗒一串連響,那自行車竟是直接解體罷工了。
蘇望一臉無語的看着自己的愛座,無奈的他只能從褲兜里掏出幾張皺皺巴巴的零錢準備打車過去。
但不知是他倒霉還是怎麼的,他在路邊站了十多分鐘,愣是沒看見一輛車駛過。
能怎麼辦呢?跑過去唄。
蘇望知道那女人在什麼地方,離這裏並不算太遠,跑過去大概也只需要一個小時。
一個小時后,蘇望來到一個酒吧前,一個小時的奔跑,似乎並沒有讓他損耗很多體力。
他面色如常,大氣都不帶喘一口的。
在酒吧前面的花台上坐着一個穿着紅色長裙的女人,說是女人,也只是因為她的妝容太過成熟。
蘇望可是清楚,這女人比他還要小上一歲呢。
他們似乎都有着和年齡不相符的模樣呢。
“筱曉,我來了。”
聽到蘇望的聲音,她才是抬起頭對着蘇望一笑:“你來救我啦?”
蘇望無奈的撿起被她隨意丟在一旁的高跟鞋,蹲在她的面前為其穿上。
“我可不想明天在新聞上看到你。”
聽到這話,結果卻令她更加興奮了,雙臂高舉不停擺動。
“上電視好啊,那樣我就是名人了!”
蘇望不明白她腦迴路為什麼這麼清奇,可能是喝了酒的緣故?
不理會女人的撒酒瘋,蘇望轉過身子再次蹲下:“上來吧,想去哪兒?”
她也是毫不避諱的趴在了蘇望的背上,熟練的將腦袋放在蘇望肩膀,看起來也不是第一次了。
“蘇望,你真好。”
她的腦袋朝着蘇望的臉龐微微移動了一下,蘇望耳邊都能感受到她說話時產生的溫熱氣息。
當然,那刺鼻的酒味也是少不了的。
醉酒的她,很快就睡了過去,蘇望也不用再詢問她要去什麼地方了。
行走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蘇望心中有些恐慌,這樣的情景,讓他不由想起了過往。
四年前,他還在一座名為奧科佛蘭的城市。
在很小的時候,他就跟隨父母到了國外,他還有一個姐姐,一家人雖然不算富裕,但也算得上小康了。
每一天過着看似枯燥重複的生活,卻又讓蘇望覺得幸福。
但好景不長,災厄來襲了,這是在五十多年前突然出現在藍星上的災難。
最初的災厄降臨在了西國,短短几個月就將整個西國化作了一片廢土。
無數從未見過的怪物出現,它們殘暴嗜血,所過之處,只留下血流成河的街道。
在這以後,藍星上時不時就會出現災厄的消息,沒人知道它是怎麼出現的,更沒人知道它來自哪裏。
人們只知道,當寒冷來襲,黑霧瀰漫,大地化作一片血紅,那就是災厄來襲了。
眼看一塊塊土地被怪物奪去,人類也做出了抵抗。
可效果卻不盡人意,尋常的子彈難以對其造成傷害,只能使用重型武器才能勉強對付怪物。
而且傳聞軍方曾經向西國投放了幾顆核彈,結果卻沒能擊退災厄。
絕望在當時籠罩了全人類,可好在災厄的擴張在幾年後停止了。
人類又漸漸恢復了原來的文明,在那些被災厄侵蝕的地方建起了一座座龐大的要塞。
整個藍星又恢復了生氣,雖然災厄並未退去,但是它們也無法影響到人類的生活了。
這樣安穩的日子,持續了幾十年,可就在四年前被打破了。
四年前,藍星多處同時出現了災厄,山野,海洋,城市,每一處地方都有着它們的身影。
奧科佛蘭,這是這場災難的受害地之一。
當它到來的那一刻,整個世界都化作了一片血紅,濃烈的腐臭味撲鼻而來。
無數怪物咆哮着出現,短短半天,整個奧科佛蘭就化作了一片血海。
幾十萬人,都死在了裏面,而蘇望,就是那唯一的倖存者。
他親眼看到姐姐的軀體在怪物的腳下四分五裂,鄰居死亡時那驚恐的面容。
父母因為上班的緣故,蘇望至今都不知道,他們在死亡前經歷了什麼痛苦。
當他一個人跑上街道時,所看到的只有滿地的狼藉和沾滿鮮血的破損軀體。
後來一隻怪物發現了他,蘇望嚇得拔腿就跑,可很快就被怪物追上,他也被一爪拍在滿是血泥的地面上。
那怪物不停的戲耍他,讓他站起又一爪拍下,一直重複,直到那怪物突然發出一聲慘叫。
其實就算是到了現在,蘇望也不敢確定那是不是慘叫。
因為那時的他已經被折磨得瀕臨死亡,精神也出現了混亂。
他醒來的時候,已經身在東國,負責治療他的人對他說過。
那只是他瀕死時的幻覺,就連那個如同神明低語的聲音,也是如此。
東國,是這個世界上領土最大的國家,也是蘇望的故鄉,更是這個世界上唯一一個沒有被災厄侵蝕的國家。
雖然回到了故鄉,可蘇望卻沒有劫後餘生的慶幸,只剩下了對災厄深深地恐懼,以及那每夜出現在夢中的親人朋友。
他們血肉模糊,站在蘇望的面前,一言不發,就那樣直勾勾的盯着蘇望,好像是渴望蘇望為他們報仇一樣。
帶着夢魘與恐懼,蘇望在天陽市度過了高中三年。
三年期間,他像個被人遺忘的物品,始終一人。
孤獨感慢慢吞噬着蘇望,讓他無心再去關注學業,於是,他放棄了進入大學的機會。
獨自一人在這天陽市中生活,沒有朋友,就像看不到任何陽光一樣,每天只能靠打點零工養活自己。
而這樣的情況直到他遇見背上這女人才得以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