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許一諾機緣巧合赴南洋(1)
“哎——”絲行里,最裏頭的桌子,坐着一年輕光頭,拿着洋報唉聲嘆氣。一碗綠湯茶,只見濃濃的綠色,不見一丁點茶葉;邊上簡單的兩片素餅,從一開始放在桌上,就絲毫未動過。
絲行里拿着抹布,胡亂撫弄的小姑娘,眼睛軲轆一轉,馬上摸過來,倚在最近的樑柱上笑道,“小師傅,你還關心朝廷的事咧?”。
光頭師傅放下手上的洋報,看着紫衣小姑娘,特別尷尬的笑道,“小施主,這洋報也不全是東夷文字,我稍稍能看懂一二。”說著,拿起桌上的素餅,慢條斯理的嚼起來。
“是咧,最近報上可多這些閑話了,說‘清朝廷’已經無法自顧,怎麼怎麼不好的;好些‘小鬼子’的專家,天天在上面發文章,說要‘東亞共榮’。這些‘小鬼子’都沒安好心,咱們自己家的事兒,哪能讓他們插手的道理,您說是不是,真是恨死這幫‘小鬼子’了”。
光頭師傅,心裏微顫,對小姑娘的眼光和膽識大為欣賞。抬碗喝口茶,壓了壓嘴裏的嚼物說道,“你會東夷文字?”
“那是自然,從小就學,都十……好幾年了。”本想說十年了,轉念一想,和這小師傅也不熟,不能隨便說出底細,只見臉上的得意之情,溢於言表。
“小姑娘怎麼稱呼,小僧法號續智。”
“我叫許不知子”,說完捂嘴笑着,轉身走開,不在和續智搭話。
小姑娘叫許一諾,身世坎坷,祖父曾是二品大員,官居巡撫;后洋人鬧事,許一諾的祖父周旋其中,巧妙運用間諜、貿易等手段,使得洋人未沾一點好處,不久后受“漢奸”構陷,身死海外。
許一諾的爹改了妻姓,協母女二人,預從廣州跑回浙江妻子娘家,躲避風波,誰知路上遇上流寇水賊,搶光錢財,暴打一頓,前受人迫害本就氣急不去,如今又是驚嚇又是毒打,一個文弱讀書人,一倒下就再沒起來。
娘是個剛強的人,隨便挖了土堆埋了人,留了記號,方便後面來尋,一路乞討,磕磕碰碰到了娘家,總算是可以過上安穩日子了,可惜又生變故。
外祖父是祖父的同年,本是候補道,分發浙江,在杭州一住多年,沒得過什麼好差使,心情抑鬱,如今又遇親家變故,心中悲憤,老病侵尋,病死床上。
許一諾的娘舅,許桓仁不學無術,天天在外胡混,早幾年染上了“躺煙盤”的癮子,家裏的錢都敗得差不多,如今親爹死了,家裏更沒人管得住,打起了喪夫妹妹的注意,也忘記了前些年,妹妹對他接濟的恩情,非要賣許一諾的娘到“堂子”里去。
許一諾的娘,抗不住親哥毒打,把親閨女托到小時候的乳娘家;自己找了個偏僻地,跳了河。親哥親嫂知道后,屍首都沒去領,因為怕花錢;最後乳娘拿了幾兩銀子,買了棺槨,草草安葬,許一諾從此就在乳娘家住下。
那一年,清軍水師大敗,朝廷簽了喪權辱國的《馬關條約》,割地賠款,還開放沙市、重慶、杭州等七處通商口岸;日本商人湧入杭州,各種不平等貿易,壓的老百姓沒法生活,以前紅火的“織造衙門”也和日本商會沆瀣一氣;杭州、湖州這些產絲的地方,老百姓被逼着種桑、養蠶、織絲,專供出口日本和一些日本友好的國家。
許一諾從小就跟着織絲,乳娘有個靈光的兒子,在日本人的絲行里混的如魚得水,做到了大檔櫃,憑着腦子靈光,手腳勤快,日本東家青睞有加;趕巧東家還信的過,帶着這一家老小去了日本,開了一間專銷中國絲綢的絲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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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俠千千萬各有各的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