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冒雨雪龍窩禽巨寇，走葛檣虎穴奪紅纓

題《臨江仙?東走金河殘嘆》曰：

東走金河殘嘆，悲酒嘗罪煙蓬。九萬里路大星頹。魂川嗟大暮，暗雲吁鄉歌。

每望萬里山幢幢，壯哉五嶽笑談風。平沙煙捲旗角散。長纓旋大堰，斷弓巧雲歌。

上回書說道，周清源告戰明陽之所，戰要回寶物，本欲使靜松往京城，清源告曰：“現孫明陽使人把守各路要道，人莫得過。”戰回思與家昊書，又思：后復修一封便是。忽心生一計，使周清源詐歸，附耳授以密計，欲使傳賊軍情，清源得令，戰曰：“取上寶物。”清源笑，戰教快馬追到和尚，告與計策，便得壺歸。乃教周攜寶物至白狼山尋明陽，明陽問曰：“分明得令爾受錦州將禽，今日如何匹馬而歸？”清源將寶物與了明陽，護做相信狀，周曰：“非也，錦州將一変為劉景升，那劉景升以豺狼之心誘我，不知清源乃不懼死之人，清源乃一鹵漢，彼未以燕昭王黃金台之誠，清源如何肯降？乃於今日假報山門，將軍可引一枝軍馬設伏於長壽山，彼必受挫！”明陽佯笑曰：“卻是攻關而不知守將変，原來卻是那劉景升，清源此計甚妙！”又問清源曰：“那劉景升現於錦州？”清源然，明陽笑曰：“既如此，清源可是真心歸來？”清源曰：“先鋒何出此言？清源一片赤膽，天地共鑒！”明陽曰：“只此便好。”看了寶物，果是大喜。

原來孫明陽素懷歸屬天朝之心，昔九州擂上便於劉景升相約，正愁不見劉景升處，這周清源便傾其所知，孫明陽乃修書二封，皆告長壽山之伏，然一封未提己姓字，唯落款周清源；后一書明陽字，使人送往錦州，那條條大路，俱有賊守，是曹泉圍於錦州外絕書信，今聞下書，乃命取過書信翻閱，下書人早將落“明陽”字者箭射入錦州，曹泉得清源書，自是大驚，報與明陽，明陽佯驚，曰：“此賊方自彼歸，正不知真假，果是降了弦狗！”周清源報冤時，那聽得說？即梟首示眾，藉調回長壽山一干人馬為由，使曹泉處置周清源，尋機俱告與劉景升。

劉景升聞書大喜，書使告曹泉利害，明陽恐無可歸，而明陽欲以曹泉首級作禮，戰乃使書使扮作逃卒，告明陽尋機殺曹泉；明陽亦納悶，聞曹泉自得假書，令把守愈加嚴密，明陽時恐下書人賣己，乃使一親信往，今知曹泉如此，正於室踱步，聞下書人受其所迫，唯幸己令下書人口傳景升，忽聞稟報：“曹泉遣人至。”明陽大驚，思：莫非彼知此事之蹺蹊？見來人身材長大，似曾面見，明陽問如何，彼曰：“將軍家僕有名孫三郎者，我即其友也，曹泉將軍是我來詢將軍，將軍使家人孫三郎往劉景升處何如？”孫大驚，屏退左右，回首曰：“並無此事！”彼笑曰：“將軍休與我身前弄醜，爾以為使彼口語相傳即無事耶？”明陽又驚問曰：“爾何以知之？”彼振臂而起，曰：“彼歸受曹將軍禽，我與有交，今來此問將軍與劉景升如何私通！”孫明陽乃倚於虎座，沉思半晌，彼笑曰：“既得將軍‘何以知之’語，某自回稟曹先鋒。”即欲走，明陽喝曰：“爾且休走！”彼回首時，明陽早取下身後駿首五尺長劍，如鷹掠蒼穹，直揮作兩段，喝令俱軍馬，攜了寶貝，直望錦州城而去。

曹泉聞報大驚，嘆曰：“中了他的‘二桃殺三士’！可憐這個耳報神為我藎子！”令軍馬三千退大漠而轉攻寧遠，又是寧遠新有民械鬥，乃合一處，卻是：屋漏偏逢連夜雨，船遲又遇打頭風。寧遠已為空城，韃若聞必動，而朝中無人明曉，戰甚惱怒，令第五速奪城池，使劉高宇、遲銳守定錦州，自與高坎為先鋒，王子服為後隊接應，孫護伺機而動，登時策馬引軍踏風而來，只見城內外並無一人，城門大開，戰疑曰：“此賊復有何計？”忽見后林內飛鳥驟起，忙喝命速離，教后隊變前隊，速速撤出，賊左右於林中出，亂箭齊發，戰卒大亂，戰大敗，緣山間小路而走，卒四散奔逃，戰忙令休散，喝止不住，暗嘆曰：“恨無景字營嫡兵卒！”是丟盔齊甲，盡棄輜重糧台而去，曹泉身先士卒，自后掩殺，多得糧草，高坎抵擋不住，追殺數里，皆曰：“休教走了劉景升！”戰見彼勢眾人多，心生一計，令兵卒盡解衣棄盔，泉兵將無管曹泉如何罵詛，只是揀盡戰兵棄物，那寧遠此時俱為大弦之土也！我且問你：你道為何？原來劉景升見已遇，本欲兵退後反攻，不想此些人馬甚是不經打，乃使孫護於小道過，取過寧遠城，那曹泉回視之，笑曰：“此空城也，我早填了井，埋了田，料你奪土有何用？但我圍城幾日，爾必受禽！”聞城受孫護奪，大怒曰：“此弦犬竟敢如此！”喝令攻城，不想城下一隊人馬，為首一員標緻女將，柳眉杏眼，面白透紅，懸膽鼻子掛壺脖，鞋窄帶短，裙長發滑，一桿丈余長畫戟，八尺余高棗紅駒，噴一張櫻桃口，緩緩吐出金鈴般嗓音，道是：“遠來賊首還不下馬受縛，更待何時？”那曹泉思曰：“我也多聞的劉景升帳下女將名王露頤者了得，古今少見，不想是否。”乃笑曰：“量你這婆家當媳婦的，不繡衣織布，如何見得這廝殺場面？快快歸家，免得人罵我曹將軍不惜香憐玉！”言畢大笑。忽面色陰沉下來，視向城上一人，見此位大將面如廣目天王落塵，生的身長八尺開外，好似一座鑌鐵塔，三角眼生凌凌寒光，吊劍眉露森森殺氣，三綹長髯，飄灑胸前，天庭飽滿，地閣方圓，有如一座天神像，威風凜凜，背斜金背砍山刀，聲如洪鐘，於下視曰：“大將保明主，俊鳥登高枝；良禽擇木而棲，賢臣擇主而事；今我劉景升將軍英明神武，有何不及那陳並驅處？”天賜明陽扛天柱，凜凜八尺鼎巨輪！曹泉恨不得一口水吞了那孫明陽，罵曰：“好個剮不盡的賊！從裏到外，賊心賊肝，我若不殺你，天道當傾我！”便要單搦孫明陽廝殺，明陽大笑，曰：“兀得使爾言此語，更不知誰是賊哩，我主來也，爾受我激將！”曹泉忙回首時，只見天兵下凡，明目視之，為首大將第五壽，明知中計，便教眾退，那知俱不肯棄所奪之物，奔逃不能速。第五壽與頤合兵一處，亂殺賊子，曹泉苦笑曰：“此方才劉景升也，真箇是不吃羊肉空惹一身膻。”見敵眾人少，乃且戰且退，退六七里，頤等鳴金退去。

泉方欲歇，自西南撞出一彪軍馬，為首一將，生得面如傅粉，唇若塗朱，鼻直口方，牙陳方冰，兩枝點鋼槍，此大將劉高坎也，方欲迎敵，泉忽勒絲韁，帶嚼環，把馬一帶，只見西北復出一大將，見其白臉雖美，如橫黑氣；紅唇雖英，若隱寒光。搦手中天下無雙畫桿方天戟，按肋下穿金斷鐵七星龍淵劍。鵰翎箭森森刺骨，鵲畫弓筆筆嚇人。垂袋藏萬千傷人利器，響聲應百十墜馬傷人。白馬靜雅，此時卻如應龍附體，勢要殺萬丈巨人獻首皇椅；書生靜文，此時則像存孝托生，猛要剁百獸尊王彰名凌煙。人如猛虎，馬似蛟龍。如迅雷一道閃電，沖至曹泉面前，當頭以畫戟砸下，此琅琊劉景升也！曹泉忙將槍來迎，來往三十合，曹泉恐敵不過，撥馬便走，劉景升緊隨不舍，劉高坎見此情形，自他兩個並曹泉一個，見曹泉雖不落敗，然已只辦得遮攔架隔，又不十合，泉槍法已亂，恐吃他拿了，於面上不好看，賣個破綻，撥馬便走，二將那裏肯舍？倚馬快憩足，於後趕來，是寧遠時正大雪蓋天，便得個無頭，直下起雪來，戰等自西來，正是迎面來着風霜，雪利淞堅，令風霜破了臉皮，眼又不見，已漸徐也，戰、坎難追，坎曰：“兀那該死的賊，看你家劉將軍神箭！”高坎一個弓彎滿月，箭迸鵰翎，正中曹泉，險些落馬，欲禽時，眾賊附上，兩處各自鳴金，曹泉退寧遠二十里紮營，戰於背風處安寨，於錦州成犄角勢。

（本章未完，請翻頁）

是三日，二處無音，非是共有奸計，實雪三日未停，足累有三尺之深，曹泉思：賊新勝而必驕，雪大而可封跡，夜劫之可得志！是夜，戰營人正酣睡，曹使輕騎勒口而行，雪厚未至人聞，泉暗喜佹得。花開兩朵，各表一枝，斯賊忽殺聲大起，戰等只覺忽聞炮響震天，只見燈球火把，亮子油松，照耀如同白晝，四面八方，皆出神將，戰罵曰：“前兩日皆備防，唯今日未設，真是瞎子撞了個大銀子，瞎貓碰着死耗子！”原來戰本令新營輪班巡營，日冒雨雪游於營郭，雪大瘋狂，樹搖山顫，故怨言四起，戰常嘆曰：“若景字營俱在，何有今日之事？”時賊人踏碎了重重鹿角，衝破了層層蠻牌，那曹泉於營中亂砍營卒，戰急急似喪家之犬，茫茫似漏網之魚。戰平生未有此辱，見手下兵將四散而逃，戰屹立不動，此時高坎揚馬鞭喝曰：“將軍快走！”不想戰立於馬背，曰：“敵無五步不應退！”喝曰：“眾卒住腳！”一雷鳴不似素日悅耳，如山中尋食虎，林中餓肚狼相似吼聲，戰旁驟雪如人避猛虎，恍然驚散，戰罵曰：“何以立於泰岳？何以立於紫禁之巔！此等人眾之何可得！”敗退之聲漸弱，戰曰：“賊侵我土，賊掠我財，賊欺我姊妹，賊侮我婆姨；何以全我家！何以全我等之家！使禽牲作爾父爺，於爾等首前溺矢，爾無抗心耶，爾為禽牲之奴耶？”沙場若無聲，若戰雷鳴響徹，戰又曰：“欺我家者賊也，欺我眾人家者賊也！當兵戈向者賊也！辱爾母女者隨爾後囂而欲殺爾，爾何以對？此等千刀萬剮的賊，我等當勝己之怯懦，當以使之悔！侵我國土者賊也，侵我眾人宇土者賊也！應萬赦不恕者賊也！奪而房屋者隨而後~進而欲奪爾魂靈，爾何以對？此等污穢醉淫的賊，我等當棄己生望，當以使之毀敗！犯我家國者賊也，犯我眾人家國者賊也！分爾土地者隨爾後欲殘而欲裂俱多，爾何以對？此等萬載不復、永世唾罵的賊，我等當忘己之思，當以使之敗亡！”是“使之敗亡”語尚未發，賊盡膽裂，殺聲漸消，曹泉驚懼，借火焰微光覷得親切，箭射景升肩臂，戰不為所動，喝出“使之”二字，取箭於手中，時一賊不知死，往前便殺，戰儘力罵出“敗亡”二字，以手綽箭，穿此賊之軀。一聲轟雷震，半天了里起了個霹靂！眾人皆喊殺聲震天，火把並舉，高坎暗暗欽佩，曹泉明明喪膽！畫戟起，血光落，羔羊轉猛虎，獵者作受獵者，戰陣起壯哉矣《盪世歌》，磅礴止雪動，乾坤隨歌驚，見千人齊奏，賊人喪膽，詞曰：

星耀乾坤照百川，萬載歌興巨浪頹。茫茫太行雪慘慘，彤彤紅心響咚咚，歌曲大國抗賊兵。

敢飲匈奴血，一飲豪鯨吞；願食奸賊肉，一食壯國興。田中荒蕪悲何日，賊血一灑芽禾重反青，願藉腐惡血肉滋國土。

身雖死，魂不滅，以厲鬼之意索奸盜之魂。甘霖降生百萬柱，鐵汁從此填雙睛；雨雪霏霏蒙墓首，鋼牙自此口中崩。

何處天涯可容旅人歇？屍首同聚閻羅殿！十萬貔貅威風未減，旌旗一擺踏碎狼子心！一去地府尋舊友，頂破無涯九重天！

我兄弟上陣一群餓狼，我兄弟振臂一朵黑雲；我兄弟齊心一片刀山，我兄弟同死一地紅蓮！

賊偽主狼忙而鼠竄，賊領軍膽裂而意頹。無面對關中之父老，何顏立相府之廳堂！

青史寥寥文字明，冊引秉筆大同書；萬民恢恢眾口齊，百姓相對俱傳揚：都撫聞陣惕惕，將兵望風遑遑。兵戈亂棄於地，沙場滿地刀槍。

我軍兵強而馬壯，我將虎起又龍驤；我營掃奉川為平壤，我卒盪賊窩作丘荒！

萬馬齊喑，浩渺侵四海；刀槍齊現，眩耀匹三光。

去就即不動如山嶽，剛柔則難測如陰陽。進退可預知天時之雨雪，行步能識破地理之平康。

疾效狂風裂雲彩，徐似密林藏玄機；難知詭陰陽之百變，行動欺雷霆之破蒼。嗟夫！不恨鄉里無屍地，唯念馬革負身歸。不恨首馘遺敵彼，唯恨逆賊未掃光。不寫甘窟守土巢，唯欲驟雨降青霄，妙計一就山河屬我朝！

是天已明朗，曹泉抵擋不住，令退回大寨，戰等銳氣未消，宜急行軍，王子服諫，戰曰：“使輕騎勞師襲遠可也！”乃與高坎一枝令箭，使往覺華島，是陳並驅自退之即以為存糧地，人稱之為米倉，戰等本自絕北受陳並驅奪，恨無水兵。時正三九嚴寒，水道受冰覆，高坎領命，令裁氈皮捆於足上，一千精兵隨高坎布，高坎望陳並驅兵卒早知此事，正於冰上掘溝挖壕，大笑曰：“此等天時，豈不利於我？”又思如何破此高牆，忽生妙計，乃使人盡攜土布袋，盡棄攻城器具，攜硫磺煙硝，勢如江河決堤，戰令寧遠兵卒盡出，守住道路，是曹泉不得往，心焦如火！高坎左提短劍，右把硬弓，后負沙土布袋凡三，但有敵放箭，皆以布袋遮掩，那賊城下兵皆有殊死心，求生者也；然高坎等人皆不懼革裹屍身，此為求勝者也！擲布袋而出，敵多伏地，高坎左右放箭，四百石硬弓亂箭齊射，不過多時，只箭無餘，高坎拽折硬弓，取劍白刃相交，三尺青鋒逢人便殺、遇人便砍，殺至城頭，賊何見未入城之同為賊者？弔橋起，時壕溝已平，是天寒也；高坎喝命堆起布袋，眾人湧上城頭，然上有抗者，宇取過卒弓箭邊射，凡手起處，無人不應弦而倒，是一日破城，賊見旗書“劉”者便退，無敢交兵，高坎喝令大車起糧，見三面來賊，一面為劉景升之地，問眾人曰：“糧可盡數得耶？”眾人搖首，曰：“非是小人等未盡己之力，是為糧多也。”高坎望賊曰：“此恐有萬人。”見半邊天已徹為墨黑，黑雲漸密，高坎令以焰着糧山，眾人驚曰：“將軍此舉豈有慮耶？將軍不知，小人等先為農人之時……”高坎嘆曰：“我不望爾等之竭力為賊之食！”眾不語，自去放火，拾半填衣袋，將糧入口舌。高坎又令橫布袋於外，上遣水源，賊難過，高坎令速退，劉景升於對河沿望之，笑曰：“高坎真將才，此為我庭前之巨松也。”人報曹泉破圍，戰大笑，曰：“量其也做不出事，放他去！”戰令據守各城，不得使賊入，曰：“賊之勢眾，故必為短日之聚也，不過散沙也。”令與眾將作慶功宴，傳書告各城池嚴加拒敵。

客觀須知：此為國事為重，故宴席如何，說者並無言語應述。則果如劉景升所說，賊無可一觸，戰則納悶，思：此為大征，如何不見了陳並驅？望地形圖正納罕間，人報第五壽至，戰使入，問曰：“第五將軍，汝見這陳猾賊如何這許多時無其音信？”第五壽笑曰：“我正欲與將軍說明此事。”戰問何如，壽曰：“將軍請看。”指地形圖曰：“此長城地千年之古城牆也，早無用矣，明重修之無此段，故恐此為其所破地。”戰聞之大驚，曰：“將軍言之有理！”是外劉高宇惶恐而入，戰問曰：“高宇何故如此慌張？”宇曰：“大名府近有賊亂，北京兵部尚書取賊問則可知陳並驅大軍慕集賢關！”戰問曰：“高宇並第五將軍有何見解？”第五曰：“恐為賊之反間傳誤！”高宇曰：“賊既已於大名府亂，此必為陳並驅所為！”戰則曰：“我聞這陳並驅糾合眾賊共侵大弦，又知這韃靼近集賢關，這賊近我等，恐欲二路共破，京城會師，對半分天下。”有指下曰：“江南賊張耀祖又恐有北上之勢，若三路共突，恐弦危矣。”高宇曰：“吾弟絕其米倉，韃靼亦無耕夫，此必為逐日漸滲，唯有張耀祖，恐為實攻！”第五曰：“然也，恐此為聲東而擊西也！”戰曰：“若傾城拒張耀祖，賊必破我北國，故先退北塞，后絕南患！”第高宇曰：“末將領令！”第五曰：“有壽在，必不使賊侵我土！”高宇上馬走了，戰送第五齣門，幾人共退。忽有人報，戰罵曰：“又是

（本章未完，請翻頁）

何人？”答曰：“御邊大將兼陝甘總督林驀軻使人下書。”戰疑曰：“我與此人遠無宗室之交，近無上下之隙，彼何來下書？”令彼入，使呈上貼肉書信，戰思：有大事矣！見曰：

小人林驀軻敬景升兄：

小人雖素日未與景升相逢凡一，然深慕將軍之名，今將軍功成名就，着實使我眾人欽佩。大將者，逢山開路，遇水疊橋，將軍斯人也！一戰平北賊，拒敵國門外，將軍斯人也！將軍能柔能剛，能去能就，能進能退，能文能武；史官秉筆而記述，百姓相對而傳揚；將軍神威遠播，實令我等小人欽佩。

戰閱此一半，笑曰：“平素聞這林驀軻英勇無雙，卻如何這許多殷勤之語，倒是我為臨時守將，彼則如此禮遇，甚為難得，定有求於我！”復下觀，見其曰：

恐將軍間隔道路，未知此事，乃令親軍殺透重重關隘，告與將軍：入甘一隊賊人某已盡退，往東而竄，賊恐五萬之眾，現恐兩路烏合一處，共圖將軍。

戰見之大驚，本意不信，曰：“此人果然利害，陝甘多少人馬，可退五萬之敵！只恐賊意即如此！”意驚恐，撫思：恐為假耶，此處道封，何可至此？見下書人汗流滿襟，問曰：“爾名何？”彼笑曰：“將軍如此貴人多忘事，我乃將軍京中故友張憲基也。”戰驚曰：“爾為擂主？”見塵灰覆面，不可知也，又聞聲之啞噎，知為饑渴，使酒飯凈面，方見其身長九尺，面如紫羊肝，可見噀血色，分明是擂前蛟龍，戰曰：“不想擂主淪至此等！”憲基笑曰：“為國盡忠，不倚虛名，方為大丈夫！”戰嗟嘆，問憲基曰：“林中丞確破大敵？”憲基大笑，曰：“然也，林將軍卻是利害，雖是文官出身，受憲基指教槍法，自是不弱於基，憲基受知遇之恩，林將軍深通韜略，前者五千兵馬，七戰七捷，賊十倍也，盡數逃竄！”戰笑曰：“林中丞亦知世上有劉景升也！”憲基笑曰：“將軍那裏話來，將軍乃天下第一英雄，林將軍恐將軍有失，乃使憲基報知將軍。”景升然，憲基曰：“當歸也。”戰再三挽留，憲基曰：“恕憲基不得晚歸。”二人不語，戰少時曰：“現戰事吃緊，恕戰不得久留擂主，煩擂主報戰謝林中丞。”乃別憲基，見憲基馬羸劣，乃與憲基換馬，憲基謝過，揚鞭而走。

戰立升帳議事，眾將不解何為，戰曰：“現建業之機也，有賊五萬相併我關錦之間，山海關太守黃愛有恩於我等，彼處有我精兵五千，我與一支令箭，何人願往？”帳下孫護曰：“初歸天朝，未立寸功，自覺無禮，孫護願往！”旁遲銳曰：“孫將軍既初至，必不曉地理也，遲銳願代之往！”孫護笑曰：“遲將軍休輕看了孫護，以孫護見，將軍不過以賊貧弱，欲與護爭功也！”銳不喜曰：“某建功卻讓與爾！”戰笑曰：“二將軍休要論口，爾二人何人可立下軍令，便使之往！”二人爭立，戰笑曰：“此我所欲也！”便令孫護為先鋒，遲銳為副先鋒，銳不服，曰：“將軍何使一降將為前？”護大怒，卻要發作，略少言，又問曰：“遲將軍亦是降將，何如此相逼？”銳怒要火併，亦待生嗔，見戰面沉，喝曰：“達開休以常人視孫明陽！”明陽曰：“某記下某斷髮一束，如若有叵測之心，將軍以發換我人頭！”取下佩劍斷髮一束，取架上大刀，輪傳如飛，取硬弓兩把，皆拽折於地，銳冷笑，二人乃引軍往山海關而去，孫護當先，遲銳在後，是次日天明三更，護令休驚動遲銳，四更造飯，五更起行，引軍在前，欲奪頭功，暗思：這便滅那廝嘴！正暗喜間，忽兩邊喊聲大震，護驚埋伏，后軍大亂，丟盔棄甲，喝令不止，死傷無數，敵將孫護困在垓心，死戰不能出，四下里賊皆呼拿降將，護嘆曰：“今日死矣！”拔劍欲自刎，忽一彪軍殺入，為首大將，面如淡金，身長九尺，面色佼好，唯面斜一深疤，大刀到處，死人無數，此遲銳也！救得孫護出，護感激不已，銳笑曰：“吾本欲劾將軍叛逃。”護笑曰：“若如此，我欠兄一人情也！”二人大笑，結作知己，忽聞劉景升傳書至，言斜山谷有直隸總督、趙日良弟趙日天設下大兵，令二人引賊至之，護問曰：“我聞直隸總督為毛太尉之弟，如何卻是此人？”銳曰：“那毛太尉之弟乃是一庸才，劉將軍上表將之走，乃爾歸前事也。”護笑曰：“此趙日天可為我等可倚之人？”銳曰：“吏部侍郎趙日良我將軍好友也，然其弟雖與劉將軍好，然其才能不敢恭維。”護然，是至山海關，探馬回報，賊斜山勢紮營，二將見賊營隱隱可見，批來日迎敵。

是賊都指揮董舒引五萬眾，次日兩軍對壘，孫護先出，董舒見孫護兵少，笑曰：“山海關我志在必得！”護笑曰：“爾出二人並我一個，我若懼時，自下馬與你！”舒大怒曰：“叛賊何敢猖狂！”乃使二偏將出，孫護迎之，戰不多時，孫護詐敗，舒大笑曰：“敗將休走！”引人追趕，追無數里，孫護不見，舒大驚，待呼“中計”時，思曰：彼軍少矣。大笑，時一彪軍撞出，旗號分明：捭闔軍帥。下書一個斗大“遲”字，紅羅傘下，遲銳舉兵刃喝曰：“賊將那裏去！”單搦董舒出戰，董舒笑曰：“弦犬放肆。”又令二偏將出，銳往交鋒，未及數合，亦詐敗而走，舒大笑，曰：“便是這等人馬，大弦我主早晚必取！”那遲銳陣中亂箭齊射，弓弩齊發，眾不敢前，董舒笑曰：“此賊無計也！”追逐愈緊，眼見到了斜谷，銳隱過一處，便已不見，孫護又出，舒曰：“此欲引我至斜谷也！”只見孫護處將出火銃，人取二百，護大笑曰：“且教你見我神機！”董舒笑曰：“待彼輪畢，便可破也。”護見火銃畢，乃命撤軍，董舒喝命追趕，旁人諫曰：“將軍如何卻趕？兩邊皆是山嶽，若敵埋伏？”董舒叱曰：“爾以我無計耶？”偏將不言，董舒人盡數入，孫護過斜谷，遲銳於上封住谷口，弓箭齊發。舒大笑，於內推出大車，盡伏於牛皮大車之下，銳見彼以大車，乃令騎兵下，恐不得破牛皮，乃令皆備硫磺，絕其氈衣，騎兵于山下，其勢若流星破蒼穹，只見董舒推開大車，內火銃軍齊出，銳大驚，曰：“賊何有火銃？”董舒大笑，曰：“降將已將此授於我！”騎俱應聲落馬，銳大怒，喝令圍困使不能出，欲將困死於此，彼卻障塞於束馬懸車之所，銳見之笑曰：“草寇不法，豈有敵界堅守之理？”董舒笑曰：“我使卒攜糧可食百日，爾可不能百日於此！”銳不解其意，是孫護至，曰：“先報與劉將軍，困死這賊！”七日後戰方至。

時張耀祖與陳並驅結計共圖大弦，陳並驅見北不能破，乃求張耀祖攻南，此張耀祖一渡長江也！陳兵受大將引至斜谷，戰恐彼遁，又攻不破，令傾城之兵圍困，受制於大車，此雨雪天又無火攻之計，困獸不得破，戰焦急甚也；如此又過十日，有來使至戰營，戰令進見，是使者至戰大營，是乃先明戰功績：兵退大敵，善保國珍；后令戰速速收兵，攜靜松回京復命，領印往江南，戰頓足曰：“此剿賊之機，如何調我至江南？”不欲尊詔，曰：“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只作無聞罷了。”然發一日三詔，頤驚曰：“必為江南賊也！”告戰休困董舒賊，速往京師，戰觀那敵眾將擂鼓而退往深山，嗟嘆不已，乃兵退錦州，恐流賊亂竄，襲己之後，乃使步卒先退，騎兵隨後，敵以為計，不敢追逐，戰自引軍歸山海關，拜見了靜松禪師，乃欲啟程。

有分數：忠肝義膽，化作狼心狗肺，忠君報國，翻作欺下瞞上。直教：虎頭立帥堂，鎮九州威懾；狗頭銜賊首，響伏地叩頭。正是：慷慨詞言，觸動鐵石目中淚；凜凜表章，化作赤血男兒心！不知後事如何，且聽後文分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