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章 傾宗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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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晶晶到底還是沒有說走就走。
她蹲下身去,仔仔細細瞧了瞧那個人。
這人身量很長。
約有八尺有餘。
髮絲如墨,散亂不羈,像是被雷擊過,發梢髮根還有不同程度的捲曲。
他身上的衣衫也是破爛不堪,隱約露出了底下血肉模糊的肌膚。
瞧不清面容。
但應當生得極俊美的。
且看骨相就能窺出一二了。
阿俏心想。
而烏晶晶仔細一番打量,沒瞧出他俊不俊美,只瞧出來……
“他是個男人!”
阿俏應聲:“是。”
還是個相當俊美的男人。
烏晶晶一抹眼淚,驚喜道:“就他了,抬回家就是我夫君了!”
這樣她的玉髓酒、神仙木、玄冰石和咕咕羽毛,也就不浪費了。阿俏的穗子掛在紅燈籠上,還能再掛好久好久好久呢!
阿俏:?
阿俏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
什麼?
隨便抬一個回去,就是新夫君了???
阿俏看了看男子面目全非的模樣,艱難地編着謊話勸阻道:“可是他丑……”
烏晶晶一扒拉嘴角,露出兩顆小尖牙:“無妨,我凶!”
阿俏哭笑不得:“這是什麼道理?”
烏晶晶問她:“你沒聽鎮上的人說過么?母夜叉與丑怪物是天生一對么。阿俏,凶的人,就叫母夜叉了。”
阿俏嘆氣。
那是鎮上罵人的話。
怎麼這個也叫她學去了,還牢牢記在心裏了?
阿俏知曉是攔不住她了。
而且阿俏也不想烏晶晶叫那幫大小妖怪嘲笑。
“走罷,那便抬回去罷。”
烏晶晶抿唇一笑,好似那花容月色,都落在她的眉梢眼角。
阿俏只瞥上一眼,都覺得動人。
……
小妖怪高高興興地便抬着她的新夫君回去了。
只是在鎮上耽擱久了,烏晶晶回去時,大小妖怪已經將玉髓酒糟踐得差不多了。
“左等也不來,右等也不來。她這裏連個當差跑腿兒的小妖怪也沒有……沒意思,沒意思!”
他們等不住,搖搖頭便回去了。
等烏晶晶回到府中,望着空空的院子和七歪八倒的酒壺,也只能與阿俏大眼瞪小眼了。
阿俏心下不快,埋怨道:“這些妖怪喝酒喝得倒是快,招呼也不打一聲便走了,實在沒甚麼禮貌……”
烏晶晶垂頭看了看她們帶回來的男人:“算了……現在扔了也來不及了。抬都抬回來了,總不能白費力氣。”
阿俏心道也是。
不如等男人醒了,就讓他做這府里的雜役。
阿俏還想着呢。
就聽烏晶晶道:“抬到我房裏去罷。”
阿俏嚇了一大跳,結結巴巴道:“可、可如他這般,被雷劈得都不成模樣了……這……”
這主子不會還想着要和他洞房罷?
這廂烏晶晶點點頭道:“是呀,不成模樣了,抬到我房裏去,我拿露水給他擦擦……”
阿俏這才鬆了口氣。
是,倒是她想多了。
主子這般年紀,身邊又沒有父母長輩,只是個自生自長的小妖怪,哪裏懂那檔子事呢?
等把人弄進了房裏,再將人推上那張神仙木做的床榻……
“嘭”一聲響。
烏晶晶:?
阿俏縮了縮手,尷尬道:“好像、好像磕着枕頭了。”
喜床上的枕頭是玄冰石做的,其硬度可想而知。
烏晶晶忙伸手探了探他的後腦,髮絲柔軟,沒有腫塊。
於是她輕輕鬆了口氣:“無妨無妨……”
隋離在意識遊離間,聽見的便是一句:“無妨無妨,腦袋沒有撞破便好了,已經這樣丑了,萬不能再撞傻了。”
隋離:“……”
那聲音脆甜,當是一少女口中發出的。
只是,並不像是宗門中的師姐妹的聲音。
隋離除了聽覺與腦中知覺外,其餘三感盡失。
在意識到身旁有生人時,他便立即嘗試着調動靈識,奈何他的識海完全封閉,要想徹底清醒過來是眼下根本做不到的。
他的識海為何會如此?
這就要從那道天雷說起了。
隋離是人界第一修仙大宗伏羲宗的首席弟子。
修真界中,人人提及他的名字,都要道一聲萬年難遇的天才!
何等天才呢?
修真界中,將修真進階的等級分作:
築基,開光,融合,金丹,元嬰,化神,合體,大乘,渡劫。
而他如今方才二十八,連百歲都沒有,便已經是金丹後期了,只差一步就可以邁入元嬰。
要知曉元嬰後期的修士,已經能在人界做一方霸主了。
且其餘修士常在化神期后才迎來四九天劫。
大乘期才迎來六九天劫。
渡劫期則迎來九九天劫。
而隋離從融合期開始,就在挨雷劈了。
就這麼一直劈到金丹期,也不知道是哪裏出了錯,他在修鍊時,竟然引來了只有渡劫期才會經歷的九重天雷。
天雷落下,隋離渾身筋骨盡碎,意識湮滅。
他也不知道自己經過了多久,方才得來了這一縷清醒。
“阿俏,你且忙去罷,我給他擦臉。”那少女的聲音又響了起來,似是就在他的耳邊。
阿俏應聲去了。
能聽得見木門關上的“吱呀”聲。
過了會兒,隋離感覺到有什麼輕輕落在了面龐上,濡濕、冰涼。
……那少女在給他擦臉?
隨着對方的動作,隋離離家出走的觸覺也慢慢變得清晰了。
到後面,他甚至能感覺到那冰涼水意里,蘊含的點點靈氣。
少是少了些,但聊勝於無。
慢慢地,隋離甚至能感覺到,他枕的玄冰石和神仙木上面,也正逸散着點點靈氣。
這些靈氣被他的軀體瘋狂納入,半點也不剩下。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四五天。
終於,隋離的識海有了復蘇的跡象,哪怕他不睜開雙眼,也能通過靈識看清外界的一切。
“呼……”
那是微風輕拂過耳畔的聲音。
隋離的靈識剛一抬,就被驚了一跳。
一個纖纖少女,正趴在他的床榻邊,百無聊賴地吹着氣,他垂在床榻邊的髮絲也就輕輕往上揚了揚。
那少女生得五官精緻,髮髻間的金蝶顫顫欲飛。
宗門中的女修士,從沒有哪個敢趴在他床頭的。
他更從她的身上嗅見了妖氣!
這竟然是一隻小妖怪!
一隻小妖怪也敢將他撿回來。
難道這小妖怪的妖力低微到,連他是個修士也察覺不出來嗎?
少女此時全然不知他已經清醒了,還抬了抬臉,嘆氣道:“怎麼擦了好幾日了,臉也還是黑的呢?”
是說他?
隋離一頓。
他身上留下的,都是雷擊傷,又並非是煙熏黑的,自然擦不去。
就在此時,隋離領子一緊。
那少女竟是扒住了他的衣領,往下拽了拽:“我瞧瞧,身上也擦不幹凈么?”
隋離頓時一僵,瞬時動了殺心。
他在宗門裏是大師兄,師尊之下以他為尊,哪裏有人膽敢這樣來扒他的衣裳?更何況是妖?
少女對他的殺意也渾然不覺,她捏了塊帕子,慢吞吞擦起了他的脖頸。
她大抵是見男子見得少,對他的軀體好奇不已,擦到半途便停了下來,轉而翹起一根手指,摸了摸他的喉結。
“大些。”她道。
隋離:“……”
什麼大些?
少女摸完,便又向下而去,擦起了他的胸膛。
這小妖怪大抵天性懶散,擦了沒一會兒,便丟開了帕子,連連搖頭道:“罷了罷了,擦不白了。”
他以為她放棄了。
等了會兒,少女卻又突地趴了下來,鼻尖輕動,道:“可是卻香得很……”
男子身上自然是無香的。
隋離很清楚她說的“香”是什麼。
修仙之人的血肉,於大妖來說,本就是大補的佳品。
光是吸上兩口靈氣,都足夠叫妖怪醉倒幾日了。
可如今連小妖怪也敢覬覦他的血肉了?也不怕活活將她撐得死無全屍?
“夫君。”小妖怪突地脆生生地道。
夫君?!
風吹過,木門被吹得“吱呀”作響。
這間古樸的屋子除卻他和一個小妖怪外,再沒有第二個人。
隋離頓了片刻,才敢確認,這小妖怪喊的正是他。
他如何成了她的夫君?簡直滑稽又荒謬!
敢搶了修士回家作壓寨夫君……這小妖怪是瘋了?她不怕死嗎?
“夫君還未喝喜酒呢,要嘗一嘗么?且只剩下半罈子了。你若喝幾口,沒準能醒得快一些。”小妖怪不等他答,便轉身去抱了酒來。
而後她用手指蘸了些,便一下按在了隋離的唇上。
隋離的唇是冰涼的。
小妖怪的指尖倒是熱的,一挨上去,還止不住地抖了下。
然後才把那些酒水一點點塗在了他的唇瓣上。
“這樣應當不會嗆死吧?”小妖怪喃喃道。
雖然知曉了她一點一點地塗,是為了不嗆死他。但隋離還是有種極怪異的感覺。
妖怪的花招果然多。
哪裏像是在喂他酒。
倒像是在……百般挑-逗。
隋離的眉心跳了跳,心下更冷。
只是烏晶晶並未注意到這般細節,她的性子耐不住枯燥,塗了沒多久就撒手不幹了。
隋離也就是這時候,才終於品出來那酒水是什麼酒。
他的味覺仍在失蹤中。
但酒水裏的靈氣的特性,卻是極容易分辨的。
此乃玉髓酒。
在他的宗門裏並不稀奇,畢竟他的宗門是第一大宗。可放在其他修真門派中,此物卻是只供給出色的內門弟子的,一人也只得一壇。
畢竟它再便宜,也要數百靈石一壇。
這就怪了。
小妖怪何來那麼多靈石,又從哪裏能購得這樣的酒?
這酒只在修真界中流通。
妖怪哪裏買得到?
這樣一看,這小妖怪倒是大方了,沒有先下嘴來啃咬他,而是先將這些帶着靈氣的玩意給他用上了。
不多時,入了夜。
有一女子提着燈籠,趁着夜色而來,在門外低聲喚道:“主子。”
然後隋離聽見那小妖怪回頭喚女子:“阿俏,你怎麼來了?”
阿俏道:“狐族發了張帖子來給主子。”
小妖怪懶洋洋地倚着床榻,活像是沒有骨頭一樣,她嬌聲道:“上頭都寫的什麼,阿俏你念給我聽罷。”
阿俏抖了抖那張帖子。
一股狐狸的騷味兒混着妖氣鑽入了隋離的鼻間,令人極度反感。
隋離皺眉。
怪他的鼻子從來過於敏銳,什麼靈氣、妖氣都聞得清清楚楚。
那頭阿俏道:“原來是您的堂姐也要成婚了,這才發了帖子來,咱們就不去了罷?誰知道他們安的什麼心呢?”
小妖怪搖搖頭道:“不成,不成。她還欠我兩枚靈石,正巧了去問她要回來呢。”
阿俏無奈道:“聽主子的,只是這樣的話,咱們明個兒一早還得下山去置辦兩身新衣裳……”
小妖怪連聲應了。
等阿俏放下帖子走遠,隋離發現這小妖怪卻絲毫沒有要走的意思。
她也並不與他搶那床榻,將帖子收進匣子裏,便歪歪扭扭地倚着椅子睡著了。
月光灑進來,籠住了她的身影。
小妖怪蜷在那裏,便更顯得纖弱了。
大抵是那種……
他動一動手指,便能輕易捏死的那種纖弱。
隋離按住靈識,不再作它想,借月光開始了修鍊。
等到翌日,小妖怪已經不在屋中了,而隋離的五感已經全部恢復。
他睜開雙眼,緩緩起身,用靈識粗粗一掃,就將整座院子的模樣都印入了腦海中。
連同身後神仙木造的床榻,玄冰石做的枕頭。
難怪他恢復得這麼快……
除了他本身的力量,神仙木恰好是有益於修養的,畢竟木之精魂,在於生氣。而玄冰石恰恰又與雷擊后留在臟腑中的沉痾相剋。
隋離都不知道,被這小妖怪撿回來當“夫君”,是小妖怪的不幸還是他的幸運了。
罷了,他不殺她,再留她些靈石。
聽來雖然荒誕,但到底也算是有恩於他了。
就在這時候,門“吱呀”一聲開了。
那個阿俏小心翼翼地探頭進來,乍見隋離就這樣站在床榻前,長身玉立。
阿俏只覺得喉頭一緊,心頭的驚恐瞬間升到了頂端。
“你……”
阿俏的話沒能說出口。
這個她主子撿回來的“丑夫君”輕輕一抬手,就將她吸了過去。
她的頸骨被人捏住,好像馬上就要被活活捏碎了一樣。
阿俏不受控制地顫抖了起來。
這個男人……到底是什麼人?
比妖怪可凶多了!
這時候一陣腳步聲近了。
烏晶晶一邊邁着步子,一邊喊:“阿俏……”
隋離這才鬆開了阿俏,面無表情地用一旁的床幔擦了擦手,他說:“噓。”
阿俏還在打哆嗦。
她明白過來,男人的意思是,不要和主子說他剛才差點殺了她的事。
命在人掌中,何況阿俏也不希望一會兒把烏晶晶也牽連了,於是她顫抖着點了下頭。
這時烏晶晶從外面推開門:“原來你在這裏……嗯?你醒了啊?”
她粲然一笑,迎上了隋離。
這小妖怪也不知道上什麼鋪子去採買了,回來穿的是月白色的訶子裙,上面印着複雜的青蓮色花紋。外面再罩一件素色大袖衫,裹上金邊兒。
小妖怪自然沒有那大家閨秀的禮節規矩。
提裙一跨門,大袖就往下滑了滑,露出漂亮的肩頭,與那白皙的脖頸、胸口連成了一片晃眼的雪色。
她滿腦袋的釵環也跟着叮噹作響起來。
如那天上的星星驟然墜入玉盤間,發出清脆的聲響。
打扮再盛的新娘子在她跟前,都要失上三分顏色。
只聽得小妖怪高高興興地道:“既然夫君醒了,那便和我一同去赴宴罷!”
她說罷,還從大袖裏掏出個包袱來,一抖,道:“我還給你買了新衣裳呢!”
隋離:“……”
帶一個修士去參加狐族的婚宴,想滅族嗎?
那頭睿王一回憶,回憶來回憶去……
他怎麼記得,三皇子只提過,季垣被一個山中精怪騙了去,若非仙師及時趕到,怕是都要成親了。
事後季垣歸來,嚇得他與王妃摟住季垣好一頓哭。
山中精怪?
仙長?
睿王覺得自己好像明白了點什麼。
果然都是前頭那個“仙師”瞎他媽扯!扯出事了吧?
睿王老臉一紅,忙將背躬得更深,聲音沉痛地道:“我等確不知道此事,還請仙長描繪那簪子是什麼模樣,我等就是將府中抄翻天,也一定為仙長尋到!”
“那要幾日?”烏晶晶問。
“這……今個兒連夜就找,興許,明日就能有消息了。”
烏晶晶:“嗯,那便好了。”
見她比想像中要好說話,並沒有上來就質問,如今季垣和誰成親了,再盛怒之下,一掌打碎王府半邊建築……睿王鬆了好大一口氣。
心說這想必才是那真正的修士的心胸罷。
一旁的皇帝見狀也安了心,當即吩咐王府為他們準備住處。
“仙長且安心在此處住下,等到過些日子,舉國行春日宴,再請仙長前往。”皇帝笑着道。
皇帝現在又有別的盤算了。
這仙長到底是仙長,恐不是他能駕馭得了的。
但是,既然她當初能看上季垣,今日也就能再看上別家公子。
若能藉此將她長久留在長天國,長天國豈不是從此又多一大助力?倒也不必上趕着送貴族子弟去異洲他鄉修道。
皇帝這樣一想,便心情舒暢許多,笑眯眯地帶着三皇子走了。
睿王不敢怠慢,一邊引着烏晶晶等人往後院走,一邊交談道:“仙長修行幾載?為何看上去依舊這樣年輕?”
烏晶晶想了想,瞎編道:“……也就幾百歲吧。”
睿王暗暗嘀咕,那還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不多時,穿過迴廊,便瞧見一汪湖泊。
而那湖泊旁修築起一座二層小樓。
睿王指着小樓道:“便是此地了。唯有這山水湖光之秀美,才能配得上二位仙長下榻。”
說罷,睿王看了看阿俏:“還有這位……”
阿俏淡淡道:“我只是個普普通通的人罷了。”
睿王點頭,只當她是烏晶晶特地買來的侍女。
等安置好住處,睿王留了些丫鬟婆子供他們使喚,然後就趕緊走了。
烏晶晶往窗邊的貴妃榻上一靠,像是出自動物本能,還忍不住打了個滾兒,然後才趴在窗口,喃喃道:“這裏住起來,是比山中要舒服一些……”
一直沉默的隋離突然開了口:“原先要同你成婚那個叫做季垣?”
烏晶晶慢慢扭過頭,看着隋離,然後才輕輕點了下頭:“……唔。”
“他跑了?而後,你撿了我回去?”
“唔。”
隋離想起來神仙木鑄的床上,也刻有“囍”字,玄冰石上同樣。
隋離問她:“你從哪裏得來的神仙木?”
“姑蘇山上劈下來的,不過不是我去劈的。我去不了姑蘇山,太遠了。我拿靈石和蜂蜜請了一隻大怪物,是它替我去劈的。”
“那玄冰石呢?”
“在集市上買的。”
哪裏的集市能賣玄冰石?
“花了不少心思。”隋離語氣平淡地道。
“是啊是啊。”烏晶晶點頭,“我還賠上了許多玉髓酒呢。”
隋離垂下眼眸:“他跑了,你難過嗎?”
烏晶晶輕輕嘆氣:“自然是難過的。”
隋離:“他跟隨邪修而去,只怕已經死在路上了。你豈不是更難過?”
烏晶晶皺起眉:“那邪修這樣厲害嗎?”
隋離:“於普通人來說,修士的力量等同於高山。”他頓了下,又道:“你若前去,興許還能替他收個屍。”
阿俏在一邊越聽越覺得這中間哪裏怪怪的。
好像這可怕的男人,開口有那麼一分陰陽怪氣,可要再細聽,又好像什麼都聽不出來了。
只覺得口吻說不出的冷酷。
這廂烏晶晶托住下巴,趴住不做聲了。
那廂隋離掃了她一眼,又瞧不見她臉上神情。
真傷心狠了?
默默掉上眼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