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 還想雙修嗎
訂閱全文可解鎖更多精彩!玉菱和她身旁四條尾巴的公狐狸,不自覺地打了個寒顫。
一定是因為這人面黑如炭,才叫人覺得害怕的罷。
玉菱定了定神心想。
只聽得烏晶晶道:“他有幾條尾巴,關你何事?他又不是你的夫君。”
玉菱心下輕嗤,只當她這話是強撐着不丟臉呢。
卻聽烏晶晶又道:“我且先問你,身上有幾枚靈石?”
玉菱好笑地道:“幾枚?今日我與檀郎大婚,父親給了我足足一百九十九枚靈石作禮。”
她將烏晶晶上下一打量,就跟看土包子差不多。
烏晶晶:“哦,那你欠我的兩枚靈石,為什麼還不還給我呢?”
大家一愣。
玉菱頓時也變了臉色:“你胡說什麼?我何時欠你……”
烏晶晶道:“那都是前年七月的事了,你來山裡問我拿走了兩枚靈石,說你打爛了族中的紫煙流光瓶,得去買一個來賠……”
玉菱沒想到烏晶晶記性這麼好,她都快忘記的事,烏晶晶還牢牢記着。
就兩枚靈石……
就兩枚……
烏晶晶既供出了時間,又交代了拿靈石作什麼用,再糊弄肯定是不成的了。
玉菱不敢去看周圍人的臉色,怕他們譏諷她身為族中長老之女,卻這樣小氣,連兩枚靈石都捨不得還,比烏晶晶還要摳。
玉菱咬牙道:“是我忘了,你隨我來,我先把靈石給你。今日你一定要,好好地,多喝幾口酒,才能解我心頭的歉意啊。”
後面那句話,玉菱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完的。
小妖怪竟然真是為了討兩枚靈石來的。
沒有比婚宴更適合的場合了,對方為了臉面,不管怎麼樣都會給。
隋離眸光微動,又垂眸掃了一眼烏晶晶。
小妖怪倒並不是那樣蠢的。
對面的玉菱本是借婚宴向她耀武揚威,到了卻是反讓自己落了面子。
烏晶晶此時驀地回了頭,恰好與隋離的目光相撞。
烏晶晶小聲道:“你在這裏乖乖等我,我留阿俏陪着你。你莫要怕。”
隋離沒有應聲。
烏晶晶也並不在乎,她似是不大放心,還又與阿俏囑咐了兩句:“你要護着他呀。”
阿俏木着臉,她心裏苦。
這人哪裏需要她來護啊?
但當著烏晶晶的面,阿俏還是點了頭。
阿俏害怕,若是就這樣不管不顧地點破男人的強悍,男人心下不快,將她們都殺了怎麼辦?
倒不如先裝着!
那廂玉菱忍不住催促道:“快些走了。”
她還等着舉行婚禮呢。
兩年前的玉菱是打死也沒想到,今日她會催着烏晶晶來拿靈石,而不是烏晶晶求着她來還債。
烏晶晶:“那我走啦。”
如此說完,她才跟上了玉菱。
倒是一下讓隋離想了起來,伏羲宗曾養過的一隻粉花團獅。
受限於品相和血脈,那獅子只長得巴掌大,離開伏羲宗時,便是這樣一步三回頭的依依不捨。
烏晶晶一走。
玉菱的未婚夫,她口中名叫“檀郎”的公狐狸,一下便盯住了隋離。
“你是晶晶的夫君,玉菱是她的堂姐,咱們之間自然是親近的。來,咱們到一旁去說話。”男子一邊說話,一邊隱去了眼底的狠戾之色。
但這又怎麼會逃得過隋離的眼睛呢?
妖怪和他攀親戚。
倒也新鮮。
隋離一言不發地跟着檀郎走入了旁邊的林子。
阿俏張張嘴,想攔,最後又放棄了。
算了吧,這個兇惡的男人哪兒輪得到她操心哪?
而其餘大小妖怪也權當沒看見,各自到一旁談天說地、推杯換盞,聯絡起了往日的情誼。
那頭檀郎一路走到了一棵老樹下,那老樹參天,枝葉繁茂得過了分。
再加上周圍的樹影婆娑,他們的身影就這樣被掩藏住了。
“怎麼連衣裳都是爛的?”檀郎嗤笑一聲,轉過了身,“怎麼?你與烏晶晶窮到這等地步了?”
隋離順着他的視線看去。
是先前被他撕了布條作傳信物的衣擺。
隋離本就對這婚宴沒甚興趣,當然不會在意衣裳缺沒缺一塊兒。
何況這些妖物也不配他整衣冠。
見隋離始終不搭腔,檀郎只好面色一沉,道:“你不是狐狸。你一條尾巴也沒有。”
隋離掀了掀眼皮,依舊沒有接他的話。
檀郎沒想到這人還穩得住,當即冷笑一聲,屈指成爪,朝隋離攻去,口中喝道:“就讓我看看,烏晶晶到底找了個什麼東西?”
狐族靠尾巴來確定階級。
九尾自然是最強的,血脈也是最尊貴的。
檀郎這四條尾巴,並非是靠修鍊得來,而是靠先天的血脈遺傳。
因而要說他有多麼厲害,那也不過只唬唬沒見過世面的小妖怪罷了。
隋離臉色平靜,沒有絲毫變化。他只輕輕一抬手,格擋住了檀郎的左臂。
檀郎左臂一麻,彷彿瞬間失去了知覺。
他身後的尾巴瞬間狂舞而起,在空中劃過凌厲的弧度,然後齊齊朝隋離裹了上來。
只聽得樹葉沙沙,狂風嗚嗚。
有什麼東西“咻”地飛了出去,而後深深插入了隋離身旁的泥地。
只見那是一面巨大的幡。
幡體烏黑。
唯一雪白的,便是上頭懸挂的九、九根尾巴?!
檀郎背脊一麻,渾身汗毛直立。
那是血脈等級間天然的壓制與本能的臣服,哪怕那九條尾巴的主人早就已經死了,可它殘留的妖氣,仍舊可怕。
與此同時,林子外暢快飲酒的妖怪們也突然僵住了。
他們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是突然間感覺到了極強的壓迫感。
“發生什麼事了?”
“不、不知道……”
修為落後的小妖怪一個控制不住,就跪倒在了地上。
狐族的族長這時也察覺到了,他當即派了族中幾位長老前去:“你們去查看山中禁制和我狐族大陣,是不是有強敵攻來?”
長老們不敢耽擱,連忙前去。
誰也沒有往隋離的身上想。
“你、你是獵狐人?”檀郎艱難地從喉中擠出聲音。
他轉頭想跑,但因為離那九條尾巴實在太近了,他渾身血液翻騰,四肢凝住,跑都跑不了。
烏晶晶瘋了嗎?
怎麼敢找個這樣的夫君?!
檀郎在心中止不住地咒罵。
“你不是要看尾巴嗎?”隋離淡淡道,“夠多嗎?”
檀郎咬着牙,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說不夠?
萬一男人再拿出更多的尾巴怎麼辦?
說夠?
那也太挫自己的氣焰了!
隋離往前踏了一步。
他要幹什麼?
檀郎的十指已經全部變成利爪了,但凡他動得了,就要朝隋離撓上去了。
隋離低頭看了一眼他的四條尾巴,然後抓住了其中一條。
檀郎還沒反應過來。
他的尾巴就已經先被撕下來了。
慘叫聲生生堵在了他的喉嚨里。
然而這個惡毒的男人還沒有停下來。
他的尾巴就這樣一根一根地全被生撕掉了。
檀郎這時候已經疼得腦子都不太清醒了,只能嘶嘶地虛弱地抽着氣,然後整個人倚着那棵大樹,栽倒下去。
大樹的枝葉舞動,很快吸走了他身上流下的血。
檀郎之所以將隋離帶到這棵大樹前的目的,也就很明確了。
原來這大樹能如此繁茂,都是因為吸食了生靈的血肉。
檀郎哆嗦着四肢並爬,企圖離大樹遠一些,也離那面幡遠一些。
他現在後悔得要命。
他剛才就應該說夠了夠了。
不,他剛才就不應該邀請烏晶晶的夫君和他一起進小樹林!
“我不想報恩報成仇。”隋離低聲道,“你應該感謝烏晶晶。”
檀郎艱難地抬起頭:“什……么?”
這抬頭一看,他才發現那九條尾巴已經不見蹤影了,顯然是被這個男人收起來了。
隋離:“你該出去接着完成你的婚宴了。”
他一邊說著話,一邊又撕了一塊衣擺下來。擦手。
還擦得特別仔細,一根一根慢條斯理。
檀郎看着他的動作只覺得說不出的可怕。
再看他破損的衣擺,也生不出半點輕蔑嘲諷之心了。
他現在知道男人的衣裳為什麼是破的了!
該不會之前也是這麼撕了幾隻狐狸的尾巴下來,再用衣擺擦手吧?
“你先出去。”隋離又道。
檀郎生怕再說錯話,做錯事,只能按着隋離的意思,掙扎着爬起來,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外走。
那廂長老們也正匆匆返回,向族長稟報道:“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族長年逾千歲,容顏長駐。
他看上去眉眼年輕,模樣姣好。只是妖便是妖,自有幾分妖邪之氣在。
聽了長老彙報,他面色不改,環視一圈兒,紅唇輕吐:“沒用的東西。”
那些瑟瑟發抖的小妖怪們,聞聲將頭埋得更低了。
“玉菱人呢?今日不是她的婚宴嗎?”族長又問。
“她帶烏晶晶去取靈石了。”底下有妖怪答道。
“誰請的烏晶晶?”族長冷聲問。
“玉菱小姐請的。”
“檀郎呢?”
“同烏晶晶的夫君,到林子裏說話去了。”
“烏晶晶的夫君?”族長眉心一皺,“她何時有了夫君?”
“就、就前些日子的事,當時還有人說她未婚夫跑了呢,誰曉得今日又帶了個夫君上門。那個男人不似狐族中人,生得面容焦黑……”
族長朝一旁的林子看了一眼,最後什麼也沒說,轉身朝高階之上走去。
長老忙道:“方才的動靜,興許是因今日狐族中人齊聚,驚動了族中古寶罷?”
族長聽了話,什麼也沒有說。
這時候玉菱帶着烏晶晶回來了。
玉菱臉色發白,揪住一隻狐狸便問:“方才發生什麼事了?”
狐狸搖頭:“玉菱小姐,我、我也不知。”
烏晶晶這時候也揪着阿俏問呢:“夫君呢?”
阿俏只好道:“玉菱的未婚夫將人請走了。”
烏晶晶苦惱地皺了皺臉:“那怎麼行?萬一動手打了他怎麼辦?”
玉菱在一旁聽見這話,差點笑出聲。
打死才好呢。
方才突發意外時,玉菱也感覺到了那股壓迫的力量,她的臉色“唰”一下就白了,甚至不受控制地兩股戰戰。
回頭去看烏晶晶,卻是站得穩穩噹噹,面上沒有一點異色。
那時玉菱心裏就不大舒服了。
而眼下,瞧着烏晶晶為她的夫君着急擔憂,玉菱才覺得那口鬱氣吐出去了。
玉菱張嘴便是風涼話:“你那夫君是瓷器做的嗎?這樣易碎。只不過尋他說兩句話,你怕什麼?你若實在怕,你自己進去找吧。”
不等烏晶晶動作。
高階之上有長老突地厲喝一聲,道:“烏晶晶!見了族長,為何不拜?”
烏晶晶這才分了點目光過去。
但她只輕飄飄掃了族長一眼,什麼也沒說,更別提躬身拜見了。
她只扭身往林子的方向走。
才踏出去兩步,眾人就見檀郎從林子裏走了出來。
檀郎見着族長,也是一驚,連忙先躬身拜見了。
只是等直起腰來的時候,身形晃了晃。
玉菱還笑呢:“烏晶晶的夫君呢?你怎麼沒把人帶出來?”
檀郎動了動唇,說不出話,額上冷汗直流。
因他身上流出的血,都被那棵大樹吸走了耳,所以單看他此時的模樣,除了身上泥巴多一點,倒也沒別的痕迹。
而眾人也只當他是將尾巴都收起來了。
只聽得一陣踩在草地上的窸窣聲近了。
再看林子的方向,是隋離出來了。
有人發覺到隋離的衣擺又少了一截,心道,怕是剛和檀郎打了一架。
再看檀郎,衣裳還整齊完好的呢。
玉菱也這樣想。
這廂烏晶晶飛快地迎上隋離,一把扶住了他的手腕。
肌膚緊貼。
“你沒事罷?”烏晶晶仰頭盯着他問。
先前小妖怪與隋離親密,那是隋離還不能動彈。
而眼下……
隋離想推開她,可這小妖怪手上力氣本來也不大,好像只是輕輕地攀住了他的手腕。就如花匍匐在葉面上。
“你怎麼跟着他走了呀?他要是拿尾巴抽你一下,都疼。”烏晶晶望着他道。
這話一出,隋離依舊神色淡淡。
檀郎卻是忍不住渾身一抖。
尾巴,尾巴……別說了,一說他就疼。疼得恨不能當場去死。
玉菱此時才走到檀郎身邊。
倒還不如烏晶晶熱情。
玉菱察覺到了檀郎的異狀,低聲問:“你怎麼了?”
她話音落下,一陣風吹過,一股血腥氣就這樣鑽入了玉菱的鼻間。
玉菱愣住了,她瞪大眼,不可置信地出聲:“你……你受傷了?!”
高階上落座的族長更早地看出了異狀,他叫住長老低聲耳語幾句。
長老臉色微變,但又忍住了,隨後他疾步走下高階,來到玉菱和檀郎的面前,沉聲道:“不管什麼事,都給我忍住了。趕緊將儀式走完,不得丟我狐族的臉!”
來說話的是族中大長老,也就是玉菱的父親,他的話自然是有分量的。
玉菱心下惶惶,不敢忤逆,只能點頭應了。
這時候她再回頭去看了一眼烏晶晶二人。
烏晶晶的夫君長身玉立,身形穩當如松,和檀郎的模樣全然不同。
她心底陡然有了個不可思議的猜測……
難道……難道是烏晶晶的夫君更厲害?
疼痛難忍的檀郎開口,一下坐實了玉菱的猜測。
檀郎咬牙道:“長老,此事怎能忍?您是不知道,這人恐是獵狐人,若不下手除了他,他只怕會要咱們的命……”
“你懂什麼?閉上你的嘴。”說罷,大長老便轉身回去了。
檀郎縱有百般不甘,礙於長老壓制,也只能先將這口怨氣吞了回去。
有族中大長老主婚,還有族長作賓客。今日婚宴,本該是相當風光的。
但接下來,玉菱的心情卻再難撿起來了。
她回頭再去看烏晶晶。
烏晶晶正與隋離道:“你怎麼不說話?你一定是第一次見妖怪,嚇到了?那我們早早回去吧。下回我再來給你報仇。今日族長在,他太厲害了,我打不過他。”
隋離默不作聲地聽完,突地道:“不是要吃酒,吃沙沙果嗎?”
烏晶晶:“嗯?”烏晶晶:“是呀,但是你……”
隋離:“那就吃完再走罷。”
烏晶晶輕輕眨了下眼:“嗯,好吧。確實不吃就走的話,有些吃虧的……”
說罷,她便與隋離一同在席尾落了座。
烏晶晶自然也就不再抓着隋離的手腕了。
隋離低頭掃了一眼。
那小妖怪的力氣小到,連一點痕迹都留不下。
婚宴正式開始。
烏晶晶提壺就飲,一手還抓了兩隻沙沙果。
而隋離則坐在那裏,提起酒壺,用酒洗手。
其餘族人見狀,敢怒不敢言。
畢竟族長就坐在上頭呢。
等到婚宴終於走向尾聲,烏晶晶也有些醉了。
她輕輕打了個嗝,悄聲問:“咱們走么?不然一會兒瞧見我們吃了這樣多,興許族長就生氣了。”
隋離:“嗯。”
那廂檀郎身上的喜服已經被後續流出的血浸透了。
他再難忍疼痛與虛弱,一頭栽倒了下去。
玉菱連忙和侍女將他扶起來,匆匆帶走了。
等放到房中,玉菱掀開衣擺一看,差點被一片血肉模糊嚇死。
“你的尾巴呢?怎麼一根都不剩了?!”玉菱驚恐地道。
烏晶晶的那個夫君!
好生惡毒的男人!
自己沒有尾巴,便要讓別人也一條尾巴都沒有!
而此時的烏晶晶呢?
已經與隋離一同下山去了。
天邊夜色如潑墨。
烏晶晶趴伏在巨型王八的身上,醉醺醺地道:“我抓了四個沙沙果,我的手太小了,抓不了更多了……”
隋離聞聲,不自覺地就垂眸看了一眼她的手。
膚白,指纖細。
確實不比他的手大。若是他的手,定然能一手抓上四五個。
隋離的思緒一頓。
他想這些無聊的事作什麼?
隋離斬斷思緒,再轉眸看去,只見烏晶晶一隻手遞到阿俏面前:“阿俏。”
阿俏看了看隋離。
這會兒天黑,隋離的臉也黑,阿俏倒是窺不出他的臉色高興還是不高興。
阿俏大着膽子拿了一個沙沙果。
烏晶晶咬了一口掌心剩下的另一個,道:“我的。”
然後才將另一隻手遞到了隋離面前。
隋離頓了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