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借一撮金光
第二十三章
“阿俏,你是不是昨日睡覺凍着了?”烏晶晶問。
隋離:?
小妖怪難不成今日又要變成貓去給阿俏暖一暖?
阿俏搖搖頭,還是沒能說出來話。
她只悄悄與烏晶晶貼得近了些。
此時伏羲宗三長老與縹緲宗的長老,拾級而上,落在中間的圓台上。
“請諸位修士按名榜先後,登台論劍!”
語畢。
他們二人騰空而起,腳下畫出五行八卦。隨着白光閃過,一道大陣落在了論劍台上。
論劍大會便正式開始了。
阿俏閉緊嘴,之後再不發一語。
論劍大會之所以不叫論道大會,是因為在初輪切磋后,眾人要入古劍冢,去尋一把名為“七殺”的劍。
“上古鑄劍師兀轅先後鑄七殺、赤霄、碧落黃泉、破天……等名劍。七殺便是長眠在這座山上。
“大約是在萬年以前。無人知曉此地發生了何事,只是一夜之間,無數古修士在此葬身,其中以劍宗修士最多。後來便形成了一處古劍冢。這裏沒有修士的魂魄,卻有無數劍魂。
“為防修士誤入,為劍魂所傷,伏羲宗、金禪宗、劍宗、縹緲宗幾個大宗,聯手將此地封禁。
“半月前,山上忽地傳來鳴嘯聲。竟是七殺劍從長眠中醒來了……”
無相子在一旁滔滔不絕地同烏晶晶解說道。
隨着他話音落下。
已有兩名修士落入大陣中。
登時風雲皆變。
這是烏晶晶不曾見過的大場面。
那廂三長老迴轉身來,接了無相子的話,與烏晶晶道:“七殺,在星命冊中被稱作是極凶之煞。可想而知這把劍的威力。它一鳴嘯,便引得無數劍魂躁動,連遠在數里之外的劍宗,其宗門裏的劍都跟着顫動起來。”
“所以要找到它,否則不知哪一日,這些劍就都被引動戾氣,暴動而起,再不受人驅使了。”無相子又道,“還怕有些修士的本命法寶就是劍,若被引動,恐怕心魔頓生,一身修為盡廢不說,還要賠上性命。”
說罷,無相子還抬手念了句“阿彌陀佛”。
旁人聽見這邊的聲音,忍不住轉頭看了看,心下免不了有幾分艷羨。
誰人才能得這般待遇啊?
能叫無相子與伏羲宗長老圍在中間,一字一句細心地解釋給她聽。
隋離此時淡淡出聲:“難怪劍宗宗主,都親自來了。”
三長老點頭:“不錯,他自是想要拿到七殺劍的。”
烏晶晶誰也不認得,便只好問:“誰是劍宗宗主?”
無相子忙問:“戈星夜知道是哪個嗎?”
烏晶晶搖頭。
一旁的人聽得好一陣無語。
這位烏姑娘怎麼誰也不認得?
無相子抬手一指:“那便是戈星夜了。”
烏晶晶:“啊,那日在客棧中,他與那個俞島主一起站在樓下看我。”
她這下算是認得了。
隋離頓了下,不由也朝戈星夜掃了一眼。
無相子又道:“戈星夜身旁那位威勢極重的人,便是劍宗宗主。”
那是一個着紫衣的男子,腰間並無佩劍,氣勢凌厲,甚至有幾分陰沉。
“他看上去怎麼……有些老?”烏晶晶疑惑出聲。
既是宗主,修為高深,不該老才是呀。
“他一百多年以前,為從合體期破瓶頸入大乘期,尋了一處秘境閉關。閉關幾年後,終於邁入大乘期。只是出關時,不知是功法出了岔子,還是為什麼東西所傷,竟一夜白髮,皺紋叢生。此後劍宗宗主的性情便有些陰沉了。”無相子輕嘆道。
他瞧着少年模樣,嘆起氣來,卻是有幾分悲憫氣。
三長老道:“隋離師侄曾經說那是妖毒,只是不知是什麼毒。”
烏晶晶聞聲,不由瞧了瞧自己的爪子。
狐狸好像是沒有毒的。
烏晶晶想。
或許是什麼蠍子精、蜈蚣精之類的吧。
烏晶晶心道幸好。
若是她也帶毒的話,她的夫君豈不是也要變成這副模樣?
他們就說了這麼幾句話的功夫,只聽得“轟隆”一聲巨響。
其中一名修士被打下了台,血灑了一地。
烏晶晶鼻尖禁不住動了動。
隋離額頭青筋直跳,一把按住了她的肩。
別的修士的血,她也想喝?
“好慘。”烏晶晶舔了舔小尖牙,出聲道。
三長老失笑道:“這算什麼慘?修行大道上,受傷是常有的事。”
烏晶晶不由問:“那哥哥也會受傷嗎?”
隋離按住她的手,頓時變得輕柔了些。
“你說隋離師侄?”三長老搖了搖頭,“旁人輕易傷不得他,何況他剛剛又突破至了化神期。只有別人在他跟前吐血的份兒,吐完血還得多謝他指教。”
烏晶晶:“這樣啊……”
她的夫君好像不僅不柔弱,甚至還十分兇悍。
隋離:“……”
他怎麼像是從她的語氣中聽出了三分失落?
如此看了三輪比試。
烏晶晶突地想起來:“崽崽去哪裏了?”
隋離:。
忘了。
隋離道:“它着實太髒了些,恰巧此地有一處凈心池,我便將它放入池中了。”
烏晶晶點點頭。
但很快她又想到了一個問題:“靈狐……會游泳嗎?”
隋離自然不知道。
烏晶晶也不知道。
烏晶晶尋思自己小時候就差點淹死在河裏,靈狐會比較厲害嗎?
就在此時,眾人驀地發現,伏羲宗一行人,連同無相子突地匆匆轉身走了。
怎麼?
出什麼大事了嗎?
金禪宗的人也坐不住了。
劍宗的人一下也坐不住了。
縹緲宗、法音門的人一下也全坐不住了。
才短短一會兒的功夫,台上打得正酣,一轉頭,正準備瞧一瞧台下人敬仰、驚嘆的目光……
嗯?
人呢?
怎麼走了大半?
是我們打得不夠有花樣嗎?
凈心池,池如其名。
坐入其中修鍊,若有雜念,頃刻便會被撫平。心有怒氣、怨憎,也都會得到平復。
只是池水寒冷刺骨,饒是修士之軀也輕易不能抵擋。
所以眾人雖知曉它是個好東西,但也不是人人都願意跳進去找罪受的。
容夷靈獸之軀,經洗滌后,自然是有益處的。
多日來的疲憊、虛弱似乎都被池水洗去了。
可是他媽的嗆得慌啊!
他在池子裏浮浮沉沉,咕咚咕咚,不知道喝了多少水。而每次心頭一有想殺人的怒氣,就會立刻被池水撫平。然後他再生怒氣,再被撫平。
這樣反反覆復。
容夷覺得自己心中的草長了出來。
直到一陣腳步聲近了,同時還伴隨着一股龐大的威壓,陡然籠罩而下。
容夷撲騰兩下,浮出水面,差點驚出一聲狐狸叫。
只見浩浩蕩蕩無數修士朝這邊而來,身上威壓逼人。
難不成是這些修士窺出他的真實身份了?
竟是要出動這麼多人斬殺他?
容夷心頭一沉。
卻聽得一聲:“有網嗎?”少女聲音脆甜,一下便將他的視線吸引了過去。
少女趴在池子邊上,伸手去夠他,沒能夠到。
她一點黑髮垂入水中,上面都結了一層霜。
烏晶晶禁不住打了個哆嗦。
“沒有。”應聲的是隋離。
“那怎麼撈起來呢?”烏晶晶扭頭問。
“你怕它死嗎?”隋離淡淡問。
烏晶晶點了下頭。
下一刻。
隋離卻是與無相子幾乎同一時間跳了進去。
隋離掃了無相子一眼。
“隋離道君上岸等吧,我一身金光,素來是不怕冷的。”無相子道。
隋離垂下眼眸:“無妨。”
他要拿給小妖怪的東西,又怎能借他人之手?
隋離飛快地抓住了池中央的籠子。
無相子緊跟其後,托住了籠子底部。
容夷這下真綳不住,“嗷”一聲叫了出來。
無相子燙着它了。
無相子這才匆匆收手,面露尷尬之色道:“我倒是忘了,我不怕池水,這靈獸卻怕我。”
隋離沖他微一頷首:“無妨。”
此時其餘宗門的人也紛紛趕至了。
他們不明所以,但也準備先脫衣服跟着往下跳。
“池中有什麼?”
“難不成是有什麼異狀?”
“或是寶物?”
三長老驚訝回頭:“諸位怎麼都來了?”
“見貴宗的人和佛子都匆匆離開,我等怕是有什麼大事,便也跟來了。”
三長老哭笑不得。
此時隋離抓着那籠子騰空而起,穩穩噹噹落在岸邊。
因池水特殊,不是凡間水,隋離身上的衣衫也擋不住濕透了,連髮絲也緊貼住了身軀。
登時更襯得他眉眼間冰寒之色甚濃。
正如九天上的仙人,方才從登天梯走下來一般。
他打開了籠門。
烏晶晶忙將容夷從裏頭撈了出來,給它擦了擦毛。
三長老這才指着靈狐道:“只是來池子裏撈靈獸的。”
眾人:???
容夷出了池水,再無壓制,滿腔怨憤登時升騰而起,但很快又輕飄飄地落了下去。
真是新鮮了。
這樣多的修士,頭一回不是來殺他的,卻是為了替那少女來撈他的。
容夷抬眸,這才真正打量起了烏晶晶的模樣。
少女生得五官精緻,垂眸時,眸光瀲灧,忍不住叫人多看兩眼。
容夷做過數年的妖王,身殞后,又在秘境山洞中獨自待了萬年。
這是他從那萬年一成不變的孤寂中脫離出來后,第一回見到這般美景。
而後他驀地聽見少女道:“咦?它怎麼禿啦?本來也不大好看,如今瞧着更丑了。”
容夷:“……”
無相子方才回到岸上,他微微垂首,面上略帶一絲黯然,忙道:“是我將它烤禿了吧?”
烏晶晶鼻尖抽動了下:“……還有點香。”
無相子:?
容夷:?
只有隋離唇角的弧度軟和了些,他道:“那不如架上,繼續烤一烤,等熟了便能吃了?”
烏晶晶有點饞。
但還是頑強地搖了搖頭:“還是好好養着吧,是我們的崽崽啊。”
容夷:“……”
他覺得自己要是不認個爹娘,真的很難活着走出修真界了。
烏晶晶又看向無相子:“你能將它烤乾些么?”
眾人:?
你拿佛子的金光去干這事兒?!
無相子用力抿了下唇:“我怕將它烤死。”
烏晶晶:“無妨。”
她說罷,將靈狐塞進籠子裏,然後往無相子的方向推了推。
容夷燙腳,忍不住在籠子裏蹦了兩下。
烏晶晶見狀便將籠子往後划拉了下,等到它不蹦了,才鬆開手,道:“你瞧,試一試就好了。”
容夷:“……”
他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連功德金光都不是用來超度他的了,而是用來給他……烘毛的?
無相子鬆了一口氣,還認真地同烏晶晶道:“我一定很快將它的毛烤乾。”
烏晶晶點點頭,又好奇問他:“你方才說,你的金光不怕池水的冷?”
無相子:“不錯。”
烏晶晶又問:“你身上的金光有多少啊?”
無相子一愣,他從未想過這些。
無相子遲疑道:“應當有許多吧……”
烏晶晶忙沖他笑了下,問:“那我能借一點嗎?”隨後才輕輕嘆氣道:“晚間睡着實在太冷了。”
眾修士:???
他們再度陷入了震驚之中。
不是!
這玩意兒能借來給你取暖嗎?
拿功德金光取暖?!
那廂無相子愣了下,倒是很快便笑了:“好啊,我借你!我借你一撮光!我要想想,怎麼將它借給你……”
年輕的佛子面上那點黯然之色,徹底褪去。
只餘一點金光照耀的熠熠之色。
眾修士:……?
她借也就夠離譜的了。
你還真給?
烏晶晶拉開自己的儲物袋:“唔,我身上有什麼你喜歡的東西么?我可以同你交換。”
三長老驚訝道:“這不是隋離師侄的儲物袋嗎?”
烏晶晶點頭:“嗯,它現在歸我用了。”
無相子似是有點怕隋離,他忙道:“不用,不用交換。”
烏晶晶收起儲物袋:“好吧。”
只有隋離知道,這小妖怪這會兒跟先前饞他靈玉是一樣的。
不多時。
靈狐身上的毛也已經烤乾了,皮毛重新變得蓬鬆有光澤,這才真正有了幾分靈獸的味道。
眾人自然也就散去了。
而混在素心閣中的玉菱暗暗咬牙,一時說不清是嫉妒,還是憤怒。
她是妖怪!
你們看不清嗎?
只為了給她撈靈獸,便弄得這般興師動眾!
她憑什麼?
她把自己氣了個倒仰。
萬沒想到,自己從狐族叛出來,並沒有就此走上坦途。反倒又遇着了烏晶晶。而她要遮遮掩掩,烏晶晶這妖怪卻大搖大擺地支使修士……
得想個法子了……
玉菱心道。
……
這日論劍足足進行了二十二輪。
到月上梢頭,眾人才散去。
不少修士倒也從中悟了些東西,於是急匆匆地趕着回去修鍊了。
無相子回到金禪宗的下榻之所,健步如飛。
正遇上戈星夜來見尋他。
戈星夜見他形容不同以往,不由問:“佛子今日因何事這樣高興?”
連金禪宗的兩位師叔,也禁不住多看了他兩眼。他們來此地是護衛佛子,因而並未摻和論劍大會,也不知今日無相子出去發生了何事。
無相子步子一頓,轉頭道:“我那金光,將一隻靈獸……”
烤死了?
“的毛烤乾了。”
嗯???
戈星夜一怔。
金禪宗兩位師叔也怔住了。
就這……?
這也能使他高興么?
此時無相子又出了聲,他問:“金光能分給旁人嗎?”
師叔愣愣搖頭。
也沒人受得住金光啊,自然也就無人去思考這個問題了。
無相子點點頭道:“無妨。”
說罷便自個兒回去翻典籍了。
“佛子留步,宗主今日惡疾發作,要請佛子前去誦經……”戈星夜忙道。
無相子頭也不回:“明日吧,明日定去。”
戈星夜:“今夜……”
無相子:“今夜不成。”他喃喃道:“沒有金光,她定是很冷的。”
功德金光,說來何等榮耀,又何等厲害。
可他自出生起,連他的父母也碰不得他。
還是他那在伏羲宗的兄長,尋了金禪宗來。那時他不過是襁褓中的嬰兒,為了活命,就這樣入了金禪宗。
修真界眾人都驚嘆於他身負金光,儼然等同一大殺器。
有此物,修鍊速度也比常人更快些。
可他們也怕他的金光。
從來只有一人喜歡他身上的金光。
便是今日那位要問他借一撮光去取暖的烏姑娘。
無相子思緒一斂,更頭也不回地走了。
戈星夜無法。
金禪宗與劍宗在修真界中地位同等,而無相子與他在宗中的地位也是一樣。
他自然不能強行要無相子去誦經。
戈星夜回到了劍宗。
“師弟回來了?師尊正問起你呢,佛子呢?怎麼不見佛子?”劍宗弟子迎了出來。
戈星夜推門而入。
只見座上坐着的劍宗宗主,他的頭髮隨意披散着,一會兒變作黑,一會兒變作白。面上的皺紋也是飛快地長出來,又飛快地消失不見。
他不斷地經歷着從年輕到年老的過程。
這一幕十分怪異。
只是劍宗中人見得多了,臉色變也沒變。
聽見戈星夜的腳步聲,劍宗宗主當即回過了頭:“無相子呢?”
戈星夜回道:“他今日有事在身,無法分-身前來。”
只聽得“咻”一聲響。
無數劍氣擦過戈星夜的身軀,落在了他身後。
他身後的門與半邊牆應聲裂出了數道縫隙。
弟子們都知是宗主發怒了,忙跪了下去。
只有戈星夜立在那裏動也不動。
劍宗宗主冷冷打量他半晌,道:“下去吧。”
弟子們忙去取靈泉水來,每回這般情景,宗主都是要用靈泉水的。
只是這回等他們打了水回來,屋中卻沒有宗主的身影了。
另一廂。
隋離坐在屋中,不動聲色地道:“晚上冷?”
烏晶晶點了下頭,道:“早晨我回去的時候,好冷好冷。”
她頓了下,又道:“我一會兒想去尋阿俏,我覺得阿俏今日怪怪的。”
隋離:“去多久?”
烏晶晶想了想,道:“不知道,也許半夜我就回來了。”
隋離覺得自己的心情甚是怪異。
阿俏是她的侍女,她去尋阿俏沒什麼問題。
他垂下眼,掩去眼底的點點冷光,道:“過來。”
烏晶晶走到了他的跟前。
“變回原形。”隋離道。
烏晶晶一頭霧水,但還是立馬就變回了原形。
隋離彎腰將她抱起來,從腦袋頂,一路摸到了大尾巴。
小妖怪嘴裏禁不住發出了咕嚕咕嚕的聲音。
躺在他的肩頭還想翻肚皮,只是毛又厚又多,還有點圓乎,翻一下沒能翻過去。
“大師哥。”此時門外突地響起了聲音。
隋離的手指頓了下,但還是繼續撫了撫小妖怪的毛。
“大師哥,三師叔請師哥過去一趟。”
隋離沒有動,他淡淡道:“且等片刻。”
手上的動作依舊不急不緩。
修士豢養妖怪,該是極大逆不道之事。
可此刻,他的心卻平靜極了,沒有半分的愧意,更沒有一絲懼意。
他按着烏晶晶,足足揉了半盞茶的功夫,而後才輕輕勾了勾貓下巴,輕聲道:“去吧,去找阿俏。”
烏晶晶霎地變回了人形。
一下變成了坐在他的腿上。
隋離眸光一閃。
但轉眼烏晶晶便從他腿上跳下去了,走到門邊去,將門打開,道:“我走啦。”
外頭的弟子嚇了一跳。
等抬頭望向坐在那裏的隋離,弟子都不自覺地結巴了起來:“烏、五姑娘一直在師哥屋中?”
隋離沒有應聲,他只緩緩站起身來,施了個清潔術,將一身貓毛除去,還不得隨意扔了,免得叫人看見。
於是只能悉數收在了儲物袋中。
他這才道:“走吧。”
隋離全然沒發現。
如今他自己的儲物袋,裏頭裝的東西也是愈發亂了。
烏晶晶揣着令牌,出入自由。
她很快便回到了客棧。
只是一路上都禁不住想,為什麼她去見阿俏,她那夫君便要按着她,從頭到腳揉一頓呢?
那回她邀請他摸她肚皮,他都無動於衷呢。
真是怪。
人都是這樣怪的么?
烏晶晶搖搖頭,來到了阿俏的天字號房外。
她抬手叩門,門卻一下開了。
嗯?
沒有鎖?
烏晶晶走進去,便見床榻上,被子牢牢攏出了一個人形。
那人形輕輕顫抖着。
“阿俏?”烏晶晶低低出聲,“你冷么?”
床上的人形聞聲頓住了,但很快便掀開了被子,厲喝一聲:“阿晶快走!”
烏晶晶打小練出的本能,掉頭就跑。
只是等她一步跨出門去,外頭卻並不是樓梯的走道。
而是一片漆黑。
彷彿另一個世界。
烏晶晶頓了頓,站在那裏,不知該去門內,還是門外。
“她也是妖怪?”門內有一道男聲響起。
烏晶晶回頭,循聲望去。
不遠處的一張椅子上,坐着一個男人。
男人身穿紫衣,面帶皺紋。
是劍宗的宗主。
床上的阿俏坐起來,柔和的眉眼變得凌厲了些。
她咬牙道:“我不是妖怪,她也不是。”
劍宗宗主冷嗤一聲:“你不是?要我將你的肢節都扯下來嗎?”
說罷,不等阿俏回答,他便又看向了烏晶晶:“她既與你一處,自然也是妖。隋離可知,她是妖?我知你不怕死,我今日就先扒了她的皮……”
“你不怕伏羲宗尋你麻煩嗎?”阿俏尖聲道。
“我將她的妖丹扔在隋離面前,伏羲宗又能有何話說?”
烏晶晶想了想,忍無可忍,還是決定出聲糾正他。
烏晶晶:“他見了,一定會生氣的。”
他剛才還戀戀不捨摸了我的毛摸了好久。
你要是扒我的皮……
烏晶晶:“他一定也扒你的皮!”
烏晶晶也不知道隋離會不會。
反正狠話要先放在這裏。
輸人不輸陣,不,輸妖不輸陣!
“不分大小的東西!”劍宗宗主嗓音陰冷道,“我乃是大乘期大能,他方才化神。世人皆信他是清源仙君轉世,我卻不信。他如何扒我的皮?難不成你還能叫伏羲宗的老東西都出來,為了你這小妖怪與我劍宗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