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第 149 章

第149章 第 149 章

東宮走水不是小事,來祿慌張很正常。

可當房門打開,謝原套着外衣出來,卻顯出淡定冷靜:“大呼小叫的幹什麼?”

來祿愣了愣,以為自己沒說清楚,剛要開口,謝原做了個噤聲收拾,回頭看了眼裏面,確定沒有動靜,才邁出房間合上房門,把來祿帶到一邊說話。

“什麼時候發生的事?殿下可有受傷?”

來祿反應過來,大郎君並非沒聽清,而是真不急。

他不懂,也不敢多問,有一說一:“大約半個時辰之前,消息傳出來的時候火勢已經被控制,沒有聽說殿下受傷的事,否則早該鬧翻天了。”

謝原還想問些更細的,可來祿也說不出個所以然。

就在這時,謝升賢派人來找謝原,讓他去書房一趟。

謝原打發了來祿,快步趕往書房。

謝升賢顯然是睡下后又起來的,身上披着厚重的披風,臉上帶着幾分困意,坐在書房中等着謝原。

“祖父。”

謝升賢從書案后抬眼看了看謝原,直入主題:“東宮走水,你知道了?”

謝原:“是。”

“你和歲安今夜進宮,是去見殿下?”

“是,但也不是。”

“怎麼說?”

謝原:“從揚州押回的案犯正囚於東宮,陛下和殿下審訊多次無果,但此人留着,終究是個忌憚,岳母的祭禮在即,歲歲想再試他一試。”

山錚被關押這麼久,什麼都沒交代,所有人都以為,建熙帝留着這個活口是無可奈何,但反過來,他早已是餌。

如果朝廷真的有叛賊的內應,那麼很難斷定山錚是否還有最後的底牌自保。

所以,歲安要營造一個氛圍和機會,最後逼一逼山錚,看他是否還有所保留。

長公主的祭禮,對不知情者來說,是建熙帝傷心過度祭禮厚葬的結果。

但對藏在暗中的叛賊來說,是一個請君入甕的陰謀,但凡他們心生防備,便會留意北山的一舉一動。

宮中沒有秘密,謝原和歲安不可能真的避開所有耳目進到宮中,所以不如順水推舟,只管做足神秘神秘姿態。

果不其然,今夜這場意外走水,側面驗證了他們的猜想。

此外,得到驗證的不止這一點。

今夜歲安對山錚說的,是他們長久以來從點點滴滴的線索中總結出來的,就算再有理有據,還是推測。

山錚說的想的沒錯,歲安就是在套他的話,但這種意志精神上的角逐,誰稍稍退卻怯場半分,誰就輸了。

總的來說,今夜收穫頗豐。

“簡直胡鬧!”謝升賢忽然發怒,猛一拍案:“這麼大的事,為何不先與我商量!”

謝原愣了愣。

祖父這怒火有些莫名其妙。

沉默片刻后,謝原重新將事情跟謝升賢捋了一遍,可謝升賢非但沒有放心鬆懈,反而眉頭緊蹙,若有所思。

謝原:“祖父……”

謝升賢嘆了一口氣,抬手擠揉了一下眼周穴位,態度忽轉:“我知道了,就按照你們設想的去做吧。”

謝原眼中劃過一道思慮,“祖父是不是有什麼旁的顧慮?若是有……”

謝升賢擺擺手,低聲道:“無事,我睡糊塗了。不早了,趕緊回去歇會兒,等天亮些,你還有的忙。”

謝原看了祖父一眼,並未再追問。

東宮走水是大事,消息在夜裏傳開,明日一早定有不少人去打聽情況,他得趕早進宮才行。

剛才出來時,謝原便沒讓歲安跟着起來,這會兒見她睡的安穩,怕驚醒她便沒到床上,在一旁的斜榻上合衣躺下,抬起一條手臂枕着頭,反覆琢磨祖父剛才的態度。

祖父並沒有質疑他們的猜測和做法,但他的確在顧慮什麼……

悄然夜色中,幾道鬼祟身影在無人窺見的地方接頭。

“少主被囚難以脫困,傳話千萬不可來長安,是陷阱。”

“十萬火急,速速傳訊!”

……

謝原滿心思慮,想得太多反而沒了睡意,時辰一晃,房中已不知不覺亮了。

歲安如今心情放鬆很多,沒必要折騰的時候她都會安心養身。

昨夜她聽謝原的話沒跟着起身折騰,一覺睡到現在,是朔月來將她叫醒的。

謝原看出她沒睡醒,便道:“沒睡好就多睡會兒,我自己進宮就行,等我回來,咱們再回北山。”

天氣冷了,歲安裹着被子盤腿坐在床上,睏倦的揉揉眼,該倔強的時候從不讓人失望:“我睡好了,醒醒神就行。”

謝原如今是拿她一點辦法都沒,轉頭讓朔月去準備湯水飯食。

“我先進宮看看。”

歲安抬眼:“你不吃點東西嗎?”

謝原眯了眯眼,走到床邊坐下,故意問:“東宮走水啊,這麼大的事,你不怕?”

歲安擁着被團兒,裹的圓滾可愛,說出的話卻老氣橫秋,透着股“因為是你我才這般耐心”的語氣:“自從山錚被送到東宮,我前前後後給殿下調了五十個暗衛,只負責殿下安危,這樣還能出事,暗察司還是趁早廢了。”

至於走水,整個東宮圍的跟鐵桶一樣,不管山錚是通過哪條人脈和外界取得了聯繫,對方也不可能隔空救人,最好的辦法就是製造混亂。

歲安和謝原去東宮見太子,在殿中消失,又在殿中出現,有心人一看便知那密室就設在殿下。

東宮走水,所有人一定會先保護太子殿下,還要把人隔的遠遠的,的確是個好辦法,但他們頂多見到人,在有限的時間內有限的溝通。

憑山錚現在的心情和當時的情況,他肯定要撿着關鍵說。

除了告誡他們的人別來長安,還能是什麼?

歲安說的有板有眼,末了還搖搖頭。

謝原竟被她可愛到。

忍不住捏捏她的臉:“司主好智謀,可我好奇,我想去看看,可不可以呢?”

歲安說了會兒話,也醒了神,她眨巴眨巴眼:“可以。”

……

不出所料,東宮走水果然引起了朝中關注,從宮門口到朝殿外,皆是議論此事的官員,彼此交換着各自打聽來的消息。

謝原一路自來,聽了個大概。

走水的原因已經查到了。

太子殿下近來監國,一反常態的操勞,一連多日處理政務到深夜,守夜的宮奴添燈油時不慎打翻燈火,又因冬日房中設了炭盆厚帳,火勢就這麼起來了。

謝原有歲安的令牌,順利進到宮中,就見太子正被一幫人絆着。

除了皇后,賢妃和淑妃也來了,還帶來了二皇子魏誠哥三皇子魏鈺。

皇后對走水一事震怒不已,不僅要求太子到她宮中暫居,還以宮奴大膽怠慢為由,欲重新為東宮置辦一批人手,但其實大家心知肚明,皇后是開始懷疑太子身邊有不利之人,打算摸底清理。

這時再看賢妃和淑妃的積極和關切,多多少少就有些自證之意。

賢妃和淑妃能與皇后和睦相處,穩居高位,與她們的敏銳細心分不開。

皇后疑心一日不消,困擾的還是她們這些妃嬪。

尤其現在陛下病重,太子監國,皇后絕不能容忍有人對太子不利。

可相較於不安的皇后,太子表現的出奇的穩。

他表示走水就是個意外,堂堂儲君,只因起了一點小火苗,東宮都不敢呆了,還怎麼穩坐朝堂議政用人。

於是皇后勸太子,太子駁皇后,淑妃和賢妃兩面做好人,兩面換着勸。

忽的,太子瞄見謝原,連忙招手:“謝司郎,你來得正好!”

謝原走過去,正欲叩拜,太子便扶了一把:“自家人,不必多禮。”

太子如見救星:“謝司郎可是來請孤去上朝?”

謝原拜道:“東宮走水一事傳開,朝中的確議論紛紛,臣亦擔心不已,都沒敢告訴歲歲,見殿下無恙,臣深感萬幸。”

太子眼神一動,忙道:“還是不要告訴姐姐,她為了姑姑的事已經夠忙了。”說著,太子看了眼皇后:“母后!您真的別操心了,不是什麼大事。”

皇后這會兒也有點回過味了。

她把事情鬧得太大,難免讓人覺得太子受到了驚嚇,容易立起一個膽小不穩重的形象,陛下抱恙,是因信任太子才將國事交給他,他應當拿出個樣子來。

別說東宮走水可能只是意外,就算真的是有意謀害,太子也不能亂了陣腳。

關鍵時刻,他得有儲君的姿態。

“罷了!”皇后沉下氣:“你自小膽大心細,本宮這些擔心,在你這都成了瞎操心,你要住哪裏住哪裏,不過起火的地方暫時不要去了,等本宮找人修葺好了,過一陣你再用。”

淑妃和賢妃對視一眼,都笑着寬慰皇后,又把太子狠誇一頓。

臨危不亂,穩重從容,乃是君王氣度。

皇后沒說什麼,太子倒是客客氣氣的回了幾句,然後目光往兩個弟弟身上一瞟,對他們能來此探望表示感謝。

魏誠和魏鈺連忙表態,希望太子皇兄能保重身體,國事雖然重要,但也不能耽誤寢食。

太子看着兩個弟弟,忽道:“二弟三弟有此心,孤深感欣慰,父皇常說,兄弟如手足,當年父皇能誅殺妖妃亂黨,也是靠着兄弟姊妹奇心協力,如今父皇抱恙,孤若能得兩位皇弟相助,定能如虎添翼,這也當是父皇所願見到的。”

淑妃袁氏連忙道:“殿下言重了,鈺兒這孩子,如今讀書都還是叫我頭疼的事情,哪能比殿下。”

賢妃趙氏也跟着道:“就是,說起來誠兒只比殿下小半歲,可這玩心始終下不去,別說是國事了,我都擔心往後他出宮建府,連府里都管不好。”

太子淡淡一笑,以早朝在即為由,沒有過多糾結此事,簡單說了兩句,便拜別皇后與二妃,領着謝原離開。

謝原眼看着太子在轉身時,一臉的謙和恭敬慢慢淡化,變得沉冷,他忽然覺得,兩位娘娘並不都是誇張直言。

太子年歲不大,但已有遠超同齡人的成熟和穩重,至少憑謝原對兩位皇子的觀察,是遠不如太子的。

也許他們本性如此,也許有掩藏,但都不是眼下的重點。

走出一段,太子低聲道:“姐夫放心,孤已將人安置好,一切按照計劃來。”

謝原回神:“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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聘嬌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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