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第 14 章

話音剛落,霍嶺的刀已經劈了過來,謝原同時出擊,身法如電,貼身擦過霍嶺,在避開一擊的同時,繩索如長蛇般纏上霍嶺的刀,腕間猛一發力,竟直接將霍嶺手中的刀抽了出來,向旁甩去——

鏗的一聲,長刀釘柱,一招制敵!

“霍哥!”另外兩人提刀就要來戰。

霍嶺:“抓裏面的!”

然而,李歲安哭哭唧唧要去的床位在房間最裏面,要擒李歲安、制約謝原,得先越過謝原。

現在想來,若非李歲安跑進裏面去,促成了眼下的攻防站位,謝原也不敢貿然攤牌。

突然,屋外忽然響起一陣陣哨音,那聲音極尖,哨音節奏特別,猶如召喚。

屋內四人俱都一愣,霍嶺兩步往旁拔下長刀轉身出去,謝原則是立刻沖向床邊。

他掀開破舊的床簾,床上竟空無一人,謝原繞到床頭,只見床邊的窗戶大開。

跑了?

“霍哥小心!”屋內兩人瞧見什麼,也跟了出去,結果差點被那猛撲而來的暗影戳了眼睛,伴隨而來的是一陣陣雕聲。

雕!?

謝原反應過來。

不是李歲安的哭叫聲震撼到令人耳鳴幻聽,是真的有飛禽。

謝原正欲跳窗出去,腳下忽然碰到個什麼,他低頭看清那物,很不合時宜的笑了一聲。

他單手撐着窗一躍而出,繞到屋前於暗中隱蔽,抬眼便見荒屋上空盤旋的黑影。

飛禽常於白日活動捕獵,夜間視野不好,多會休息,但有些飛禽夜間同樣能視物,眼前黑影不僅可視物,更受那特別的哨音指揮,叫聲尖銳,攻擊極強。

李歲安呢?

謝原轉眼尋找,四下無燈,唯有些微月色落下,打的院中一片薄薄的冷白。

另一頭,霍嶺三人已回過神來,皆被那黑影飛禽惹惱,當那黑影再度俯衝襲來時,三人默契成陣,欲聯合斬殺。

控禽之人似乎察覺,哨音陡變,可已經晚了。

千鈞一髮之際,一道黑影自角落躍身而出,一腳踢其中一人的刀,同時手持瓦礫,抖腕飛出,小小的瓦礫攜着強勁的衝擊力,精準打在刀身,鏗鏘兩聲響,霍嶺和另一人的刀先後彈開。

月華之下,青年穩穩落地瞬間,披滿身清輝。

哨音暫停,那隻被他救下的飛禽盤旋上空,像在為救命恩人吶喊助威。

謝原抓起衣擺向後一甩,開口嘲諷:“打只鳥都要群毆,真是聞所未聞。”

霍嶺額角青筋暴起。

還有比這天上這東西更氣人的嗎?

有,謝原!

這下,三人都無需溝通,齊齊沖向謝原。

打他!

關鍵時刻,援兵趕到。

“抓住他們!”玉藻鎖定霍嶺等人,沖入戰局。

謝原:“留活口!”

無需謝原多說,玉藻也不可能帶着屍體回去復命,隨着援兵抵達,三人很快敗下陣來,一一被擒。

謝原退出戰局后,第一時間抬頭去看頭頂的黑影。

哨聲不知何時又起,從急促變得悠悠緩緩,一如鳴金收兵。

謝原目光落下,見荒宅院門外走進來一抹纖影,月色與暗色交際,在她身上拉出一條線,隨着她跨過院門走進院中,自下往上,冷清月華慢慢籠罩全身,直至她清晰走入視線。

歲安駐足,一手持哨,一手抬臂,仰頭看天,哨聲收音時刻,金雕盤旋而下,正正落在她的手臂上,略有分量的身軀壓得歲安手臂一沉,她輕呼一聲,又努力抬起,藉著月光,可見她臉上溫柔寵溺的笑容。

玉藻帶領眾人上前跪下:“奴婢救主來遲,罪該萬死!”

歲安連連抬手,調調都軟了回來:“沒事啦,快起來吧。”

此情此景,讓人完全無法把她與之前在房中撒潑哭鬧的少女合在一起。

春神祭還要繼續,歲安被擄一事也需要處理的乾乾淨淨,玉藻不敢耽誤,帶人善後。

歲安在身上的荷包里摸出口糧餵給金雕,猛一抬臂,金雕順勢飛離,遁入夜色中。

她盯着看了會兒,拍拍手,打完收工。

一回頭,少女被男人安靜的身影嚇得又一聲輕呼。

謝原負手站在歲安身後,和她一道看着上空,她轉身時,他垂首看向她,几絲探究與趣味藏於眼神之中。

見到謝原,歲安立馬想起剛才在屋裏那一幕,臉蛋微微發熱。

雖是權宜之計,但失儀就是失儀。

她打算解釋:“謝郎君,剛才……”

謝原負在身後的手伸了出來,一副畫橫在李歲安面前。

歲安咯噔一下,安靜下來。

謝原不提示也不解釋,靜靜盯着她。

死寂,還是死寂。

原來,劫後餘生不止有慶幸,還有紛至沓來的尷尬。

鞋子裏的腳指頭都要摳疼了。

沉默是解釋不了問題的,謝原輕壓嘴角,先開了口,“太平無事就眼拙不識,生死關頭,反倒火眼金睛了?”

真難為她,口口聲聲說自己辨不出真假,還忽悠他去見她父母,待意外突發,抓起真跡就跑,被擒都捨不得放手,一路帶這兒來了。

謝原合理懷疑她先時抱裙擺的動作,並非為了方便逃命,而是想藏畫於裙。

逃避是解決不了問題的。

歲安穩住自己,釀出一個真誠眼神,還夾雜了點無奈和擔心:“原來謝郎君發現這幅畫啦。謝郎君你誤會了,事發突然,我根本來不及分辨真假,隨手抓了一幅就跑,也不知選的對不對。若是誤拿了假的,謝郎君還得趕緊去北山山腳找一找掉落的真跡。”

謝原聽着她面不改色的胡扯,心想,他前一刻怎麼評價她來着?

軟弱懵懂?乖巧聽話?

算他眼瞎。

謝原沒拆穿:“是嗎?那我稍後去找找。”

“嗯,找找也好、也好。”歲安撐起笑容,正試圖轉移話題,謝原便幫了她。

“方才那只是金雕?”

你要是聊這個我就不尬了,歲安眸子復亮:“謝郎君好眼力。”

“金雕少見,不當生長在此,即便有也不易養育,你哪裏弄的?”

“是我一友人所贈,當中也有波折,一時說不清,好在適應下來,就這麼養大了。”

謝原聞言,想到的卻是謝寶珊當日見過李歲安的住宅后說的話——我要有這麼好的住處,一百年我也不出來!

這話說的,他要是有隻金雕,兩百年都成!

“女郎,謝郎君。”玉藻收拾完殘局,看了眼天色:“還請二位儘快趕至春祭神探,其他的路上慢慢說。”

謝原看了眼霍嶺等人,正欲開口,被歲安搶了先:“那三人要如何處理?”

玉藻:“帶回北山,長公主親審。”

歲安唇瓣輕動,這次被謝原搶了白:“不知長公主會作何處理?”

玉藻不耐煩的瞥他一眼:“我等奴僕豈能揣測主上,謝郎君好奇,親自去問長公主便是。請!”

謝原心中生疑,卻不再追問,側首看了眼霍嶺的方向。

湊巧,霍嶺也在看謝原,眼神交匯,他眼中的不甘越發濃烈。

彷彿還想和謝原再戰三百回合。

謝原挑了挑眉,收回目光,不予理會。

在玉藻的安排下,謝原和歲安乘坐馬車趕往春祭神壇。

路上,玉藻道明長公主的安排,歲安和謝原齊齊愣住。

“讓五娘代替我?”

“讓五娘代替她?”

兩人異口同聲,下意識對視一眼,又各自別開。

謝原純粹覺得這主意不行:“春祭乃大事,五娘恐不能勝任,況且李娘子已尋回,為減少外人猜忌,更該由她繼續才是。”

玉藻搖搖頭,理是這麼個理,但事不是這麼個事。

歲安手腕腳踝現在都還有繩痕,起舞會大開大合,若眾目睽睽下露出才不妥。

再者,長公主並未將此事告知聖人,而是以歲安因練舞不慎受傷為由,推謝家五娘頂上,這事謝家也是同意了的。

得知歲安是因謝原邀約出事,且五娘這段時間其實一直陪着歲安練舞,謝太傅答應的很痛快,甚至連夜調派十數個綉娘幫忙趕製舞衣,照這個進度,現在怕是都安排的差不多,不宜再變。

祭台行宮已經備好了新的衣物,二人只需趕到換上,歲安作傷態出現即可。

謝原擰眉,總覺得哪裏不對。

他看了歲安一眼,見她也作思索狀,不由開口:“李娘子,你……”

“你早就知道五娘偷偷來找我的事?”歲安轉頭看他,冷不防問了這麼一句。

謝原自動忽略這個問題,不答反問:“你早就知道五娘是偷偷來找你?”

歲安也忽略了他的問題:“你就是那個送五娘袖箭的兄長,五娘第一次偷跑來北山,也是你保駕護航。”

玉藻睜大眼看向謝原:“那日果然是你潛入?”

堂堂謝家郎君,竟然藏頭露尾私闖北山,簡直私德敗壞!

向來清風朗月坦坦蕩蕩的謝大郎君,竟破天荒的語塞一回。

袖箭是他給五娘的,結果五娘胡鬧惹了事,李歲安本是相助,卻引起流言。

五娘第一次去北山不走正門,這是相當失禮的事,他這個本該最持重的謝府大郎君,竟像個縱容姊妹胡鬧給他人帶來麻煩的登徒子。

謝原赧然,正想着要不要換個話題,歲安便幫了他。

“就按照母親安排的做吧。”

謝原倏地抬眼:“你……”

“你都敢送她袖箭,護她私闖北山,為何不支持她來做第一任春祭福女?又怎知她做的不會比我好?”

疊加反問,謝原一愣。

他忽然覺得,李歲安有種先給你形成一種認知,再憑實力把這些認知全部推翻的本事。

歲安迎着謝原的目光,露出她慣常示人的笑容:“謝郎君,我們一道去為她鼓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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聘嬌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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