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七章 審問
因為蘇青要來，蘇玥收拾出一間房間出來，床上鋪了新買的鬆軟的棉被枕頭，床頭放着兩件照着蘇青的身量找人新作的衣裳，在迎窗的位置擺放了一張書桌，上面放的是一刀宣紙，還有畫畫用的筆和顏料，她記得蘇青沒事的時候，喜歡把自己關在房裏畫畫。
房間佈置得簡單整潔，看上去很溫馨。
蘇青這次來的主要任務是護送楊四郎參加來年的會試，不知道他會不會住到楊家提前準備好的宅子，不管怎樣，但來了她這裏至少也得有個落腳的地方。
她和蘇青大半年沒見了。
就這樣小眼巴巴地盼着他來。
日子過得還真是慢。
蘇玥問紅蕉，“給三皇孫的葯做好了沒有？”
上一次給三皇孫送葯是在秋闈前，算算時日，過去兩三個月了，是該重新送葯了。
紅蕉掩嘴打了個哈欠，端了做好的葯出來，“全都做好了，都在這裏了。”
她昨晚做葯做到很晚，神態難掩倦容，蘇玥看了不由笑了，“都說了慢慢做，也不急着這一兩天。”
如今宮裏頭出了事，兵部尚書撞梁自盡了，大家這幾天都在議論這件事，這些事蘇玥不用向他人打聽，因為上輩子就是這樣，這些事在朝着之前的軌跡發展。
這次的葯不知道能不能順利送進去。
之前每次送葯，蘇玥帶着紅蕉，只要她們拿出三皇孫給的令牌，一路上可以暢通無阻，無人阻攔。
前世她嫁為人妻，深在內宅，外面的事知道得不多。
蘇玥努力地回想一些當時的小細節，想從這些小細節中找出端倪。
她垂着眼帘，心不在焉的樣子。
紅蕉很高興，嘴上還在說著剛才的話題，“我當然急了，我們還有許多葯沒做，我們兩個人都快做不過來了。”她納悶，“最近這段時日也不知怎麼了，怎麼多了這麼多人來求葯？”
先是一個名叫子君，穿着打扮書生模樣的男子扣開了門，過來求葯。
這是第一個上門求葯的男子，險些被紅蕉拒之門外。
平時來二小姐這裏求葯的都是女子，求些清涼丸，養顏丸之類的。男子？紅蕉並不是沒見過男人，並且這個男子還是讀書人，就像大多數人，對讀書人都會產生一種莫名的好感。
這個叫子君的讀書人，長相眉清目秀，笑起來溫文爾雅，讓人一見就心生好感。
紅蕉給子君拿了葯后，笑盈盈地親自把人送出了門外。
先來了一個子君，後面來求葯的人都快踏破門檻了。
這是子君在外面為她們說了好話嗎？
……
遙遠的山陰縣縣衙，原本安靜落針可聞的衙門，大門被人一腳踹開了。
“我找張知府，華縣令要人。”
馮老爺氣勢洶洶，親自帶着七八個家丁闖進來。
“我家孫兒犯了什麼事，被你們抓起來？”
….張知府、華縣令的確在衙內，此刻也惶惶不安。
自從山陰縣出了事，霍三爺奉命前來督查案件，他們這些當地為官的沒有睡過一個好覺。之前霍三爺住在軍營，他們想見一面不得見，這兩天霍三爺親臨縣衙，他們更是如臨大敵。
馮老爺罵罵咧咧地往這邊來，是因為馮大少爺被錦衣衛的人請到縣衙來問話。
說是請，其實跟抓差不多。
馮老爺被兩個衙役攔住，這些衙役挑選的都是身材高大，體型強壯，不是那麼好對付，馮老爺帶了家丁也不管用。
“算了，跟他們來硬的不行。”馮老爺招手制止家丁，又對里喊道，“大丈夫做事光明磊落，你們偷偷摸摸問話，是不是對我孫兒用了刑，嚴刑逼供？”
“這樣的話，我要告你們。”馮老爺生氣一甩袖。
馮家財大氣粗，是當地的大戶，與山西的一些官員的關係錯綜複雜，馮老爺說這話是有底氣的。
衙內的張知府已開口道，“讓他進來。”
馮家老爺被放進來。
“府尊大人，你別怪我不講理，是這事辦得不地道。”馮老爺說道，看見其內張知府和華縣令都在，皆神情肅穆，臉陰沉沉得要下一場雨。
“這是怎麼了？”他走近了，大人的日子不好過，原先要責備謾罵的話說不出口，就算積點口德吧。
“你小聲點。”張知府壓低聲音道，“不要驚擾了裏面的大人，大人在審案。”
裏面的大人，這麼說，馮大少爺在裏面被人審問，不知道怎麼樣了，這麼久都沒有放出來，是不是用了刑？
馮老爺血氣上頭，埋着頭就要往裏面沖。
“馮老爺，你暫且等一等。”華縣令站出來，“你這樣闖進去，馮大少爺會沒命的。”
審案的人是北鎮撫司指揮使霍三爺，霍三爺的大名，馮老爺怎麼沒有聽說過，這個人只為皇上辦事，頗有些手段，簡單、粗暴、陰私，當官的做生意的都祈禱不要栽在他手裏。
馮家這是流年不利嗎？被霍三爺盯上。
這件事說起來，要從中秋節后，馮大少爺在鎮上的一家酒樓與人賭錢說起，沒贏多少錢贏了一百兩銀子，什麼時候賭錢也犯法了，要被人抓起來？
馮老爺沉默，坐下來。
縣衙後面有牢房，馮大少爺就關押在裏面。
馮家幾代富貴，不缺吃不缺穿，孩子們也是錦衣玉食般養大，馮大少爺人生頭一次進牢房，心裏害怕，室內光線昏暗，氣味污濁交織在一起，令人作嘔。
突然，一位獄役晃悠悠過來，用鑰匙把他這邊的門打開。
是要開始審訊他了嗎？
門口出現了一胖一瘦兩個身影。
“馮大少爺，你不要怕，我們大人問你幾句話。”葉千戶說道。
這個人說話還算和氣，馮大少爺心中的驚慌褪去幾分，“大人要問我什麼？”
身子微胖人到中年開始發福的霍三爺走到面前，“中秋節后的第三個晚上，你是不是和人在鎮上投壺玩樂？”
他和葉千戶不一樣，他簡單直接，開門見山，審案嘛，說那麼多廢話做什麼。
這個犯人年紀輕輕被他的簡單直接嚇到，似乎腦海中還在回想當時的情景，半天才想起來。
馮大少爺點頭，“是。”
他沒有說在玩投壺在賭錢，他很聰明，大人問什麼他答什麼，免得節外生枝。
霍三爺自然能聽出他話中的狡黠，看他，“除了你，還有誰？”
馮大少爺微怔，“還有雲谷少爺……”他說了幾個少爺的名字，說到這裏他隱忍了片刻，喉結滑動，“還有西寧侯世子，華縣令，還有京城來的投壺公子林公子。”
說到這裏他不能不說了，不是他要把人供出來，是被逼無奈，別怪他不義。
在霍大人面前，他也別想耍什麼把戲。
霍三爺滿意地笑了笑，“好，很好。”說罷轉身離開了。
很好是不是可以把他給放了，馮大少爺神情恍惚，雙手抓着粗大的木欄。
藏海沉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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